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陽】融肉雪8(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1857 字 5個月前

自己可不是什麼女施主,鐘言走到他麵前問:“你端著這個去乾什麼,莫非這也是你們寺裡的法器之一?”

“這?法器?”小和尚和女施主保持著距離,搖了搖頭,“這不是啊,這就是我們寺裡的金盆,隻不過它有個妙處,便是能探究人身上的疾病源頭,反應在水麵上。我們住持怕徐公子的病痛除不掉,所以才命我端著這個過來,給徐公子瞧瞧。”

“這麼好的東西,給我用用。”鐘言又惦記起金盆來,明明看著是純金,可摸上去毫不燙手,可見這金子有古怪。

“這……這……”小和尚犯了難,“女施主請放開吧,這東西隻能我來,或寺廟裡的人來,你萬萬不可。”

“怎麼,這盆不僅能區分寺內寺外,還能區分男女?”鐘言才不信,有本事它就驗明自己是男扮女裝。

“這倒不是……而是……這盆……”小和尚支支吾吾,最後索性一咬牙,“這盆的用法奇特,需要兩手沾水,不斷搓磨盆沿,將裡頭的水珠搓得不斷蹦跳之時,方可在水麵看出病症。可有一點,搓盆沿的人必定要清心寡欲,童男童女。女施主已經有了夫君,自然不行啊。”

鐘言一聽笑了:“這個嘛,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我試試。”

自己一心修鬼道,從不曾對何人動心,更彆說縱欲之事,簡直活得比和尚還清晰寡欲。這東西要童男童女,可不就是自己嘛。於是他滿懷信心地動了手,兩隻手在盆裡沾濕,掌心貼著盆沿快速地磋磨:“小和尚你看好了,這水必定有變化。”

“哦,那女施主當心,彆劃破了手。”小和尚隻覺得她說話稀奇,等著看結局。

半柱香過去了,水麵紋絲不動。

鐘言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咳咳,你再等等,興許是我的手法不行。”

小和尚滿臉疑惑:“好,我倒是不急,女施主請當心。”

又半柱香過去了,水麵仍舊紋絲不動,可鐘言的掌心已經發紅發脹,破皮了一樣疼,火燒火燎難受。

“你這盆是不是壞了?”鐘言索性不搓了,擦了一把汗說,“必定壞了,看你年齡不大怎麼還蒙人呢?哼。”

小和尚百口莫辯,還有點委屈。這怎麼能說自己蒙人呢,你都嫁人了,就算將盆搓翻邊兒了也搓不出變化啊。這時一個大和尚走了過來,催促他趕緊端給徐家公子,他趕忙一溜煙兒地跑開,隻留下鐘言一個人在樹下。

鐘言有點鬱悶,他孤零零地揉著手心,懷疑隱遊寺的盆是不是出了狀況。自己明明就是童男,怎麼會搓不出水珠來?自己從來沒有和彆人那樣過,也沒有自己那樣過。

必定是盆有問題。鐘言向來善

於將問題和麻煩推給外物,抬頭又看了看臘梅,一下子看入了神,直到聽到背後有腳步聲。

“你怎麼在這裡?”鐘言看向身後的清慧住持。

“來看看這棵臘梅。”清慧走到樹下。

“這樹好看嗎?”鐘言不解地問。

清慧說:“我沒見過這樹開花,但聽清遠大師說,這樹開過。”

“那後來是不是病死了?”鐘言摸了下樹乾,“這樹已經不行了。”

“或許它的時辰未到,或許趕在老衲離開世間之前能一睹它的芳采。”清慧看向枝頭,好似看到了傳說中的萬臘齊開,金片漫天,“連我都不能抗拒天壽,你又怎麼行呢?”

“我就知道你繞來繞去得繞回這上頭去,你隻管幫我解決活屍的怨氣,其餘的我自己扛著,就算天罰地懲也是我自己扛著。”鐘言甩了下袖子,走回了他和秦翎的禪房。沒想到一開門,秦翎竟然就站在門口,簡直嚇了他一跳。

“你、你怎麼在這裡啊?當心被風吹著。”鐘言後怕,方才他沒聽到什麼吧?

“我聽見你和清慧住持在說話,怕你們吵起來就過來看看。”秦翎摸了摸他冰涼的雙手,方才依稀聽到幾個字,什麼天壽,什麼怨氣,什麼天罰。

雖說他不懂,可是這些字麵上的意義還好理解,讀起來也通透,秦翎忽然萌生出一些奇怪的念頭,莫非小言和清慧住持並不像看上去那樣水火不容,而是有什麼秘密?天壽自然是天然的壽命,怨氣也好懂,但天罰是什麼?

誰要天罰?還是天罰要落在誰頭上?為何要被天懲罰?

