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陽】畸皮蛹7(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4241 字 4個月前

“說小妹的事。”秦翎心裡的感覺很怪,這些嬤嬤要是知道他是男子,恐怕今日秦家要亂了套。

“小妹她沒什麼事,你放心。”鐘言先推他離開,“隻是開了好些催月事的方子……”

說著說著,鐘言閉上了嘴巴,好似晴天裡劈了個暴雷。

“怎麼了?”秦翎轉頭問。

鐘言有些慌張,就是因為嫁過來之後的事太多了他才沒注意,自己是女子,可這麼長時間了,都沒偽裝過來月事,豈不是要露餡兒了!

“沒什麼,隻是……走神了。”鐘言又勸自己安定下來,大不了就趕緊裝作有事,這不難,秦翎好騙。

等到回了院子,鐘言第一眼便發現雜草被割得差不多了,露出院裡那口枯井。而通往竹林的小徑也被打

掃出來,往裡頭一瞧,路還挺深。鐘言多看了竹林兩眼才回屋,秦翎在忙,和元墨商量著回門的禮,鐘言則趁他不備給師兄寫了一封信,用紙疊了個鴿子,趕緊給放了出去。

這世上恐怕隻有師兄能幫自己這個大忙了。看著鴿子遙遙飛遠,鐘言開始籌謀怎麼裝,他先是很明顯地叫來了小翠,然後又很明顯地拉著翠兒耳語。

小翠聽了一耳朵,扭頭就跑出去辦事,鐘言再坐回床邊,裝出很不舒服的樣子來。

果真,他把秦翎給吸引過來了。

“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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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言噘著嘴。

“你噘嘴也要告訴我怎麼了,我是你夫君,你我沒有欺瞞。”秦翎坐到他旁邊來,“是不是見著我爹之後嚇著了?我爹他看著厲害,其實不怎麼管院裡的小事,更不會為難你。”

“倒不是因為這個,就是……就是……誒呀。”鐘言裝出扭捏的樣子,“女人家的事。”

女人家?秦翎心裡一動,嗯,他要開始裝了。

“女人家總是會有的事,說了你也不懂。”鐘言心想,其實我也不懂,但還是不懂裝懂,“我讓翠兒幫我去準備了,你要是嫌我麻煩,晚上我和翠兒一起睡。”

“彆!”秦翎趕緊抓住他的手,明知道他是裝出來的樣子,又怕他真的難受,“我怎麼會嫌……你這會兒感覺如何了?”

鐘言又是一傻眼,自己怎麼會知道如何了?

秦翎看他的樣子,嗯,沒錯,小言不懂,這時候作為夫君就要幫他了,不能看著房內人陷入困境。於是秦翎提醒他:“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手腳冰涼?腰酸背痛?你彆怕,我從前聽郎中說過……”

肚子疼?應該是吧,秦瑤當時也說肚子疼來著。於是鐘言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多歇著就好,不用怕。”秦翎再次安慰,轉頭叫元墨,“元墨,你和後廚說一聲,少奶奶這幾日不舒服,不去做飯了。中午和晚上讓他們送飯過來就好,另外,每日多兩份紅棗燕窩羹。燕窩和小妹用一樣的,不要次等。”

“是!”元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跑去辦了。跑著跑著他忽然一激靈,天爺!少奶奶有喜了?

唯一苦了的就是鐘言,一下子給自己挖了個坑,乾什麼都束手束腳。不一會兒小翠挎著一個竹籃子回來,籃子用布蓋著,裡頭都是她問嬤嬤們要的東西。鐘言接過之後更皺起眉頭,假模假式地拿去偏房,然後……開始往衣裳裡麵塞。

不管怎麼樣,反正得假裝。

好在他身子殘缺,比正常男子少了兩顆東西,人家的在外麵,他的長在裡麵,裝起來也不難。

唉,嫁個人可真不容易啊,鐘言再次感歎,一整天什麼都沒乾,光在屋裡躺著了。午飯他裝睡睡過去的,到了晚飯時他偷偷拿著碗去耳房,將吃食給了小翠和元墨。再回房間,就看到一個正在望窗出神的讀書人。

窗外有梨樹,他一定是睹物思人,又在想娘親了

。鐘言輕輕走到身後,

兩隻手放在他的肩上:“想什麼呢?”

