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此時趙長河已經強弩之末,那氣勢太盛,沒有人看得出來,也沒有人敢上前試一下。他崔文瑋也是人榜之列,帶著無數族人強者,在自家主場,卻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
神佛俱散的血煞驚懼直至如今還在空氣中蔓延,那對荒殃造不成影響,但對彆人的影響直如餘音繞梁,攜大破魔神的心理加成,這一刻的趙長河在他們眼中無可匹敵。
如果說之前彆人對於趙長河與的取舍裡有家族利益之外的因素影響,那個因素就是實力帶來的壓迫感差異。
當一個強大得過分的、有可能一個人就能滅你門的魔神對你許下承諾,你本能的就會選擇相信,“他沒有必要騙我”;潛意識裡也是為自己的畏懼找一個台階,“我是因為利益才合作的”;以及慕強,“跟著他才會成功”。
人性如此。
趙長河一方的人,從來沒有帶給彆人類似的壓迫感。朱雀玄武,無非與崔文璟一個級彆;趙長河戰績看著彪炳,實際都未必頂得過崔家精銳的圍毆——崔家除了崔文瑋等中堅,可還有地榜客卿陸崖呢。
就連兵力上也沒有什麼優勢,大家差不離。崔家真沒覺得新漢是個比自己強的勢力,沒有高自己一頭讓自己投靠的資格。
趙長河從入場起,就刻意在營造這種心理壓迫,構建自己與平齊甚至壓過一頭的錯覺,在戰勝荒殃的這一刻,這之威是真正的烙印在了崔家每一個人的心裡。
崔文瑋毫不懷疑,如果大哥不出手,他真的能讓崔家族滅。如果清河劍尚在就好了,起碼不會這麼沒有抵抗之力……
對了,大哥呢?
“伱是我女婿,按族滅的規則,你自己也是當誅之列。”崔文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悠然接近。
趙長河:“……”
崔家眾人都低頭不說話,不管誅三族還是九族,都和女婿沒關係……家主欺負這草莽王爺不懂呢,可彆揭穿。話說回來,這趙王心思沉著呢,他未必是不懂,隻是借台階?
諷刺的是,原先還覺得央央作為優質資源應該選擇另一個更合適的聯姻對象,可到頭來大家居然要靠著央央的關係保九族!
崔文璟到了眾人之前,神色淩厲地看了一圈,淡淡道:“都出息了?自作主張刺殺使者也就罷了,引荒殃對我女婿出手,誰的主張?”
明明這會兒大家都看得出這是崔文璟有意讓趙長河來打這一仗的,既是讓趙長河立威,其實也是崔文璟自己也想掂量一下趙長河如今的實力。換句話說,這翁婿倆早知道荒殃在這,他們本可以不來,這算不算釣魚執法?
有點複雜不好算……總之眼下的狀況,必須有人擔責。
崔文瑋很光棍地道:“大兄,是我乾的,趙王的毒酒也是我讓人下的,此事我一人承擔。”
說完直接橫劍自刎。
劍刃剛剛劃到喉頭,手腕就被崔文璟捉住了。
崔文瑋一愣:“大兄你……”
崔文璟看了他半晌,忽地轉身,單膝向趙長河跪倒:“崔家願降。崔某全盤配合新朝改製,惟願討個人情,恕他們死罪。”
趙長河還真從沒有過老崔會跪自己的打算,反倒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去扶。崔文璟微不可見地搖搖頭,使了個眼色。
趙長河頓住去扶的動作,慢慢道:“看在嶽父麵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怎麼處罰本王不過問,相信崔家有數。”
說完轉身離開:“荒殃是先天魔神一類級彆頗高,但屬災難之神,與你們的合作絕對不安好心,並且所謂鑄劍絕對似是而非,將來會有大坑。你們寧願相信一個災星,也不願意離開舊日蔭庇,自己努力博一個未來……這就是世家的榮光、世家的智慧?何其可笑。”
隨著話音,人已遠去,懶得再和崔家人對話,否則怕壓不住自己的殺心。
如果不是崔文璟與央央的緣故,趙長河是真動了殺心的。有時候真能理解厲神通那種把這群混賬東西全突突了的念頭,唯有打爛才能重塑。一味和世家妥協,到時候又是夏龍淵初期的樣子,越往後越不好改變。
當然真把他們全扔到黃河裡,留一個殘暴名聲也不是多好,現在的情況或許是最合適的……崔文璟放開麵子的這一跪意思很明顯,代表了不是合作而是被打服,一個被打敗臣服的對象隻能任由處置,可以把很多根深蒂固的東西打得稀巴爛。
這得老崔願意下決心配合,自己對這方麵並不是太在行,連州郡的勢力構成都不是很清楚,更彆提他們家族內部的權力與利益分配了,交給崔文璟處理就是,他應該知道怎麼做。
但崔文璟可以信任,彆家就不可能了,這種模式隻適用於崔家。
趙長河轉頭東顧,王家該是時候從世間抹去了……崔王的不同待遇,對於其他觀望者來說,會知道是怎樣的信號。
“趙大哥!”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隻兔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