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陽】濕癸柳10(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0742 字 4個月前

他知道那人怕死,隻是沒想到竟然這樣怕死。鐘言更加相信他的內室裡會有辟邪驅鬼鎮宅的法陣,他會請高僧給他下護身符,自己未必近得了他的身。

“好了,你彆怕,我往後不這樣問就是,都是我的錯,

() 小言彆怕。”秦翎心裡後悔不已,好端端地讓他難受了,“我發誓,再也不提,以此為戒。”

“這可是你說的,再提我就真生氣了。”鐘言悄悄將肚子裡的枕頭拿掉了,緊緊地抱住了他。傻子,有我在,我要你永遠不走,我要你長長久久,哪怕違背天道人倫。

兩三天後,鯉魚頭上的傷口還是沒能愈合,看來是要長長久久地帶著傷疤生活了。三天後,院裡除了竹林,其餘地方的土都被翻開了一遍,畢竟童花手裡的這個活兒可不是什麼小動作。他挖得非常認真,仿佛不把院落裡的秘密挖出來就誓不罷休,但是也很聽話,從不好奇竹林子裡頭有什麼。鐘言喜歡聽話的小孩兒,不惹禍,又老老實實地乾活兒,隻是有時他覺著童花懂得過於多了,不像是普通的花農。

這天傍晚,最後一塊也快挖完了,鐘言倚著窗欞悄悄地看著,提前讓翠兒去點了燈。

點了燈,燈下黑,窗欞裡頭就看得不是那麼清楚了。院裡的童花一刻都不敢停歇,看樣子是打算在今晚之前全部弄完。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鐘言眼中,瘦弱的身子扛著花鋤,時而翻土,時而蹲下翻找什麼,忽然間,他完全停了下來,顯然是有所顧忌還特意左顧右盼。

鐘言連忙往旁邊躲躲,確保他看不到自己。

童花再次往後看了看,然後將手裡的東西快速塞入口中,咀嚼過後飛速咽下。隨後他若無其事地繼續站起來挖地,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鐘言眯了眯眼睛,右手拿起毛筆在紙上揮灑墨水,寫好後將元墨叫了過來:“你往後廚跑一趟,這個給張開,讓他速速去辦。”

“是!”元墨不敢耽誤,扭頭甩開小短腿就跑了。

又過了半柱香,童花站在了門檻外頭,秀氣的小臉蛋上全是汗水。他用袖口一擦,額頭上立馬擦出一道土印子,還渾然不覺:“大少奶奶!外頭挖成了!您快出來看看!”

“來了!”鐘言若無其事地走出去,讓秦翎留在了屋裡。

“挖了好久可算挖完了,這院看著沒那麼大,但土夠厚,所以才耽擱了這樣久。”童花一邊走一邊攙扶著鐘言,生怕少奶奶被腳下碎石絆倒,“其餘沒用的地方我又給填上了,我覺著不大對勁的地方留下了,請您過目。”

“辛苦你了。”鐘言看了看他的嘴角,已經舔得乾乾淨淨,看不出他方才往嘴裡塞過什麼。他再看向腳下的深坑,童花留下了大約一個睡房那麼大的空餘來,位置不偏不倚,剛好就直對著他們的正門。

“門對池,池如鉤,心頭血月向天奏。”鐘言點了點頭,“怪不得你能挖出地下水來,原來有人在這院裡布下了死水池子,還是這樣精細,巧妙,不為人知,就藏在這沒有活水的院落裡。”

大坑裡大多數地方都是沙土、沒來得及清理的草根以及已經死去的枯樹根,但最為重要的都不是這個,而是這下頭有個池子!

一眼能辨死水池,淤沙堆積成墳山,黑水藏奸綠藏汙,紅血頭頂懸落月。鐘言默念,順著心裡話就抬起了頭,月亮正在往上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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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麼辦啊……”童花又一次泄露了他懂得多的事實,“我聽師父說院裡最好不要有死池,就算是死池也要乾淨,切勿不能弄成渾濁。這水不僅渾濁還隱隱發紅,顯然是下方的土層被人換過才能滲出紅水來,這種土壤我曾經也在山裡見過,很不易得。”

鐘言順著他的話來說:“這是有人要動院裡的胎神,果然是讓你猜對了。胎神忌大凶,這是大凶的風水,能逼迫胎神移位,將來不管秦翎能有多少後代都活不過胎神移位,注定胎死腹中。”

“那可怎麼辦啊!”童花馬上看向鐘言的肚子。

鐘言卻沒時間解釋自己的秘密,他現在越來越能懂剛成親那時親手所殺的皮身人了。

殺死皮身人之前他的笑意那般猖狂,必定是笑死自己了,他知道自己會因為秦翎而心軟留下,還以為自己真是個女子,將來要為秦翎生兒育女。他肯定知道這院裡的胎神早就走了,已經是移位之局麵,所以他笑自己即便將來想要子嗣也會尋而不得,不能順利生產,今生與子嗣無緣。

“不僅是胎神移位了,這彎月血池煞也是極為克人的東西。門前有水池本來就是忌諱,容易出事,所以最好的風水是水池離門前有點遠的,能瞧見水,但碰不到即為尚可。這下方被人換了土,應該就是你所說的深山土,的的確確天然就是深紅色。溪水從這種土中濾出也會帶有顏色,這是用深山土做了一個小血池。”鐘言指了下,“血池是鬼煞裡殺人計數的方式,這小血池就相當於死了不少人了,況且你瞧……”

說完,他拉著童花往旁邊避了避:“你瞧,血池裡映出什麼了?”