秦翎顯然想得入神,

轉過來時,眼神中帶有一絲憂傷的神色。

“你若是難受就跟我說。”鐘言受不了他這樣的神情,好似很受傷。

“我在想,為什麼我的扇墜還是空著的,連徐長韶都有你親手縫製的香囊。”秦翎受傷般回答。

正在發愁不知該如何幫他排解憂思的鐘言:“……”

秦翎再次看向他:“還有山楂葫蘆。”

沒想到秦大公子還會翻舊賬的鐘言:“……”

“還有……”秦翎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忽然放大,自己的額頭忽然被他的唇來觸碰,一下子忘記想要再說什麼。他雖然體弱,卻比鐘言高,鐘言親他一下還要稍稍墊腳。

可愛。

親完之後,這人又退了回去,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仿佛算準這把戲就是管用,吃準了自己沒有辦法拒絕。

真可愛。

然後他又一次撅起了嘴,再次靠近,這一次就不是親額頭了,而是親在自己鼻子上。稍縱即逝的接觸完後又一次卷土重來,親在了自己的唇上。他探出舌尖,咬住了自己的上嘴唇,將自己的舌尖吸進了他的嘴裡。自己的手僵硬地垂在身邊,不知該不該抱住他,明知道是男子,可仍舊忍不住和他唇齒相貼,任由他來勾弄,牙床被舔得微微發癢。

這一切都發生了,秦翎意猶未儘,隻覺得小言甚是可愛。他忍不住地思索,男子和男子莫非真的可行?

親完了,鐘言滿足地舔舔嘴巴:“不就是個香囊嘛,至於天天掛在嘴上說,真是的,又不是不給你做。我現下就給你做。”

秦翎還懵著,很清醒地被男子親了,但……出乎意料地不嫌怪異,也不作惡。

“真的給我做香囊麼?”他挨著鐘言坐回床邊,像等著心愛的信物。

“做,我可是心靈手巧。”鐘言哼了一聲,在繡花線裡翻找起料子來。

一炷香後,秦翎看著麵前這個毫無棱角且針腳粗大的香囊,眼尾有隱隱的抽動:“小言,你說實話,這包子一樣的東西是香囊麼?”

“怎麼不是呢?這……這裡頭能裝香料就是。”鐘言沒想到針線活這樣難,翠兒做的時候可是行雲流水。但是這東西實在是醜,淡綠色的布料被自己剪得亂七八糟,不會收毛邊,針腳都是斜著的。裡頭塞著艾草,雖說秋冬用不上,可好歹能聞。

“唉,好吧。”秦翎笑著歎氣,接過香囊後拴在了貼身的扇子上。這骨扇也是他用了許久的東西,和香囊一配,更顯得……底下掛了個包子。

“家有賢妻,隻是不會女紅。”秦翎扇了扇,草藥香撲鼻。徐長韶他們的香囊太精致,必定不是小言做的,那自己才是擁有的第一人,如此一想,秦翎便覺得可以讓徐長韶來一趟,等他來拜訪之時,勉強給他一張椅子。

鐘言才不怕他不要,伸著胳膊掛在他的肩上,把臉埋在他頸窩裡頭癡癡地笑。這可真是一個傻子,若是沒有自己,

他可怎麼辦啊。

沒多久,到了吹燈的時辰,鐘言再次和秦翎同床共枕,隻不過等了一個時辰,他再一次起了床。

這回他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坐在了僧骨前的蒲團上。他從袖口裡取出三顆紅色的珠子,拿其中一顆來,放在嘴裡咬碎。

琉璃珠子轉瞬即碎,裡頭紅色的苦水一旦沾了舌尖便化作黑水。在夜色中,鐘言離開了秦翎的院子,旁若無人地穿行在秦宅的每一處。走過湖邊,走過東回廊,鐘言朝著宅子裡位置最好的大屋過去,腳下沒有半點聲響。

