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陰】樓蛞蝓2(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4989 字 4個月前

“那是什麼?”鐘言下意識地問。

飛練的臉上出現一個問號,跟著轉了過來:“什麼什麼?”

這反應,肯定是沒瞧見,鐘言給他指了指方才的窗口:“好像有個人的臉一晃而過了,瓜子臉,慘白,柳葉眉,估計是個小姑娘。”

飛練也看向了那扇窗:“需要我上去麼?”

“不用。”鐘言按住他,“紙片人就不要到處瞎跑了。”

蔣天賜這時叼著煙走過來:“是啊,二次元就彆到處瞎跑了。”

飛練[(ì_í)]地看向他:“彆把我看扁。”

蔣天賜伸出一隻手,將飛練戳趴在鐘言的肩膀上:“我還能把你按扁。”

一隻小紙人在肩上亂蹬腿,鐘言趕緊讓蔣天賜鬆開手:“他都這樣了,怪可憐的,你就彆欺負他了。對了,你弟弟怎麼不在安全屋裡住著?”

“他非要跟著,我沒辦法。”蔣天賜的眉心愁雲一片,“你們有時間幫我開導開導他吧,讓他儘快走人。”

“嗬,你讓他走他就走,憑什麼?”飛練重新站了起來,兩條手指粗細的小短腿在師祖的肩上立著,“你不願意帶著他,我帶。”

“你憑什麼帶著我弟弟?”蔣天賜的手蠢蠢欲動,還想再按一次。

飛練一臉嚴肅:“因為我挺喜歡你弟弟,他不傻,隻是沒人愛。你不愛他,以後他就是我弟了。”

“你……”蔣天賜剛要再說什麼,王大濤已經走了過來,肩上扛著五箱礦泉水。

“走吧,看來這回咱們要住集體宿舍了。”王大濤朝前方走去,在鐘言眼中,高大的鬼影幫他分擔了絕大部分重量,他扛得十分輕鬆。

然而,鬼影在普通人的眼中是不存在的,樓上鴿子籠一般的防護欄裡,幾十雙眼睛緊張又敏感地盯著這群訪客。冬天過去,北方城市的初春並沒有草長鶯飛,最先到來的反而是黃沙和揚塵。發黃的天際線卷著風,將早已無人打理的樓洞口吹起一陣小型的龍卷風。

白色塑料袋、飲料杯、紙屑,從四麵八方卷過來,吹成了一堆。

王大濤在最前麵開路,蔣天賜跟在後頭,宋聽藍和歐陽廿相互攙扶,施小明看什麼都新鮮,抱著屬於他的死人牌位走在鐘言前頭。鐘言和飛練在最後,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就是覺著渾身發緊。直覺再次提醒了他,樓裡恐怕不止是哭喪靈那麼簡單。

飛練費勁兒地抬著腦袋,快要認不出這地方來。

雖然他隻來過一次,但從前的生活氣息還留在他腦海當中。城中村的建築樓不新,但居民都很鮮活。樓下是公共健身設施,曾經有老人和小孩兒在這裡娛樂,垃圾箱旁邊有人維持衛生,不大的空場上,有中年人打羽毛球。

又由於是連廊樓,誰家門口都能聽到彆人的腳步聲,誰家做飯都能飄出去香味兒。飛練隻在這裡逗留,可人間的煙火氣息還是給他當時尚未成熟的記憶裡留下了一筆。

現在,完全不一樣啊。

一行人從單元門進入,走上樓梯,樓道裡隱隱約約能聽到哭聲,而且還不止一家。拐角的地方擺著幾碗已經發黃的米飯,老鼠正在啃食,還有兩三個空白的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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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二樓,幾個身穿道士服的人從麵前而過,桃木劍上挑著幾張燃燒的符紙。樓道裡蹲著幾個成年人,雙眼緊閉,全部雙手合十在作揖,嘴裡嘀嘀咕咕地念著:“天靈靈,地靈靈,老張老徐你們走吧,你們走吧。”

大把大把的紙錢在空中飛舞,像是有人在此停靈。

“發生什麼事了?”鐘言問王大濤。

王大濤說:“先上樓,讓白芷和你說吧。”

