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陽】水鬼胎1(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3867 字 4個月前

王大濤搖頭,臉上分明是高興的樣子:“當然不是。他啊,他是特殊處理小組總大隊長田洪生的兒子!”

“那和咱們有什麼關係……”鐘言翻了個身,將臉埋在飛練胸口,嘀嘀咕咕地說,“師祖困了,睡會兒。”

“嗯,師祖你睡,我們給你守著。”飛練將手伸向他的頸側,輕托起來,整理好這一把半濕的頭發。

王大濤還在那邊高興:“沒想到這回的收獲這麼大,特殊處理小組總有一部分人和咱們過不去。你救了他兒子,田洪生剛才特意打電話給上級,要親自感謝你。還說往後不管咱們13小隊執行什麼任務,他一定會派一支小隊對咱們進行充分的火力支援!這就太好了,這就太好了啊,隻要兩邊不打架就好,以後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鐘言,你可真是我們傀行者的貴人!”

“吵死了。”什麼貴人不貴人的,鐘言現在根本顧不上這些,大腦還沒沉睡,身體已經先一步進入深度睡眠狀態,懶懶地抓著飛練胸口的衣料無法動彈。就在馬上要睡著的前一刻,他好像聽到三個飛練在他耳邊嘀咕。

“是我先抱的。”

“你已經抱夠了,換我。

“換你?憑什麼?”

“現在輪到我了嗎?”

隨著三個人低聲的爭論,

鐘言的兩隻手都被掰開了,

從拳頭變成攤開手掌,有人強行撐開了他的指縫,和他五指交叉,貼掌相握。還不止是一隻手,掌心有,手背也有,他的手被夾在了兩隻手的中間,分不出是哪個飛練在用力地攥他。

真是的,睡個覺都讓人不安生,一會兒就給我變回一個。鐘言沉沉地睡了過去,終於全身心地放鬆了。

不知不覺中,他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頭發,動作很輕柔,像是在撫摸一片柳絮。緊接著一陣風吹向鐘言的麵頰,將他吹醒,他一時半會兒懶得動彈,就著原本的姿勢還想多睡一會兒。空氣裡彌漫著藥氣,以及下過雨後的清爽,從前沒下雨倒是不覺得,現在竹林的清新被雨水洗了出來,哪怕他不睜開眼睛都能聞到那一片竹林在眼前搖晃。

“少奶奶?少奶奶?”脆生生的嗓子在耳旁喊,吵得人根本沒法入睡。鐘言勉強抬起頭來,眼眸還沉在夢境當中,含著困倦的眼淚,他就看到那人一邊咳一邊急著要說話。恍惚中,鐘言隻覺得這個讀書人說不出多好看。

“咳咳。”秦翎已經急得喘不上氣,咳得眼裡有淚,“去,快叫郎中。”

怎麼又是叫郎中……鐘言慢騰騰地坐起來了,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再慵懶地靠住他的雙腿:“嗯……怎麼了?我睡著了?”

小翠剛要出去,聽著大奶奶說話又回來。元墨擰著涼手帕遞了上來:“您剛才暈著了!嚇死個人!”

從前他們回鐘言的話還會加一句“回大奶奶”,現在已然相處成一家人。雖然身份上還有主仆之分,地位高低區彆,可元墨和小翠都將鐘言視作有主意的大姐姐,言語中也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鐘言接過涼帕子往額頭上擦了擦,耐人尋味地捏了一把這讀書人的臉:“我沒事,就是這幾日太累。你倒是,怎麼又咳起來了?”

秦翎輕輕地咳嗽著,剛才還沒覺著,可是她一暈倒,胸口那口氣頓時上不來了,卡在嗓子眼裡頭。現在見她醒了,秦翎這口氣才算順暢,隻是言語中多了幾分責備:“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料自身麼?我本就病了,你再病倒……”

“我睡了多會兒啊,你就這麼說我?”鐘言知道他是好心,扭臉問元墨,“睡了半柱香?”

