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大考準備(1 / 2)

夜晚, 電視劇,零食,小窩, 這是每個打工人的安樂鄉。

就算是黃鼠狼也不例外。

濮落坐在床上,手裡抓著一盤黃澄澄的櫻桃, 專心得就連捏著盤子的手都在用力。

他的目光落在這個狹窄房間的電視機上, 表情隨著劇情而變換。

他正在追現如今大火的曆史劇《未命其名》,雖然濮落真的不太能理解這個名字和電視劇的內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但因為劇好看,加上據說是編劇親自取名的,所以大家都覺得這名字裡麵一定藏著什麼伏筆。

隻是劇情還沒有到伏筆爆炸的時候, 大家才會覺得不明所以。

濮落覺得網友們說得對。

但是現在, 他已經隱約能夠摸到這個名字的含義了。

屏幕中,兩個少時交好,相伴走到如今的青年正肩並肩曬月亮。

這一日是滿月, 銀月的光輝灑向大地,照亮了兩個青年的臉, 但卻遮住了滿空的繁星。

這讓男主角很不滿意, 他嘟嘟囔囔地說著一些大都的空氣真糟糕, 星星都不如老家亮之類的抱怨, 引來另一人的溫柔回應, 一人以此話題為揭幕,陸陸續續說了些小時候的事。

這一人一個叫沈流,一個叫李暮雲, 一人是老鄉,不過一人的身份天差地彆,以前沈流是放牛娃現在是皇帝, 而他當年放的,就是李暮雲家的牛。

故事的開始就是他們的家鄉鬨災荒,沈流和他的小夥伴們實在餓得狠了,一起把李暮雲家的牛吃了,在那個時代,牛命的價值要高於一個小小的放牛娃,所以沈流完全是做個飽死鬼的念頭去吃牛的,在小夥伴們吃飽後,他孤身一人去東家家裡自首,覺得大不了就做個飽死鬼。

幸好那天東家的孩子求學歸來的好日子,管事的雖覺得損失一頭牛太晦氣,但看在家有喜事的份上,便決定隻將沈流打了一頓丟出去了事。

沈流被打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李暮雲回來,問清楚情況後,這位少爺便蹙眉表示沈流之前幾年放牛都放得極好,這次牛會“死”顯然非沈流之過,而是明知道遇了災年,卻不減租、亦對家鄉人沒有幫扶的李家之過。

而鄉中明明有災,彆人都快餓死了,家裡卻在給他搞宴會這種事更是不仁到了極點。

於是這位小李少爺不光給沈流準備了傷藥,還下令將今日宴席中的菜肴全都放到湯裡,和糠、米一同煮成了鹹粥,分給了李家挨餓的佃戶們。

“其實我一開始覺得你就是個表麵慈悲的,若是真覺得抱歉,為什麼不直接請大家吃大魚大肉而是要搞成這個模樣,又為什麼要在粥裡放糠,這分明是埋汰人。”

電視中的沈流回憶往昔時忍不住笑了出來,另一青年亦是低眉淺笑:“怪不得陛下那時對我頗為不善,不知是陛下是得了哪位聖人指點,才解了臣的冤情?”

“我有那麼笨嗎?自然是自己想通的,回去後我就拉肚子了,還以為是你的藥有問題,結果聽鄉親說肚子裡長期沒有葷腥的人不能直接吃大肉,郭達、徐風他們也拉了,我才明白你為啥要搞粥。”

“至於這粥裡放糠嘛……我猜,你是為了保證李宅裡頭的那些下人不會將這些菜肴昧下吧?他們高貴的牙齒可啃不動糠皮。”

“陛下果真明鑒。”

一人嘻嘻哈哈地,又說了些之後成長中的趣事,能夠讓一個放牛娃和一個小少爺走成君臣關係的,自然是天下大亂,前朝皇室不做人,天下又沒降下猛男把前朝揍醒,隻能自己來這麼回事了。

但其中一路走來,何止艱難險阻四字可以輕易概括的。

一人一起經曆了生離和死彆,麵對了陰謀與迫害,一人文,一人武,從十來歲的時候開始便是最好的搭檔,凡一人臨戰的戰場便不曾有過敗績。

但是,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了呢?

“咕呱……”

是功高蓋主,還是他疑心猜忌。

是天無一日凡事應統於一的大道,還是那些可畏人言,還是心中的陰暗?