再往上走,到了四層的地方,鐘言首先看到的是一麵招魂幡。

能看出這東西不舊,恐怕就是這幾天趕做的,但奇怪的是它仿佛經曆了一道做舊的程序,雖然沒有破損,可整體看上去舊了二十年的模樣,整張幡子又黃又皺。鐘言在招魂幡的正前方站停,摸了摸它,忽然耳邊一聲震響,是防盜門迅速開啟發出的金屬摩擦聲。

“我看見她了!我看見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女人從屋裡衝了出來,蓬頭垢麵,衣不遮體。她腳下踩著一雙毛拖鞋,不顧一切地往外衝去,和鐘言擦肩而過時對視一眼。

那雙哭腫的雙眼有著歲月積累的渾濁感,眼白發黃,同時還能看到一塊灰色的斑塊。眼神是徹頭徹尾的瘋狂,這股狂熱帶動她臉上的每一塊肌肉,讓她麵目猙獰,連嘴唇周圍的皮膚都在用力。

就在她要跑下樓梯的一刹那,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那扇防盜門裡衝了出來,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沒睡醒。他穿得也很不講究,腳底下連拖鞋都沒顧得上穿,照直了跑向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我看見她了,我看見她了!”女人被他攔腰抱起,儘管奮力掙紮但還是被男人扛在了肩上。她的掙紮讓鐘言想到了被人逮住的野獸,人的特質好似在這一刻從她的身上被剔除,隻剩下奮力地掙脫。

再從鐘言的身邊路過時,她嘴裡已經被塞了一團白布,可能是不想讓她吵到鄰居,也有可能是怕她發作癲癇之類,咬到自己的舌頭。嘴唇邊上堆積了一圈白沫,她的雙眼大睜,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似的,所有的聲音都壓在口腔裡,聽不出來喊了什麼。

再然後,一聲巨響,防盜門被關上了,如同將那女人世界的門徹底抹殺,她也不複存在。

連廊裡恢複了安靜。

鐘言看了那扇門一會兒,402。

“師祖,她是瘋了麼?”飛練這時問,“我在煞裡見過很多瘋子。”

“可能是瘋了,也可能沒瘋。”鐘言很想知道她的嘴被堵上之後還在喊什麼,“先上樓吧。”

越往樓上走越安靜,曾經的熱鬨不複存在,樓裡當真一個人都不走動。但鐘言相信很多人的房門都沒關上,或許臨廊的那扇窗也開著,每個

人都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好不容易到了六層,鐘言敲響了609的防盜門,緊接著門開了,鐘言看了一眼開門之人,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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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兒!”鐘言衝進房裡,生怕他對蕭薇不測。話音剛落,白芷從睡房出來了,身後跟著蕭薇以及一個脖子上拴著鈴鐺的何問靈。

“呼。”白芷看到這群人才放下心來,“大部隊可算來了。”

“他憑什麼在我家裡!”鐘言指著梁修賢問,“行,既然來了就彆走了,我正想著找你算賬呢!”

“哎呦喂,你以為我想在這裡啊!”梁修賢被揍得不輕,躲到廚房去了,“你讓白芷說吧,我閃了。”

“你彆閃!你老實待著!我一會兒還有話問你呢!”鐘言將自己和他的私人恩怨先放下,轉頭問白芷,“樓裡怎麼會這樣?”

白芷剛想說話,看到他肩膀上的小紙人,愣住。

“這誰?”白芷問。

鐘言咳了一聲:“……飛練。”

飛練:[(>_>)]。

白芷、蕭薇和何問靈三頭霧水。

鐘言:“他給人針對了,但是情況緊急,隻有離魂才能救他。這不重要,樓裡到底怎麼了?”

“那你沒受傷吧?”蕭薇顯然更關心鐘言,“你吃飯了嗎?我和問靈出去給你找點吃的吧!”

