第 49 章 月牙(2 / 2)

滇王氣得桃花眼發紅,聽到這裡,才喘著氣,踢了一腳地上的碎片,回身坐回案前。

“……我費儘千辛萬苦,耗時一年半,壽誕獻上的一幅萬裡江山圖,還不如老九在他麵前露一下臉!”

他道:“封王賜府就罷了,土地錢財,宅邸美人,我哪一樣都不缺,可他開私庫,賜下那一堆,一堆什麼母方珠寶,金銀玉帶,寶劍美玉,綾羅綢緞,就罷了,還將他貼身最喜歡的玉佩,賜於他,說是要傳於老九子孫。”滇王滿麵怒意。

“你說,我送父皇那樣珍貴的大禮,他賞我什麼?不過是些國庫裡登記在冊的破爛,我還要擔心弄丟毀壞,封在庫裡,可他賞老九,從府邸到玉器,衣物寶劍,連腰帶玉佩這樣的東西都賜下來,全是他私庫的東西,這些恩寵就算了,竟然封號是麟,麟!麟王!嗬嗬,他不如直接稱老九真龍算了!”

“王爺,那九皇子的身份,叫一聲麟王,倒也合適,隻不過,不是真龍的麟,是他身上那條蛟龍,蛟龍雖也是龍,但到底是蛟,不過是條假龍罷了,就如鯉魚化龍一般,還沒過那道龍門,怎麼能算真龍呢?不過是個相襯的稱呼。”

滇王一拳砸在桌上:“都怪那群廢物,連個人都殺不了,現在他已回京,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我們動不了他了,父皇還將鎮伏司給了他,以前那是父皇親自管的,交給他,顯然信任他。”

“王爺,你不覺得,這人煞,管著人煞,還挺有意思的,鎮伏司可不是什麼好差事,一旦出事,最先倒黴的,不是彆人……”

滇王終於在侍從的勸說下,平複了怒氣,理智回來:“他一回來,鎮伏司就出事,容易惹父皇懷疑,先等等,我那大哥也是,他是真死了嗎?”

“還以為他會出手,結果人都

回來了,他還在府裡裝聾作啞,當年老九若沒出事,他這太子之位,早就換人了,還輪得到他坐這麼多年。”

“嗬嗬,我那喜歡裝好人大哥啊,你都年近五十了,裝死有什麼用?彆幼稚了,若再這樣等下去,你就真該讓讓位置了……”

太子府。

謀士對床上咳嗽的太子道:“……九皇子回來,被聖上宣入宮,似乎頗得聖心,聖上不但開了私庫,賞了一堆貴重衣食住行的物件,堆得九皇子彆院都快沒地方放了,件件都是聖心,恩寵,九皇子一回來就壓過七皇子,七皇子在府裡發了一頓脾氣,摔了不少花瓶,外麵打掃的小廝都聽到了……”

“咳咳”太子聶榮,坐在床塌上,咳了幾聲,他確實病了,但不是什麼大病,隻是受了點風寒,可這風寒入體,久咳不好,便稱病呆在太子府養著,外麵傳瘋了,他快不行了。

也不知多少人在盼著他不行,盼著他死。

他也確實快不行了,快絕望到不行了,這時隨從拿了碗熬好的藥,伺候太子服下。

太子喝了幾口後,將藥碗遞回去。

那謀士望著太子,悲哉,悲哉,其實太子聶榮,計謀是有的,頭腦也有,就是這登帝之路,太過坎坷,誰都知道太子之位不好做,防得上麵,又要防著下麵,人人盯著他這個位置,不能輕舉妄動,做好很難,做什麼都不對,容易。

這位太子也真能忍,從他坐上太子之位起,忍了將近三十年,在聖上麵前伏低做小,做大孝子,在兄弟皇子麵前,還得明麵上做好個哥哥,好長兄,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可私下因朝局黨派,不得不出手,收拾那些有可能威脅到他位置的兄弟,哪怕這個兄弟,它還沒生下來。

可謂是八麵玲瓏,算計透頂。

卻萬萬沒想到,算人千遍,終是一敗,他沒想到他會敗在時間上,敗在皇上手裡,他做了整整三十年的太子,說出去,簡直是個笑話,這笑話,足夠後世,笑上百年。

“太子你看,這九皇子,要不要……”

“咳咳”太子又咳了兩聲,用帕子捂了嘴,因為這場病,已近五十歲的太子,頭發又白了幾根,再白下去,就花白了,樣子也更憔悴了。

看起來,比文嬰帝還顯老,文嬰帝最愛養生,到現在,須發全黑,臉上皺紋也沒有幾根,看起來比太子還年輕些,說句不好聽的,看這樣子,太子都未必能活過文嬰帝。

“嗬嗬,我聶榮一生,防來爭去,最後才明白,這阻我擋我的,從來不是我那些兄弟。”太子笑了起來。

他眼神腥紅,“阻我擋我的,一直是我那個,好父皇啊!你說,他是否還能再做三十年皇帝?”

