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陰】不化骨4(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8927 字 3個月前

他來接他們出去了!

“他們是在叫我,在叫我‘大少奶奶’。”鐘言不知不覺間又一次淚流滿麵,好像彈指一揮間時光就飛速流逝了,他們上一刻才剛剛分彆,可人間已經變天。這世道不再是他們的那個世道,他們的城變成了現在的崇光市,自己兜兜轉轉這麼些年都沒走是有原因的,因為秦翎的墓在這裡,自己這個未亡人還得守著他。

“回大少爺,小的……”小翠狠狠地擦了一把淚水,由於好久沒有重新捏泥身子,她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不規則的裂痕。但是她太高興了,一高興就不小心擦掉了一隻手,隻好一邊撿一邊說,“小的在叫大少奶奶。”

說完她趕緊去抻元墨的衣袖,隻是元墨這個不爭氣的又哭了,哭得比她還慘。不僅哭,嘴裡還喃喃自語著。

“高了,是高了,看著真好。”

是啊,少爺高了,這一世看來比上一世好,光是這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沒病沒災的。他們從前做夢都不敢想少爺能這樣陪在少奶奶身邊,看著也壯實了很多,是個完完全全的康健人。隻是這眼睛怎麼還紅了呢?莫不是眼睛生什麼病了吧?

沒事,小翠將泥手安上,默默安慰自己,眼睛病了可以治,身子沒病就行。

“什麼啊?你們……說什麼呢?”飛練看著眼前這兩個不人不鬼的小孩兒直疑惑,看起來他們和師祖認識,而且也認識自己。可自己腦袋裡沒有一絲半點關於他們的記憶。

“小的們再次和主子相見,實在是太高興了,這些年,我與翠兒一刻都沒忘少奶奶和少爺的大恩大德!”元墨在地上又重重地磕了個頭,地上濕,他觸碰過草地的手掌很快變軟了,“還請主子們聽完,這便是我與翠兒正正經經交了差了!”

脆生生的嗓音在山穀間回蕩,不僅說出了秦家之後的命運,也說出了他們的一片忠心。

“自少奶奶走後,小的們就按照吩咐跟著四小姐了,二少奶奶和童花的屍首依照吩咐葬在了柳樹下頭和花草山間,老爺和二夫人合葬於秦家祖墳,二少爺的屍首埋於山間一處風水寶地,多以孩童石像陪伴,墓穴裡有四小姐親手所繡的團圓繡品,供奉了白仙,多多放米,多多放了白糖。”

“從此,秦家的家業便由徐蓮徐管事一手料理,扶持四小姐打理,由光明道人庇護。”

“徐家一家人都極好,公婆從不為難四小姐。成親後二年,徐夫人過世,後四年,四小姐做主賣掉了秦家的宅子。成婚後十年,徐老爺病逝,徐家從此交給四小姐打理,由徐管事幫扶。徐長韶真心愛護四小姐,與小姐夫妻和睦,琴瑟和諧,從未吵架紅過臉,成為城內一段佳話。”

“四小姐此生無所出,膝下隻有小公子秦逸,夫妻二人用心撫養,小公子終有所成,乃是人中英傑。”

“婚後第四十年,徐長韶死於水鬼陰毒毒發,死前去看過大少爺的墓碑,歸家後握著四小姐的手含笑而終。婚後第四十五年,四小姐於睡夢中逝去,小公子便將夫妻二人合葬,生死不離。”

“小公子秦逸飽讀詩書,心懷仁義,手握秦、徐兩家家業而不自傲,反而時常接濟百姓,乃是城內最有聲望之人。仁義之人長壽,小公子於八十整睡夢而終,手裡攥著一縷用紅線捆著的長發,終身並未娶親。他那晚似乎早有預兆,睡前曾喚小的們到房裡問話,說他記著一位娘親,一位爹爹,還有一位對他很好的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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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言閉著眼睛來聽,一字一字地記在了心裡。原來自己失憶之後,那些人都是這樣過了一輩子。他們的小逸死前還記得他們,還記得自己這個娘親。

“接濟百姓這事是光明道人幫襯著辦的,這些年他一直明裡暗裡照顧,說對不住您。”小翠見元墨哭得說不下去了,於是接著說,“後來光明道人問我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進山煉丹,但我和元墨都是大少爺身邊的人,小公子已走,我們自然要去為大少爺守墓。不然這荒山野嶺的,彆人都合墓而葬,少爺孤孤零零。”

“於是我倆就來了,但那時山體被山洪衝塌,原本在地上的墓已經有一半沉入地下,沒想到地下是個溶洞,已經被人挖空了,原來是早有人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已經挖成了地下大墓。沒等我和元墨反應過來,那大墓居然封住了,不知道裡頭埋了什麼人,就這樣一封將我們封了好幾十年吧。”

“我與元墨無事可做,每日每夜都在昏睡,醒來便聊天解悶兒。直到方才聽見您敲門了,我們便知道您已經想起來,您一定來接我們了!”