“哪有,半柱香的半柱香!”元墨嚇得紙臉煞白,這哪裡是大少奶奶,這是大姑奶奶。

“才這麼會兒就急,你們也真是。”鐘言在秦翎的眉心點了一下,或許是被人放在心上了,他嘴角冒出一個歡喜的笑,像閨閣裡待嫁的小姑娘,“人家都說,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丫頭,你自己慌裡慌張的,害得元墨和翠兒也沒注意。”

“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她領口開了,秦翎氣呼呼地偏過頭,不去注意她頸子那片粉白,“罷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遲早你要把我氣死。”

“還有,我怎麼就這麼大人了?我不就比你大一點兒嗎?”鐘言打了

個小小的哈欠,好在自己隻是暈這麼會兒。要是暈久了,自己這男兒身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他倒不是擔心這病秧子對自己動手動腳,秦翎是規矩人,又青澀,他怕得是真把郎中請來。

是男是女,這一搭脈象就全露餡。要讓秦翎知道娶了男人,他確實會氣死。

秦翎剛才驚慌了好一陣,現在她沒事人似的,自身才逐漸放鬆下來。“大一點兒也是大了。你若還是困就上床來躺,堂堂秦家大少奶奶,沒有趴在床邊睡的道理。”

這是叫自己上床去睡呢?鐘言還真挺想睡的,隻不過他事情還多,困倦的眉眼撐著疲憊說:“點蠟之後再睡,我想去後廚看看。”

“你去看什麼?”秦翎生怕她再度昏厥,“若是餓了,吃什麼喝什麼有彆人去拿,咳。”

看他還咳嗽著,鐘言趕緊拍了拍他的背。去後廚肯定不是自己肚子餓,而是擔心秦翎餓了。咳聲雖然還在,可聽著已經不是以前那般震動心肺的咳法,連秦翎都覺著奇怪。

從前他是心口燒,一口氣頂上來難受至極,外加喘氣不順,咳著咳著整張臉都能憋紅了。這會兒雖然還咳,可顯然是方才太過著急所致,等到這口氣喘順就不再難受,雙手、雙腿好似還有力氣了。

“元墨。”等咳完之後,秦翎說了一句好久沒說過的話了,“為我請郎中來。”

郎中是經常請的,隻不過每次都是少爺病發,大家著急忙慌去找,可大少爺早就定了求死的心。這會兒元墨一聽就很想哭了,拉著小翠一起跑出去找人,邊跑邊喊:“少爺醒了!大少爺醒了!快去請郎中!”

“醒了?誰醒了?”路過的家丁驚詫住了。

“當然是咱家大少爺,少奶奶能逢凶化吉,少爺長命百歲!”小翠高興得恨不得原地轉個圈,見了樹上的白燈又連忙跺腳,“還不拿下來,咱們家又不治喪。”

一串家丁都聽得雲裡霧裡,這十天,大少爺一直昏沉沉地睡著,二少爺、三少爺和四小姐都去見過最後一麵了。老爺和夫人雖然沒回來,可二少爺管家,已經開始預備喪事了。院子裡原先還掛著紅燈籠,給少爺娶親增添喜氣,前日全部撤下換了白燈。

不光是燈,麻布衣裳和奠堂也預備上了,怎料忽然之間就好了?莫不是還魂?

郎中沒發話,家丁自然不敢上手去拆,小翠直接爬上樹去,彆人不動手,她來!

雪白的紙燈籠被她揚手扯了下來,狠狠地扔在樹下,家丁們又怕她摔,又怕燈籠壞了,一時間扶得扶,喊得喊,好不熱鬨。而這樣的熱鬨自然也能穿透牆壁,傳到秦翎的屋子裡去,秦翎低頭聽了一會兒,忽然說:“秦家上下是不是都以為我……死了?”

“沒有。”鐘言怕傷他的心,已經盯上了他的褲帶,“你沒聽說過嗎?提前治喪也是衝喜,說不定一頂就把人給頂活了。”

秦翎不禁一笑,這話才不真,而她也不忌諱和自己談論生死。這感覺怪奇妙,彆看她識字不多,可是每每談論的言語都有出世入世的高見,不像是隨隨便便能遇

到的女子,更像是見過大世界的人。

“你說起話來,有時很像我的恩師。如今我也大好了,也該上門拜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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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翎的笑立即變成了震驚,她……她……她果然與眾不同,是個奇女子。

“大白天的,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麼不成?”鐘言將腳邊的廣口瓶拿了起來,“給你新配的藥膏,已經上了兩日,我覺著比上回那罐藥好使。”