童花學得仔細:“啊!是燈!”

“這地方能映出大少爺的窗欞,也就是他每日讀書寫字歇息的地方,且血池的彎刀刀刃和床的朝向相頂,相當於一把刀子放在頭上。這可真是歹毒用心,先用惡煞將胎神逼走,斷了秦翎的子孫之福,然後這彎刀日日朝向秦翎的腦袋,時候一長必定要傷著他了。”鐘言狠狠地說,說完心口發疼難受。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那些人手裡就是一條隨時準備殺掉的不值錢的人命。憑什麼?

“謝大少奶奶指點!小的記住了!”童花鞠了一躬,“從前隻覺著院裡奇怪,沒想到還有這些事。那這血池要怎樣破解?直接給填上嗎?”

“你找個大壇子,用挖出來的深山紅土填滿,然後放在烈日下暴曬。剩下的紅土能挪走多少是多少,找黑土壓上,把血池填上就好。”鐘言說完也鬆了一口氣,好在這再厲害也隻是一個風水煞,衝房內主人的,能用各種巧妙方式化解。

“這幾日辛苦你了,等忙完這通你跟著元墨去賬房領銀子,往後和你爺爺過過好日子。”鐘言又說。

“謝謝少奶奶!”童花隨口就謝,謝完整個愣住,“您……您怎麼知道那是我爺爺?”

“雖然你不承認,但你和他長得有點像,我這雙眼睛還是分得清楚真親戚。”鐘

() 言笑了笑,“快乾活兒吧。”

“謝少奶奶。”童花這回的感謝很小聲,感激地看著鐘言的背影進了屋,再彎腰拾起地上的花鋤,開始破掉這個不好的風水。

鐘言回了屋內,屋裡因為點上了蠟燭而格外明亮,秦翎滿臉心疼地站在魚缸旁邊:“小言,你來看。”

“我知道,魚兒是不是又出事了?”鐘言快走幾步,隻見那條頭頂落了傷疤的鯉魚又新添了傷痕,這回落在了魚鰓上麵。薄薄的魚鰓被砍下一半,小魚兒看著也沒什麼精神了。

“這該如何是好啊?”秦翎愁眉不展,“要不……咱們把它放了吧,放到隱遊寺的池子裡去?那邊都是高僧,說不定能治好它的傷處。”

“它已有靈性,就算你將它放了仍舊和你命運相連。”鐘言摸了摸秦翎的心口,“你放心,院裡的風水煞已經挖出來了,有人在下麵挖了一道彎刀血池,刀刃衝你而來,這會兒是時候到了所以才顯現出來的。真是好功夫啊,又是一個在你住進來之前就動手的人。”

秦翎則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童花還在那裡忙活:“你所說的彎刀血池就是童花挖出來的水麼?怪不得我這院裡沒有活水,原來已經提前被人動了手腳。”

鐘言點了點頭:“就是那個水,那水不僅衝你,整個風水布局還衝走了這院裡的胎神,好在咱們的孩子不是真的,否則已經胎死腹中了。”

“小言……”秦翎被陣陣難過掩蓋,“又讓你辛苦了。”

“沒事,本身我就會批風水,去年我頭一回進你的院子就知道這裡風水有異,隻是沒想到會有這樣深的手段。”鐘言終於又解決了一件,心裡痛快不少,“快彆想這些事了,明日要帶小妹出去玩兒呢,這可是你說的,要給我買足二十盞花燈,每一盞都要給我題詩。”

這點事是舉手之勞,秦翎揉了揉被他摸過的心口,不知道該如何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用這條命陪著小言走下去。

第二日,大坑就被童花給填上了,裝滿深山紅土的大壇子也曬了出來,吸取烈日的溫度。那條受傷的小魚兒在慢慢養傷,不怎麼吃東西,到了傍晚才吃了一點,有點兒精神了。

天色已暗,他們也該帶著秦瑤偷偷出門了。秦瑤換了一雙大鞋,穿上了小廝的衣裳,打扮起來和元墨差不多:“長嫂你真的會紙人戲法啊?”

“當然了,你屋裡啊已經有個紙人了,那紙人裝作是你,嬤嬤們和柳媽媽都分不出來,今晚就跟著我們好好玩兒吧。”鐘言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剛好張開過來了。他連忙走過去問:“怎麼樣?”

張開擦了把汗,顯然是忙著趕路:“問了,說沒有!”

一張紙被遞了過來,就是鐘言那日遞給元墨,讓元墨給張開的。紙上寫著鐘言的字,如今他的字跡已經好看許多,和秦翎的五分相像。

紙上寫的是:[敢問清慧住持,前些日子有沒有一個人帶著隱遊寺的靈龜上山求醫?]

現在回答已經來了,清慧住持說沒有,也就是說,那日童花根本沒帶著靈龜入寺,而翠兒因為不能靠近寺廟隻能在山腰客棧等他,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沒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