謀士:“這……”還真說不定。

“我的好父皇,你都已經在位三十年了,你把位置傳給我又能怎樣,你做你的太上皇,我一樣尊你敬你,你就好好養你的生,你活到兩百歲,我都不攔你,但你立我為太子,又不讓位於我,讓我當這三十年的空太子,受天下人恥笑,被朝臣恥笑,被兄弟恥笑

,我忍不下這口氣……”

謀士:“……”太子字字真實,確實如此,他都有些可憐這位在位三十年的太子爺了,生生從少年郎,等到垂垂老矣,此中心酸,沒法說,不足為外人道也。

“父皇啊,你活得太久了!我鬥倒那些兄弟又有什麼用?我活不過你,所以啊,老七如何,老九又如何,老五老八又算得了什麼?”

“動他們沒用,隻有……”太子聶榮慢慢低下頭,望著地上的火盆:“隻有,父皇,他沒了,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當上皇帝,我要,做皇帝……”

“我說了,我要做皇帝!”

謀士一聽,心裡一驚,太子這是要做什麼?

“太子,你這是……不可,此事萬萬不可!”一旦敗露,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整個太子府的人,就都完了,“況且,皇上一旦出事,所有人都會懷疑太子你啊!”

“嗬嗬,你以為就我一人想父皇死嗎?想他死的人,多了,父皇死了,我還怕誰,誰懷疑我,我就殺誰,我連兄弟都能殺,我怕什麼?”

“這一次,我不再等,我要賭,我要拚儘全力,去賭一賭……”那真龍之位。

一旁的小侍從端著碗,嚇得兩條腿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太子瘋了,太子這是徹底瘋了。

……

東方青楓與文嬰帝用過午膳,便出了宮,他在皇城外有間彆院。

留了幾人打理,劉司晨望著一院子的車馬箱子。

這些東西過兩天都要送到新王府裡。

有殿下,不,王爺的座駕,各種玉器擺件,馬匹寶劍之類,都是殿下曾經喜歡的東西。

殿下的房間裡,還有幾大箱子貴重物品擺放在那兒。

劉司晨將箱子打開,黃金白銀,玉器寶石,還有三把名劍,看得劉司晨口水直流,但殿下瞧這些無動於衷。

其實皇上待殿下還是挺好的,雖然被迫將殿下被送到了北刹,但每年宮裡都會往北刹將軍府裡送許多東西,碧髓膏就是宮裡送來的,這東西,隻有皇上能用,皇上賜下,彆人才能用,每年都送兩瓶,可見對殿下是上心的。

還有兩箱綢緞,隻是這緞子顏色看著不像給殿下的,估計是賜與殿下府裡的女子,這不但有粉色,還有藍色,印花不同,色澤不同,每一匹都是精品,是外麵沒有的好料子,匹匹泛著光色,十分漂亮。

還有幾隻匣子,其中一隻匣子裡,全是各色寶石,一匣珍珠與一匣大大小小的美玉,濃豔綠色、青金深藍、嫩紅色、嬌藍色、葡萄紫等,皆是極品,可以找人定製,無論做成扇子墜還是頭飾,都是耀目的存在。

皇帝的私庫,哪裡有不好的東西?件件精品,顆顆珍貴,都是市麵難以得見的好物。

劉司晨打開箱子,殿下倒是走過來,站在那些綢緞布料與寶石美玉旁邊,隻見他專注地盯著布料裡那匹嬌藍色。

若做成衣衫,穿在她身上。

後又伸手將那幾匣玉石珍珠寶石拿起,若做成簪子,戴在她頭上

,不知有多好看……

劉司晨見殿下看得出神。

“殿下,殿下?沒事吧?”