明月當空,月相慘白,顯然明日要下雪。

秋天還沒怎麼過,冬就要來了。鐘言忽然想起師兄說過的話,秦翎過不了這一冬。

哼,誰說話都不好使,秦翎他就算走了,自己也得給他招魂招回來。

拐了彎便是秦守業的住處,鐘言還未進去,先繞屋三周,確定沒有什麼風水化煞才到了正門處。他輕輕地推開了秦守業的房門,裡頭全黑,一盞過夜的燈都沒留下。大戶人家不吝惜燒蠟燭,彆說秦翎這樣的公子,就連元墨和小翠的房都燒著一截兒,隻為了晚上有事伺候。可秦守業和二夫人的屋子裡全黑了,這顯然不對。

鐘言踏入房內,手串一點反應都沒有。

屋裡的布置和他想象中的大戶人家差不多,但也能看出秦守業出自書香門第,並不是粗俗之人。真是粗俗之人也養不出秦翎那樣清正明朗的翩翩君子。

再次環視四周,鐘言將門輕輕地關上了,可是等到他轉身一刹,房門的聲響好似有點不對勁。

他朝黑暗中看去。

秦守業就站在門後也看他。沒等鐘言反應過來,秦守業雙手抓住下眼皮,刺啦一下子,將臉上兩道皮肉生生地撕了下來!

可是卻沒有流血,皮下麵還有一層皮!

鐘言的腦子裡轟隆一聲,仿佛看到真正的秦翎躺在床上,臉上的皮被剝得一乾二淨。

“啊……”鐘言渾身一震,醒來了,眼前並沒有秦守業,更沒有臉上撕掉皮肉的畸皮蛹,而是那尊高僧的僧骨。嘴裡的苦味消散,徒留一丁點餘味,鐘言痛苦地緊閉雙眼,汗如雨下,等待這轉時珠的藥效退散。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有了這三顆琉璃珠,但好像從小就有了,或許是娘給的。

每用掉一顆,靈魂出竅,但這東西難得的地方就是能逆轉時辰,靈魂出竅後所辦之事若有紕漏,還能回到服下轉時珠的那一刻。或許時辰根本沒有推進,這寶物隻是讓人看到了多重因果,鐘言方才就看到了一種果。

如果他這會兒莽撞地闖進秦守業的房,秦守業就在門後麵等著,在自己發現他的那一刻撕掉臉皮,顯出原形。而不管他身上受什麼傷,秦翎都會有相同的傷口。

還真是讓自己猜著了,那根本就不是秦守業,而是畸皮蛹。它蛻皮了,還能裝成人的樣子,隻不過因為它是由秦翎之血生長而出,故而怎麼都脫不開秦翎的樣貌。不隻是蛹,那湖都是為了養蛹而建,築血而生,所以自己撕出來的紙人船夫都能受到侵蝕,幻化出秦翎的樣貌來。

昨晚去湖心一趟並非一無所有,最起碼弄清了一件事,這蛹能影響紙人,顯然養育它的肥血不是秦翎身上的血,隻能是一味“紫車河”。

這是藥化名,在平常人的口中,又叫做……胎盤。

由母體分娩而出,脫落時為鮮紅,若放置一會兒便轉變為紫色,故而有了這個名字。也就是說,秦翎出生那日這陣法就布下了,有人偷了他娘親生產時娩出的胎盤,養了一隻蛹。

真正的秦守業和二夫人或許已經被蛹藏起來了,秦宅中還有一位隱藏高人,擅自更改了所有人的記憶,讓人認定秦守業就長那個樣子。就如同那人篡改了他們的記憶,讓他們以為院裡的丫鬟有五個。

這一招高明啊,鐘言捏著手中的轉時珠,心思卻動了起來。不多會兒,他再次準備將一顆珠子塞進口中咬碎,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

秦翎又一次醒來了,一睜眼就看到鐘言在地上坐著:“你……你怎麼下床了?”

鐘言一愣,將轉時珠塞回袖口,虔誠地雙手合十:“信女在求佛,願夫君來年身子康健,為你誕下子女。”

“啊?”秦翎的臉瞬間紅透,這……這……男子又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