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入湖麵,小船蕩至岸邊,兩人就在岸邊漁家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頓全魚宴,興儘而返。
這樣的日子在穿越以來真的太難得了,趙長河如今想來有點後悔,當初在崔家沒有好好多留幾天。
說是和央央在河邊馬場玩了三天,那主要還是為了學馬術,而不是在享受遊玩的快樂。
想想當時小丫頭遺憾的眼神,如今自己也未嘗沒有一點遺憾。
闊彆這麼久,不知道小丫頭現在怎樣了,忘了自己沒有……其實趙長河至今都認為央央所謂的“喜歡”還是小丫頭在危難之中誕生的依賴和感動居多,未必真是愛情,這麼久過去可能都沒了。這也是崔文璟約三年的意思,顯然老狐狸也這麼覺得。
那時候更果斷一點就好了,給小丫頭粉嘟嘟的嘴唇上蓋個章,多半就不需要考慮這些了……
那時候還是太純了啊,枉稱匪類。
現在是不是也一樣?趙長河偷眼看了看悄然走在身邊的唐晚妝,歎了口氣。
這個不一樣。
這個恰恰是因為自己表示沒興趣,才放心與你親近的,口頭調戲兩句就算了,一旦真的起色心,保證關係全崩。
可惜了,她真的好看,實在太漂亮了。
尤其此時帶著些許惆悵的神情,真的宛如西子蹙眉,看了就恨自己手上沒有丹青妙筆,沒法把這一刻的美記錄下來。
男女之間哪有什麼純粹的友情,事前再沒想法,當著如此絕色在前,那也是天然相吸。
“你在想什麼?”趙長河還是忍不住找話題。
“在想你的歌。可惜了,晚妝無法笑此紅塵。或許多年回首,可以做到吧。”
那不是嶽紅翎之歌,嶽紅翎還嫩,不到那種意態,或許將來可以……而若是將來唐晚妝放開諸事,她也可以。
那或許是趙長河對她的規勸,“灑脫點”,其實何用規勸,那何嘗不是她自己心中曾期待過的將來畫卷?
誰不願輕歌縱酒,笑此紅塵任逍遙?
隻可惜她此時做不到,更可惜的是她或許根本沒有將來。
便是偷此浮生一日,唐晚妝都有些負罪感,甚至忽然就有了點有事將生的不祥之兆。
就在兩人悠悠回歸唐家之時,天色已經很晚。鎮魔司大將武維揚匆匆進了唐晚妝的水榭,一眼看見抱琴正抱著膝蓋坐在石頭上發呆。
“琴姑娘,首座在休息麼?煩請通傳,武維揚求見。”
抱琴茫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小姐不在家。”
武維揚道:“哦,首座去了何處公乾?我去尋她便是。”
“……為什麼小姐隻要不是在休息,就必須是在公乾呢?”
武維揚傻了:“啊?”
抱琴下巴抵在膝蓋上,嘀咕道:“不過我也不知道對於小姐來說,這算不算公乾。居然不帶抱琴,是不是以後都不需要抱琴了……”
武維揚:“”
唐晚妝就在這時踏入了院門:“維揚為何在此?發生什麼事了?”
“首座!”武維揚迎上前,壓低了聲音:“邊塞急報,北胡陳兵雁門,京畿震動。”
抱琴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唐晚妝安靜地站在那裡,半晌不言。
武維揚也小心地抬頭看了看她的神情,卻發現很平靜。
沒有想象中的憤怒或者焦慮,反倒有點……遺憾?
過了好一陣子,唐晚妝才低歎一口氣:“赤離當初來江南,當是為了與彌勒溝通傳訊的……胡人既動,彌勒呼應也當就在此時。”
“對,屬下找首座就是為了此事,彌勒這幾天大有可能興兵呼應,我們身在江南,該做什麼?”
唐晚妝微微搖頭:“這些天來,我們已經讓彌勒勢力內的鎮魔司兄弟轉暗行事,將來自有配合,至於彆的,我們職責所限,已經做不了什麼……”
頓了頓,又道:“我將即刻赴金陵主持局麵,隻要金陵尚在,與姑蘇互相呼應,江北又有揚州支撐,形勢不算太壞。其實彌勒此時興兵的話,火候真不到,必不能成事。”
武維揚頷首道:“是,好在蘇揚二州之事……那位做得漂亮。”
說著壓低聲音:“彆說我們預先想不到,他自己怕也沒想到隨手曆練破兩個案子的作用這麼重要,真天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