東方青楓清醒過來,他放下手中匣子,望著匣子裡的東西,低聲道:“也不知道那闕氏有沒有好好待她,有沒有暖屋睡,有無受氣……”

劉司晨心裡也嘀咕,那小祖宗被他們護著幾個月了,吃著也護,穿也護,走哪兒都保護著她,好東西都送她手邊,到頭來,人養得好好的,也送到人家家裡去了,可他們這心裡還是擔心,不得勁兒呢,真的擔心,怕她在闕氏被人欺負。

說出來笑死人,在闕氏被人欺負?

“不至於,不至於吧,那小祖宗畢竟是闕氏的祖宗。”難道還能接過去虐待她?那祖宗也不是個被虐待的人啊,“這元櫻也是,進去這麼久,也不知道送點消息出來……”竟讓人擔心了。

劉司晨明白殿下這是睹物思人了,心裡掛念呢,他立即狗腿地罵了一頓元櫻。

然後討好道:“殿下放心,我已經派人去闕氏那邊,很快就有消息傳過來。”

“你把這些揀出來,還有布匹,這幾個箱子東西,讓人送到闕氏。”

“啊?送過去?都?”

“嗯。”

然後劉司晨就見到殿下背著手,猶豫了下,手拿著寶石匣,匣中是八色寶石,大小不同,成雙成對,很難得很漂亮,他是想把這些東西,都給她。

但是,又不能讓她知道,猶豫再三,才對他道:“你,你讓人送過去時,彆說是我送的,你懂嗎?就說是你送的。”

“什麼?我,我送的?”劉司晨震驚指著自己:“我?”

“嗯。”東方青楓放下匣子,回頭看向劉司晨,見他張嘴震驚的麵孔,頗為看不上,上下睃了一眼,越瞧越煩,也不知道是哪兒煩,就是莫名煩燥,不由地道:“你現在怎麼跟元櫻越來越像,她沒有近朱者赤,你倒是近墨者黑。”說完睨了他一眼,轉身甩開袖子,氣衝衝地出去了。

劉司晨:……

他的媽呀,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不是,殿下啊,你怎麼還拿我跟元櫻那傻子比?還有,我就說這些是我送的,也得有人信呐?

他全身的身家,都不夠這箱子裡一個零頭,沒錯,就是一個零頭,能買幾顆寶石就不錯了。

那小祖宗,那麼聰明一人,她可能相信嗎?她就是用小手指去想,都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他劉司晨送的。

殿下,你這分明是掩耳盜鈴,多此一舉啊。

劉司晨沒辦法地甩了下頭,把箱子收拾好,邁步跟著出去了。

怎麼搞得,現在送個東西還得遮遮掩掩的呢?

……

闕氏族地並不在皇城外側的內城,而是在皇城外,西麵依山而建,族人代代圍著祖宅建宅。

靠山這一片,就是闕氏的族地,族裡的祖宅已經翻新了,高高的院牆,建得頗為氣派,乃是京城外有名的闕氏一族的族地。

闕清月一行

人回到族裡時,門口本來聚了許多人,被族人親自給攆了回去。

這麼大的雪,小祖宗趕路回來,一下馬車,還要應付族裡這一大幫人,也不怕把祖宗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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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一頓撅,挨個將人罵回去。

“以後有是時間看,平時讓你們乾活沒那麼積極,不是病了就是怕冷,倒是大雪天,也不怕寒,又不怕病,回去回去!都回去!”

族長眯著小眼睛,盯著他們。

“……待明日族裡安排族會,肯定會讓你們見一見,回去!”說完一腳踹走一個。

族人哈哈哈的都跑開了。

趕走了人,他自己冒雪,胖胖的身體,親自站在門口,來回地走動,待見到馬車到了,樂得合不了口,像個老父親一般,跑到了馬車前。

袖子急得揮啊揮,親眼看見那車簾,輕掀起來,露出了一張又熟悉,又有點陌生的鵝蛋小臉。

也不笑,隻眼神微微一抬,看向他。

就這麼一掀一抬,馬車裡的人,那張臉一露出來,哎喲,美得驚天動地。

是祖宗,啊,是他那白衣小祖宗,回來了!

族長見到人,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在馬車下望著她,搓著手笑嗬嗬道:“哎哎白衣,是白衣回來了?”

見到熟悉的族長,闕清月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她還記得十歲時,自己還是個孩童,族長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她病了,族長跑前跑後,吐口血,族長嚇得能跳起來。

想到這些,她低頭笑了下,目光無意間,落到他搓著的手上,手腕露出的地方,有一淺淺的月牙形胎記。

闕清月微微一愣,收起笑意,她看向族長,打量一番,才輕笑道:“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