“彆彆彆,大家都彆輕舉妄動,都先在屋裡安頓下來。”鐘言將所有人召喚進屋,609原本不是很小,可一下子就擁擠了。人都在客廳裡,王大濤拿手機點著外賣,施小明好奇地探查四周,鐘言將大家召喚到圓桌旁邊坐下。

“來,開個會。”鐘言開口。

大家都往這邊走。

鐘言又說:“梁修賢除外。”

正要過來的梁修賢又退回廚房,仿佛一隻鵪鶉。

“我們剛從紅樓鬼煞裡出來,這邊的情況還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鐘言開門見山,飛練則趁機跳到圓桌上,盤腿坐在鐘言的麵前。

飛練:[o(∩_∩)o]

白芷很想一巴掌將飛練拍成二維碼,但忍了忍,說:“一開始我也以為這地方隻有哭喪靈,就是咱們看到過的那個,可現在這樓裡越來越奇怪了,丟的孩子不止是女孩兒。”

“不可能。”鐘言立即說,“哭喪靈隻拐女孩兒,男孩兒在它眼裡一文不值。”

“可樓裡已經丟了三個男孩兒,這肯定不是哭喪靈的手法,而且,這些天我也沒找到哭喪靈。”白芷說完指了指何問靈的脖子,“不知道這樓裡有什麼東西,時不時附她身上,這個驅邪的鈴鐺先給她用上了。”

何問靈點了點頭,叮鈴叮鈴地響著。“有時候好好地說著話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來,她們都說我又又又被附身了。”

“那二層那家是怎麼回事?怎麼請了道士?誰死了?”鐘言又問另外一

檔子事。

白芷喝了口水:“二層那家更邪門兒。說是樓裡的一個小安保,經常和205那家的小男孩兒玩遊戲,然後有一天那小男孩兒跟著小安保走了,一夜都沒回來,給家長急得夠嗆。也報警了,等第二天一早,警察說找著了,就在頂樓的儲藏間裡,孩子爸媽衝進去一瞧,小安保和小男孩兒正摟抱在一起,小男孩兒的身上都是一道子一道子的抓痕。”

這事……圓桌周圍的人都不吭聲了。

“家長一看,這不擺明了猥褻強.暴,兩個大人實在接受不了了,趁著警察一個沒看住,將那小安保從樓頂扔下去了。但是那小安保哭著說彆扔他,不是他,家長哪裡顧得上,兩個人一個抱著腦袋一個抱著腿,扔出了樓頂的圍欄,結果就摔死了。”白芷說。

“太莽撞了。”鐘言一聽就知道絕對有問題。

“家長太急了,什麼都沒調查清楚就殺了人,後來一家三口被帶到警察局。結果檢查報告是小男孩兒隻是皮外傷,結果你猜怎麼著……”白芷問。

鐘言說:“爸媽自殺了?我聽二樓的鄰居說什麼老張老徐,讓他們趕緊走,難道爸媽一個姓張一個姓徐?”

白芷點了下頭:“正是,倆人冷靜下來了,大概覺著人生無望,又殺了人,結果咬舌自儘。現在家裡就剩下一個小男孩兒在二層住著,鄰居和街道的人幫忙照顧,可有人說,二層開始鬨鬼了,大概是老張老徐和那小安保陰魂不散。”

“那四層的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鐘言一樁一樁地詳細問著。

“這件事我說吧,是我去打聽的。”蕭薇開口,“402那家原本是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四年前,夫妻倆的女兒丟了,和這次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在樓裡丟的,說下樓撿個紙飛機,孩子就沒了。怎麼都找不到,夫妻倆辭去工作,開始天南地北地找,這一找就是三年半。現在是家裡存的錢用完了,所以回來打工,原本計劃著工作一年再繼續找……”

“結果,那家女人有一天說,她在樓裡看見閨女了,說夜裡聽見門口有聲音,結果貼在貓眼上一看,女兒在門口哭。”

“可是開門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她再追出去找,一個人都沒有,但她就是說看見了,認不錯,形容得清清楚楚,穿白裙子,戴一頂大大的太陽帽,還說女兒長高了些。”

“原本她這些年就繃著一根神經,精神狀況特彆不好,這樣一鬨,時不時就瘋癲一陣。樓裡的人也不和他們計較,都覺著她是想孩子想瘋了。”

蕭薇說完了,鐘言這回是真正沉默了。

原本以為樓裡的煞比紅樓商場簡單,沒想到這邊才是真正的毛線團,層層繞繞一時之間無從下手。現在他能確定的是,哭喪靈肯定在樓裡拐帶了女孩兒,男孩兒肯定不是它弄走的。小安保和男孩兒的事應該是內有隱情,可兩邊的大人都死沒了,一個小孩兒未必能問出有用的信息。

至於402那家丟失的閨女,當年是不是哭喪靈拐走的?是真的回來了,還是媽媽思女心切的幻覺?或者真的是哭喪

靈拐走的,

然後這回它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