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落之前被好心的貓貓科普過城市裡的勢力分布,其中它們重點提到過狗幫。
和數量龐大而分散的貓幫不同,城市裡的狗幫一般都是一個個由一小群狗組成的團體,他們普遍體量不大,但對於目前隻是一隻小黃鼬的濮落來說,已經是相當危險的數量了。
沒有必要躲閃,看它們這一路嗅聞的態度,明顯是尋他而來的。
除非現在立刻降下一場暴雨,否則以狗的嗅覺,濮落覺得自己必定逃不過這些狗的追蹤。
可是,為什麼?
這個地方沒有狗群留下氣味的痕跡,說明這裡不是它們的固有地盤,就算要搶地盤,也沒必要選擇這個天氣。
這群不知來意的狗們穿過草叢,聚集成群,步步壓迫,直到雙方的距離不到三米,小黃鼠狼完全被狗狗們造成的陰影淹沒後,為首的細腰花狗開口叫了一聲:“黃鼬。”
這條狗的聲音十分低沉,甚至可以說是沙啞,這點和它有些凶狠的相貌十分相符。
它的臉上隻有一隻左眼是睜著的,右眼連著毛發也沒有,隻有一塊已經是褐色的皮肉,濮落敏感地發現這個傷疤不像是動物廝打造成的,反倒像是被銳器所傷。
獨眼狗注視著濮落的目光平穩,但穿透性很強,它緩緩說道:“聽烏鴉說,你將黑送去了人類的地盤?”
啊,原來是找大黑狗的嗎?
濮落收回了防備的姿態,他不由自主地交替按了按爪子,有些心虛地說道:“雖然當中有各種原因……但是就結果來說,對,黑的確是被人類收留了。”
他的話一出口,濮落可以感覺到周圍狗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幾條跟隨而來的狗狗紛紛咬起了耳朵。
黃鼠狼小小的耳朵抖了抖,隱隱的聲音伴隨著風聲被送入耳膜。
“那也就是說老黑潛入了內部,咱們有了‘自己人’?”
“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耶,好棒!”
濮落:……
喂喂喂,你們這個態度有些不對啊?會為了自己在警局有狗而開心的……這些家夥莫不是一群犯罪狗子吧?
濮落的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
他本身對狗狗是很有好感度的,濮落最好的朋友就是一條狗子,大黑也是第一次見麵,在知道他要幫忙後仗義拔刀的好狗狗。
但就算是這樣,如果遇到犯罪分子狗他也是不會縱容的!
狗狗們完全沒有察覺麵前這隻小東西的眼神是多麼銳利,它們仍然自顧自地討論著。
“那我們可以去找黑,讓他帶人去抓那個壞蛋嗎?”
“應該可以吧,它進了警局就是警犬,我阿姨說過,警犬就是率領人類去抓壞蛋的。”
濮落:= =
不,大黑它隻是暫時被人類收留,不是警犬啊,真正的警犬是要經過訓練和考核的,大黑現在就勉強隻能算是警察養的狗而已。
而且率領什麼的……好吧,這大概是犬科的特殊理解吧。
不過……
“你們說的壞蛋,是怎麼回事?”
狗狗們麵麵相覷,交換了若乾個濮落不明白,可能它們自己也看不懂的眼神。
然後它們似乎達成了共識,你蹭我,我挨你,滿臉的若無其事,但是無論是從那抖動的小耳朵還是左右張望的大眼睛都能看得出它們的心虛。
最後還是刀疤開了口,這條麵相凶惡的狗狗噴了口氣,啞聲道:“在我們和貓的領地邊緣,有一個女人經常帶著不同的動物回家,因為她帶回家的多半是狗,所以我們就留意了下,然後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帶回家的狗,不管體型、年齡,都活不了太久。”
“我們有試圖靠近過那些狗,問問是什麼情況,但她會把我們趕走,完全不讓我們接觸。”
一旁的一條垂耳田園犬補充道:“我特地去聞過她垃圾的味道,味道特彆難聞,有時候還有血味!”
“對,她有時候會把一個很大的袋子裝到車上,然後開車離開,後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些狗狗了。”
“前些天我們看到她又帶回來一條金毛,但是它這兩天都沒有出現……所以我們想要找黑一起去把它救出來。”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仿佛要將大地掀翻的雷聲,醞釀了許久的大雨終於嘩嘩落到了這群耷拉著耳朵和尾巴的狗狗們身上。
狗狗們的眼眸很黑,也很有神,他們在等一個他們同伴在哪裡的答案。
但是——
兩天過去,如果那位女士是惡人的話,那條狗應當已經遇害了。
濮落心想。
就算沒有,在這個人類為主體的社會,一群狗狗想要保護另外一條狗,而且還是從人類的手中,談何容易。
狗幫之所以落後於貓幫,隻為泉城的第二大幫派,不是因為狗的戰鬥力就不如貓,而是因為流浪狗的數目一直就是被市政關注。
一狗是狗,眾狗為狼,這是常識,也是事實。
狗成群後戰鬥力和攻擊性會指數性地上升,所以城市裡的狗聚集的數目一旦達到人們側目的程度,市政亦或者街道辦就會出手控製。
濮落來到人類社會的時間並不長,但他都明白的信息,居於其中的狗幫不會不知道。
事實上,之前的貓幫在閒聊中也曾經說過,許多狗幫的團體都會有意識地控製團體的數量,或是分散或是拆分,力圖不讓人類感覺到壓力。
在這種社會大環境下,一群狗狗闖入人類的家中,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難道還指望人類誇獎它們是好狗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