但在他沒琢磨清楚之前,他不會問。小言的秘密太多,問出來會嚇著他。

“哦,是,我是和那和尚說話呢,他說來看看徐長韶如何了。”鐘言隨口瞎編,“咱們歇息吧,明日早上我陪你去聽佛。”

秦翎很有心事地點了點頭:“那這烏龜怎麼辦……”

鐘言一低頭,看到烏龜瞪他,而且那烏龜就貼在秦翎的鞋邊,貌似對自己很有敵意。鐘言試探性地蹲下,朝它伸手,那龜竟然往前兩步,擋在了他與秦翎當中,顯然就是不願意自己和秦翎親熱。

憑什麼?我和我夫君親熱,你有什麼看不慣的?鐘言將它拿起來,寺廟裡的烏龜興許也沾了老和尚的迂腐之氣。

“我看它和我倒是投緣,不如今夜就放在咱們房裡吧?”秦翎倒是十分喜歡。

“行,就放在咱們屋裡,讓它守著咱們睡覺。”鐘言也是和這龜鬥氣,你不讓我和秦翎親近,我偏讓你看著我和他同床共枕。

就這樣,烏龜被放在了對床的茶桌上麵,它看著床的方向,又想爬過去,又不敢往下跳,最後隻能繞著桌邊一圈一圈地緩慢爬行。

而寺廟的正東方,清慧住持正坐在一塊山石上靜修,九環法杖橫放於兩腿之上。在山上,一切都靜得很,連雪花融化的聲音他都能聽得到,清慧想起自己還是個三歲孩童那年,也是在正東方的山石上,他學著師父禪修,足足凍了一夜。

第二日,他便發起了高熱,差點死了。

也是從那日起,清慧悟出了一個道理,人是人軀,隻要不是神佛鬼怪,隻要還拖累著身體,就必定會經曆生老病死,擁有足足的弱點。

嘎吱,踩雪的聲響打斷了他的回憶,曾經的三歲小童已經變成了白眉白胡的老和尚,成了一方住持。眼皮長出了蒼老的褶皺,手背上也多出了許多淺色的老人斑塊。他看向麵前的活屍,心靜如水,就好似對著一個活人。

“你為何能入我寺?”清慧問。

活屍站在他五步之內,全身都是灰白色,顯示出生命的破敗,證明他已經走完了一生陽壽。

可活屍並不能回答他任何問題。

清慧再次閉上眼睛,右手將法杖有力揮動,宛如揮起萬丈光芒。周圍的雪花隨同他的動作而飛舞,無形當中,好似有佛光在他的背後。

“既然我參透了你因何而起,那麼就讓我來結果吧。”清慧話一落地,法杖有力地杵在地上,濺起了漣漪般的雪浪。

同一時刻,鐘言也睜開了眼睛,仿佛有所感知。

第二日,雪停了。

昨晚的雪當真大,山上又比山下冷,一起床鐘言就想叫元墨或翠兒將火爐再添旺些。轉念一想才想起那兩人在山腰的客棧裡呢,沒敢上山。他隻好赤足下地,自己將爐火燒旺,再回到床上偷看熟睡的秦翎,心裡想的都是……圓房。

等等,自己為何要想著這個!鐘言搖了搖頭,真要命,莫非自己和秦翎在一起久了,也跟著他的念頭跑歪了?可這不是自己想或不想的事,而是擺在眼前的困擾,他們已經成親,勢必要做到這一步的。

隻是這身子的秘密,怎麼瞞呢?鐘言皺了皺眉,腳趾就壓在秦翎的腿上取暖,時不時勾起來蹭蹭他。

再說,自己也不知道秦翎的身子能不能人道,萬一真不行,豈不是當眾羞辱了他?

要不,真弄點兒藥吧。

鐘言正胡思亂想著,念頭當中被自己下了藥又蒙了眼的人醒過來,他趕緊將雙足收回,規規矩矩地躺好,自己可真是個倒黴蛋啊,好不容易成親,還要為圓房動腦筋。

秦翎則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側過身對著他笑眯眯地眨眼,忽然咕咚一聲,兩個人嚇得連忙坐起來,才發現是轉悠一夜的那隻烏龜從桌上滾落,它最終還是決定跳了下來。眼下正步履艱難地朝著床邊靠近,好似想以一己之力阻撓什麼事情發生。

再見到徐長韶,就是在吃齋飯的時候。這回鐘言沒有親自下廚,後廚第一武僧大師兄還特意過來請,實在拗不過了,鐘言才勉強做了個茉莉花苞炒雞蛋。徐長韶看上去比昨日精神不少,坐下之後後背也沒有那麼劇痛,隻是一提起來每月都要來一次,他就有點兒膽怯。

“秦兄你有所不知,真是生不如死啊。”徐長韶哀怨地說,“怎麼這水鬼就纏上我了呢?”

“這話不假,可你生不如死,寺裡為你做法的僧人也同樣難受。”秦翎將那碟子炒雞蛋端到自己麵前,“忍忍吧,回家讓你爹娘給寺裡多些點燈的銀兩,以表心意。”

“那是自然。”徐長韶的筷子剛伸過去,“誒,你怎麼如此小氣,一盤炒雞蛋都不讓吃。”

“成了親的人才有炒雞蛋吃,你沒成親,你吃不起。”秦翎麵不改色。

吃完飯,就是秦翎和大師們論佛的時候了,等過了晌午,秦家和徐家的馬車從山腰跑起來,裡頭坐著人。臨走之前,清慧給了鐘言一個錦囊,說讓他回家再打開,而秦翎也沒空手而歸,竟然將烏龜帶了回來。

隻怪那烏龜非要跟著他走,他心有不忍。

傍晚時分,馬車停在了秦家的門口,兩人帶著雲墨和翠兒一起回去,剛進院就聽見有人吵嚷什麼。鐘言隨手抓了一個人:“吵吵什麼?發生什麼了?”

“給少奶奶請安!”小廝趕忙低下頭,“院裡這幾日丟了人,正在找人呢。”

“丟人?誰丟了?”鐘言問完就覺著不妙,連忙拉著秦翎往院裡跑。剛一跑進院落,沒有大丫鬟出來迎接,鐘言心裡一個不好,不會是自己院裡的人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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