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泉城的春天是最美的春姑娘……那夏天就是會快樂給各位市民大巴掌的熱辣後媽。
這個地方地勢南高北低,冬天擋不住西北風,夏天完美阻擋東南風,加上毫無雲朵遮擋的大太陽和足夠多的水資源……形成了這個城市獨具一格的熱。
那就是:出太陽熱、沒太陽也熱、下雨熱、不下雨也熱,總之就是熱!
一座城市愣是把北方的乾熱和南方的悶熱全占了,也是難得。
在泉城,隻有兩個涼爽的地方——空調間和泉水旁。
不過現在又多出來了一個,那就是濮落所在的小水塘。
這個地方本身是打完了地基半路停工的爛尾樓,雖然沒造完,但也搭了個基礎框架,有效遮陽隔熱的同時不影響通風,加上充盈了一整個地下室的涼水……
小水塘硬生生能比平均氣溫低上個七八度。
彆小看這七八度,這可關係到魚開不開口。
和人一樣,魚也會有太熱不想吃東西的情況,一般來說魚類最佳的攝食溫度在28度以下,此後每增加一度,進食的欲-望就會下降一成。
而如果進了三伏天持續高溫或者降雨的話,魚幾天不吃餌也是正常的。
所以在夏天,釣魚這件事一般要集中在早晚,中午和下午無論魚還是人都得休息。
這個難得的空閒時間,就成了小動物們享受的時間。
“撲通、撲通。”連續兩串水聲後,兩個濕漉漉的狗腦袋先後從水裡冒了出來,阿清快樂地嗷嗚了一聲,在水裡一陣狗刨,而它的弟弟阿美則是依舊保持沉默,但是從肢體動作來看,它顯然也非常滿意小水潭的溫度。
“好涼快啊!這裡的水比噴泉的水涼快多了!”
“噴泉水都是在太陽下麵曬著的,當然熱啦,我這裡的水可是從地下湧上來的,上頭還有個房子罩著,不是我吹哦,之前還有人一邊釣魚一邊在水裡泡西瓜呢。”
“西瓜?”阿清歪了歪腦袋,有些迷糊地說道:“啊啊,我吃過那個,據說特彆甜,不過我覺得還好啊。就和黃瓜的味道差不多,不過聞起來很香。”
咦?濮落歪歪腦袋,有些不解。
仗著自己魚塘承包人(自封)以及雜食動物的身份,濮落在之前可沒少蹭釣魚人的水果吃。
普通的西瓜他吃過,還有一種特殊的黃瓤西瓜他也吃過,都是沙甜可口的好瓜,怎麼會不甜呢?
很快,另一個從水裡冒出的狗頭就揭曉了答案:“笨蛋,那是因為我們吃到的瓜都是從垃圾桶裡翻出來的,那些是瓜皮,不是瓜本身啦!”
阿旺一上岸就拚命甩毛,很快就將自己甩成了一隻毛毛蟲,它衝著濮落解釋:“西瓜糖分很高的,最近天氣又熱,人類丟垃圾的時候都會選在晚上,而我們覓食的時間則是卡在垃圾車回收的時間前,這個時候正常的帶瓤西瓜已經餿了,所以大家都會選擇瓜皮吃,這樣不容易拉肚子。”
原來是這樣,所以阿清都沒有吃過正常的西瓜嗎?
沒吃過西瓜的夏天,怎麼能是個完整的夏天呢?
濮落想了想,忽然腦袋上冒出了一個燈泡:“那我等等去買一個西瓜,我們大家一起分著吃吧。”
他穩定增長的小金庫讓濮落可以豪爽地請客,這個季節正是西瓜的成熟旺季,隻要不挑品種價格非常便宜,濮落自覺請來拜訪的小夥伴們吃個瓜還是沒問題的。
就是可惜今天刀疤沒來。
然而,他的提議得到了狗狗們的一致反對。
“不行不行,”
阿清甩乾毛發後,大聲嗷嗚:“錢是很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能亂花。”
濮落驚奇地看著這些狗子,就在幾天前這群狗還是一副視錢財為糞土的模樣,大幾千的獻血費說不要就不要,怎麼現在突然意識到金錢的重要性啦?
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狗狗們麵麵相覷,沒想到小黃鼠狼居然那麼敏感,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它們很快便將濮落沒有參與過的事件說了。
其實事情很簡單,這幾天天氣熱,老狗都有經驗,會有意識避開暑熱活動,也會注意飲水,但是沒有經曆過夏天的小狗則不然。
就和人類的幼崽一樣,狗狗的幼崽也是那種瘋起來不在乎大太陽的生物,不過太陽和高溫會平等地對待每一個小動物,幼崽也沒有例外,所以它們就光榮地中暑了。
一般情況下,狗狗輕度中暑可以將其挪到通風陰涼的地方,然後提供飲水、再用冷水把狗狗的腳掌打濕,再不濟就全身泡在水裡,緩過來就好,但是刀疤它們發現那幾條中暑的小狗時已經太晚了。
“那幾個小家夥都已經開始拉肚子了,還有一個吐了白沫子。”阿旺歎了口氣,它的表情有些低落:“我們把它們送到了附近的寵物醫院,最後就救下來一條……還多虧了刀疤有錢,醫生用了不錯的藥。”
“不過老大的錢這下也都用完了。”阿清低下頭,有些羞赧,“我們覺得還是得有些錢留在身邊才行……那個,前輩,您能不能幫我們去問下,醫院還要不要獻血,我們也可以獻的,其實我們之後自己去過老大獻血的那家,但是他們似乎不明白我們的意思。”
濮落的心情有些複雜,他忽然明白為什麼今天刀疤沒來了,這些家夥一定是故意瞞著刀疤過來的。
獻血這種事情屬於偶然的情況,刀疤當時也是正好遇到了極端局麵,又是壞天氣又是事態緊急,人家主人急著求血,才開了那麼高的價格尋求幫助。
平時狀態下,血液這種東西無論動物還是人都隻有無償捐獻一個路子,這也是為了儘可能地保護獻血和受血者。
否則獻血一旦和利益扯上等號,很快就會有大批動物和人被迫走上賣血的路子。
人尚且有法律和社會保護,動物那真是哭都沒地方。
其實在那天閒聊的時候,濮落出於好奇,就問過陳菲如果沒有狗狗獻血,是不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得到的答案讓他有些膽寒。
陳菲說個彆醫院為了獲取充足的血液資源,會從一些“血站”購入動物的血液。
但是想也知道,人類的血站有這樣的大基數獻血都經常出現血液不夠用的情況,沒有無償獻血政策支持的“動物血站”裡的血是從哪裡來的。
那些血都是從小被圈養著,沒有自由沒有福利,一生都在被無限榨取血液的“血犬”身上所得。
然後,陳菲也對濮落說其實她對刀疤的來曆有點猜測,她懷疑刀疤就是從那種黑血站裡麵逃出來的其中一條供血犬。
這不僅僅因為刀疤是供血犬種中最佳的靈緹犬,也有它對於獻血這件事太配合了的原因。
就算靈緹天生的生理條件有優勢,讓它的取血比彆的狗狗更輕鬆,但疼痛和不舒服是難免的,濮落又是一個新主人,和狗之間的默契和信任不足以安撫狗狗。
但刀疤一點不適和應激都沒有,它甚至表現得比取血的護士還要淡定。
這種司空見慣的態度,再加上刀疤臉上的嚴重的創傷,實在很讓人不去聯想它過去經曆了怎樣的苦難。
不過這僅僅是陳菲的猜測,濮落沒去求證,刀疤也沒回答,一人一狗十分有默契地當作什麼都沒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