哎,人類啊,就是一種有敵人時候聯手對敵,沒敵人時候就要搞自己人心態的生物啊。

濮落將櫻桃塞到嘴裡,隻覺得口腔中炸開的酸甜正應了他此刻的心情。

但是好虐啊,前兩天看到劇情就是有人彈劾李暮雲他就知道要不妙了,但看沈流處處維護,並且表示:“此天下朕獨信暮雲一人”,他還以為能轉回來呢。

現在看來還是要糟啊。

哎,人類的友情真的好脆弱啊,過命的交情終究抵不過欲望的膨脹。

“咕呱,咕呱……”

而電視中的男人已經從自己懷中摸出了一塊明黃色的絹布,他摸了摸絹布上的材質,將這塊還帶有體溫的絹布遞到了另一人麵前。

另一個青年垂著眼眸,將那絹布接過,一點點展開,那是一封沒有裝訂的聖旨。

他的嘴角一點點揚起,眼眸下垂,一雙桃花眼瀲灩如春光,隻聽他道:“陛下,就算不舍得玉軸、犀牛角,起碼也得給臣一個金軸或是牛角軸啊。”

這一句話一出,彈幕已經炸了,濮落的心態也炸了。

在這個朝代當中聖旨是有等級的,李暮雲是一品,如果官方給他的聖旨,那就應該是玉軸,且聖旨上還有繡銀圖案,但這封聖旨不光沒有裝裱,連銀龍紋都沒有。

雖然電視中的李暮雲不知道,但鏡頭外的觀眾們還知道,它非但沒有那些,也沒有被送去存檔,也就是說這其實是一封“不存在”的聖旨。

聖旨的內容是讓李暮雲去南邊做朝廷的南安王,但是隻要李暮雲有一點拒絕的意思,那這就是一張廢紙。

但李暮雲接下了。

一人之後什麼都沒說,沉默到了天明。翌日,這座城市裡就再也沒有李暮雲這個人了,隻有南安王。

未命其名,那不就是再也沒有他的名字這個意思嗎?

以後沒有人叫君王沈流,也沒有人叫南安王李暮雲了。

啊啊啊,夏一刀,你又不做人了!

彈幕顯然也有人和他是一樣想的,這一行字被打出來後,濮落感覺自己心態已經崩了,偏偏此刻,窗外還傳來了囂張的聲音:

“咕呱——咕呱——咕呱——”

“沒完了是不是?給你們臉啦?”濮落拍桌而起,衝出房門噔噔噔上山,片刻後,他氣勢洶洶地站到了月光下一池鱗光之前,衝著池子裡頭喊:“你們就不能嗓子小一點嗎?不知道彆人在看電視嗎?情緒的積累都被你們吵沒了好不好!”

“而且你們叫得真的很難聽,不說林蛙樹蛙,普通的青蛙都叫得比你們好聽,做蛙有點自知之明行不行?”

池子裡安靜如雞,隻餘下“撲通、撲通”的落水聲,似乎有什麼存在在悄然遠離。

但濮落知道這片寂靜一旦他離開,立刻就會死灰複燃。

麵前這群家夥是完全用本能在生存,而它們的本能就是——在這個季節趕緊鳴唱□□。

在這種本能的支配下,它們連被狩獵的恐懼都可以忘記。

濮落試過威脅試過恐嚇,都擋不住他在夜裡被噪音吵得難以入眠的結果。

“園長的確是有說過你們的嗓門很大,所以可以嚇退敵人,但他沒說你們沒敵人的時候也會製造噪音啊。”濮落嘀嘀咕咕,覺得自己真是被這群牛蛙開了眼了。

沒錯,濮落麵前放著的就是園長采購來正在適應環境的牛蛙們。

不得不說,能被納入“入侵動物”行列的動物都有幾把刷子,這群牛蛙明明之前都是生活在養殖場裡的水池裡的,而動物園選擇安置他們的地方則是一片泥濘窪地,環境、水文、氣候完全不同,但這群家夥剛剛搬家一天,就完美地適應了這兒的環境。

它們不光一點沒有初來乍到的羞怯,甚至很快反客為主,在這裡唱起了生命的讚歌。

在夏季的限定歌唱家裡,這群新人用一夜,就乾掉了零落的秋蟬和山林中那些五音不全的狼,以及民居裡跟著應和的狗子們,和隨即起舞的電瓶車警報音,成為了這片土地最不歡迎的噪音製造機。

它們白天叫晚上叫,叫得濮落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

濮落衝著池塘一齜牙:“早就吃掉你們了!”

牛蛙:“咕呱、咕呱、咕呱!”

它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岸上的噪音,和那聲音色厲內荏的真相,很快又開始了不顧他人死活的歌唱。

濮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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