好幾十年?鐘言就猜到他們睡了很久,久到沒了時間的概念。原來是有人將秦翎墓穴下方挖空了,導致墓穴下陷,這才形成了墓中墓。

“這些年多謝你們了,替我守著秦翎的墓,這原本是我該做的事。”鐘言緩緩將眼睜開,淚水流儘隻剩下無窮無儘滔天的狠意,“那一世我秦家幾乎斷絕在潘曲星手裡,這一回我必定要殺了他,絕不放過。”

“潘曲星?”飛練已經聽暈乎了,“秦家是什麼?潘曲星又是誰?”

“潘曲星便是水清灣,就是那個隻敢躲在彆人身子裡為非作惡的人。我也是恢複記憶才想明白這裡頭的事,他生性囂張陰鷙,為一己私利隨手便殺,當年連我也差點折在他手裡。但他同時也狂妄自大,喜歡留下一些痕跡讓人搜尋,就像他一手策劃了這一串的事件。”鐘言恨不得將掌心掐住血來,“‘潘’在從前還有一個意思,便是為‘水出河道,水漫出了小徑和良田’,放在如今便是‘水’。而‘曲星’則更好懂了,‘天上星,夜中河’,抬頭仰望星河,乃有另外一個叫法為‘銀灣清水’。”

“潘曲星,便是水清灣裡頭的那個裡子,他的離魂詭術當年隻有一二分,沒想到修煉多年竟然讓他修成了十分。”

“那咱們怎麼辦?去哪裡找他!”蕭薇捂著傷口走

() 了上來,她雖然沒聽懂兩個小孩兒在說什麼,但顯然這個潘曲星就是一直追殺他們的人。可鐘言還沒回答她,隻見那兩個小孩兒剛站起來又跪下了,噗通兩下,擲地有聲。

“四小姐!”他們異口同聲。

“四……四什麼?”蕭薇一頭霧水,“你們說什麼?”

“沒想到還能見到您,小的實在是……太高興了!您也比以前高了不少。”元墨繼續擦臉,“我就知道秦家的人不會散。”

“什麼?她是誰?”梁修賢也跟著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條鬨不清楚狀況但是很想吃了紙人和泥人的柳仙。

“徐……徐公子?您怎麼也在啊?”小翠驚喜萬分,沒想到今日還能瞧見他們,這真的不是入夢了吧?周圍的人這樣多,他們隨便往後一瞧,立馬愣住了。

“張開?”元墨還以為自己看錯,連忙問小翠,“那邊那個是張開吧?他殺豬刀呢?”

王大濤莫名其妙被叫成了“張開”,哭笑不得:“誰用殺豬刀啊,你們兩個是不是……”

不等他將話說完,一個黑影從他們眼前閃動,好似有人極快地跑了過去,再一次藏匿於樹林當中。大家頓時顧不上這兩個古怪的小孩兒,紛紛拿出看家的本事來對付即將出現的水清灣,哦,不對,他不叫水清灣,水清灣隻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潘曲星這個男的。

鐘言死死地盯住眼前的陰影,太陽穴突突直跳,好似一道天雷從天靈蓋劈下來。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天意,當年那些人又回來了,隻不過這一次不會再死在同一個人的算計裡。

片刻後,陰風四起,半張古怪的女人笑臉從遠處的樹後探出,而他的輕笑聲仿佛就在鐘言耳邊。

“真沒想到啊,居然又湊齊了,這次誰想先死?”

不等他說完,夾雜著樹葉的冷風朝這邊吹來,每一片葉子仿佛就是一片刀刃。也就在風起的刹那,腳下的土地猛然開裂,濕潤的泥土中鑽出了一條受傷的墜龍,以它龐大的身軀擋在了鐘言和飛練的麵前。

樹葉紛紛紮進它的表皮,劃出道道傷口,但它卻抬頭嘶鳴了一聲,聲音居然如同老牛。

伴隨著它的嘶鳴,它身上的表皮開始開裂,順著傷疤從腹中開始,蔓延尾部。顯然是要蛻皮了!

“墜龍也能蛻皮?”鐘言一直隻聽錦鯉化龍要蛻皮,沒想到墜龍也會。但他忽然有了一個更為不可思議的想法,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怨鬼皮?

沒錯,錦鯉那樣的靈寵怎麼可能將皮蛻成陰物,是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怨鬼皮隻能出在墜龍的身上,當年隻能眼睜睜看著主人咽氣、一家慘死的小泥鰍現在要蛻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