原來是上藥……秦翎連忙扯過被子蓋住下半身,可心裡頭已經給她賠不是了:“我自己來,你這十日辛苦勞累,我自己來就行……”

“這十日也是我親自上藥啊,你身上哪裡我沒見過?”床前一直放著清水,鐘言洗了手,催促他,“彆害臊了,你自己不知道怎麼上,到時候再糟蹋了這藥。上完藥我還要下廚呢,這會兒你身子好了,可以喝龍眼紫米粥,吃麻油薑末炒雞蛋。”

“還是我自己來吧。”雖然自己已經被看過,可秦翎心裡還是過不去這一關,聽完她的話又悄悄地添了一句,“……我能不能不吃雞蛋?”

“你堂堂秦家大公子,怎麼還挑食呢?三四歲的小孩兒都不挑,就你嘴刁。”鐘言單手將他放倒,一把扯掉了單薄的被子。原先手指粗、一指深的魚口傷口都縮了口,鐘言將指尖沾上藥,在傷口外圈塗抹一層,每次觸碰一刹,這身子都要顫抖一下。

鐘言抬頭:“疼了?”

秦翎全身發紅,死裡逃生過的人,哪裡配得上喊疼。“不疼,還是我來吧。”

“你好好躺著吧。”鐘言看他臉紅就心裡歡喜,一個不死不活的藥簍子總算讓自己養出些生氣了。不止是傷口好了,這十日他雖然沒進食,可還是受到了陰血的滋補,不僅沒瘦,反而長了些肉。

剛嫁進來那日,他全身瘦得嚇人。

上完藥,鐘言給他穿上了褲子,又解開上身的衣扣去檢查疹子。“你就是嘴硬,早說身上不好,早吃藥,也不至於撓破了皮。”

秦翎靜靜地看著她,怕她生氣,沒開口反駁。哪裡是自己嘴硬不吃藥,是吃了太多藥都不見好才失了信心。剛生病的頭兩年,自己可是最聽郎中話的,再難喝的藥都能喝。

“你瞧,現在這不都長好了嘛,一會兒你去院外轉轉,晚飯多吃點,等到了冬日裡能胖十來斤。”鐘言低著頭說,睫毛尖被微風吹得輕顫,好似脆弱的竹梢禁不住露水一滴。給了秦翎這麼多血,又一直沒進食,皮膚就更白了。原本他是想看看濕疹的印子還在不在,看著看著,眉心不由地蹙緊了。

以前隻顧得救他的命,沒認真數過,現在眼前這身子的肋骨怎麼不一樣多?鐘言往下摁了摁右邊的,不對啊,秦翎怎麼少了根骨頭?

一瞬間,種種詭計在鐘言的腦袋裡轉圈,這是他天生的殘缺還是有人害他!

而這些事,秦翎自然不知道,他隻看著她的頸子,忽然想到了一個詞,薄如蟬翼。

這皮膚,配得上這個詞。想著想著,秦翎傻乎乎地說:“這風都涼了,是不是入秋了?”

“可不是。”鐘言給他係著扣子,雖說樹葉還綠,可已經是初秋了。

“那……我再養幾日。”秦翎看向床頭,給她摘的消梨還在,隻不過蔫成了皺巴巴的一個。

“養幾日做什麼?”鐘言不明所以。

秦翎自己撐著坐了起來,和她在床邊對坐,拐著彎地告訴她自己的心意:“讓元墨和翠兒查查黃曆,幾日後挑個好日子。”

“做什麼?”鐘言還是沒懂,這傻子說什麼呢?

秦翎見她還不明白,也不敢說了,可這話必定是要自己開口的,為人夫君,總不能逼得她來說。

“挑個黃道吉日。”於是秦翎打破了屋裡溫和的寧靜,“我陪你回門去,去見你爹娘。你已經嫁了我,總不能讓你一人回去。”

“啊?”鐘言的額頭迅速發汗,自己又不是真女子,哪有娘家啊?他陪著自己回門,回哪兒去?正想著,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聽就不是元墨和翠兒。

“大哥醒了?”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二少爺秦爍。還不止他一個,身後跟著兩個小廝,恭恭敬敬地抬著什麼,蓋著一塊白紗布。

鐘言一眼望去,他怎麼把隱遊寺高僧的僧骨給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