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的城門也已經正在交戰。
唐不器兵臨城下,與薛蒼海、萬東流同時攻打三門。
在世界沒有形成以一敵萬的武力差距之前,軍隊依然是決定性力量。趙長河需要攔住法癡等護法,唐不器也一樣需要猛攻壓製城中上萬僧兵,否則被一兩萬信徒堆過去,趙長河帶來再多天榜地榜也隻能撤退,被菩薩堵個幾下甚至都撤不掉。
同樣,僧兵也不敢讓唐不器軍隊破城,否則什麼彌勒、什麼菩薩,“八十萬大軍”堆過去,什麼牛鬼蛇神都堆死了。所以雖然法真還沒有布置好防禦就被唐晚妝摘了腦袋,守城的各級教徒還是自發地形成了抵抗。
但也因為無人組織,沒有人能安排分兵處理城中情況,隻會盲目地死守城防,形成了極為割裂的內外戰局。唐晚妝的斬首行動除了引出彌勒之外,還有個很大的意義就在於此。
會在這自發堅守孤城的,全是被洗腦洗得極其瘋狂的狂信徒。隻要刀槍不入的加持在身,他們就真的無所畏懼。
哪怕有前例證明,那一千僧兵事後都成了廢人,普通信眾的修行根本承受不了這種“佛法”的洗禮,但那沒關係。
大家都是經過了佛陀考驗的真正信眾,縱是死了也必然能入真空家鄉。
邪教的洗腦,能讓平素看著也挺精明的人在旁人眼中如神經病一般,趙長河在現世都見過不少,其中還有明星。
然而信仰不能當飯吃,主將和佐官們全在議事廳裡死了個乾淨,這完全沒個組織的抵抗,哪怕刀槍不入又有什麼用呢?
唐不器做好了死傷慘重的準備,結果反倒比淩晨接應朱煥那會兒還輕鬆了許多……
那會兒才一千僧兵,可結陣突擊,嚴整有度。這會兒城牆上金光燦燦的全是刀槍不入的僧兵,但一團亂麻各自為戰,軍不成軍陣不成陣,戰術一概沒有……這在一位軍事指揮官眼中簡直是一盤菜,個體再麻煩都不是麻煩。
震天喊殺聲中,雲梯非常順利地架在城牆,常規會遭受的各種箭雨滾石落木潑油什麼都沒有,舒服得讓唐不器以為在打假賽……
鎮魔司大將武維揚披甲持刀,先登牆頭。
城牆上亂成一團的僧兵這才像是被激活了一樣,齊刷刷發聲喊,數把戒刀同時劈了過來。
武維揚並不急著殺敵,長刀一掃,將數把戒刀一起壓到一邊。
下一刻身後陸續登上數名將士,長矛齊戳,捅在同一名僧兵身上,發出“鐺”地一響。
果然還是不破防。
將士們也不急,長矛一收,甩出一個繩套,套住那僧兵腦袋,直接拉下了城牆。
還沒登城的其餘士卒亂矛攢刺,“叮叮當當”一陣亂響,生生把這僧兵捅成了蜂窩。
唐不器這邊還在有條不紊地測試各種方案,血神教那邊則是另一種景象。
這邊全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薛蒼海根本不需要雲梯,踏血無痕直接登上了城牆,兜頭就是一個神佛俱散,一刀把前麵三個僧兵斜斜劈成了六半。
周圍的僧兵看得目瞪口呆。
這刀法,大家聽說過。
這個人難道就是血修羅趙長河?
還沒反應過來,血神教數位長老護法都跳上了城頭,齊刷刷全是一個“神佛俱散”。
一時之間城牆上像是來了好幾隻血色的蛤蟆亂跳,然後鮮血噴濺,一刀兩斷。
哪來這麼多趙長河?
“給我們留點!”無數血神教徒哇哇直叫,爭先恐後地登梯而來:“之前殺那些人已經沒法突破了,這些有特殊加持的說不定可以?給我們留點啊……”
狂熱信仰的僧兵們都禁不住被這夥瘋子弄得有些膽寒。
誰他媽才是邪教徒來著?
萬東流那邊則仿佛是薛蒼海與唐不器兩種打法的綜合體,他們的個體實力都很強,組織度和戰術也都很高,打著看似好像乏善可陳,可不知不覺城牆上已經遍布漕幫子弟,密密麻麻。
戰報需要文字渲染,戰線不需要。
一時之間本來打主意旁觀掠陣的其他士族也坐不住了。
被這三家兵馬頃刻破城,還要他們乾什麼?連個功都撈不到了。
便有人策馬到了唐不器身邊:“唐公子,唐家將士淩晨勞累,如今又打硬戰,過於辛苦……我們也當出一份力……”
唐不器暗忖雖然這幫貨挺那啥,可事後安定江南還是要有所團結,這讓功也是有點用的,便點頭道:“那就感謝張太守分憂了。”
張太守暗道這唐不器還挺會做人的,生怕他反悔,心急火燎地率眾攻上了城頭。
結果剛剛交手沒幾息,風雲突變。
原本金光燦燦的僧兵們,金光不知何時變成了黑氣。
而本來他們隻是得到了“佛法加持”,自己是有思想的,還能吐槽哪來那麼多趙長河呢……但這一刻他們眼神開始呆滯,看著就像一群毫無思維的屍體。
崔文璟和楊敬修驗屍之時曾經說過,這種加持沒有什麼太多花樣了……這個判斷對,也不對。
單論以佛法的加持,確實也就這樣了,但當菩薩自身的性質都開始有了變化,這加持的性質自然也就跟著變了。
張太守的人剛想學唐不器的方法套索把僧兵往下拉,可繩索到了僧兵脖頸,忽地寸寸飛灰。
從防禦變成了……腐蝕?
下一刻僧兵左手一推,拍在了士兵胸甲之上。
空手拍胸甲,便是讓武林高手來了也很難有什麼效果的……然而隨著這一拍,奇異的死氣透入甲中,那士兵心臟驟停,直挺挺地栽落城頭。
城上城下一片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