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還乾這一行呢?”元墨認得出他這身衣裳,“從前您就操持著福壽堂,這倒是您老本家。”
“原來我從前就是做白事的。”餘骨點了點頭,看來這一群人的緣分都不淺呐。
鐘言和飛練還在小心翼翼地檢查宋聽藍的傷口,鐘言又將後來秦家發生的巨大變故快速講了一遍:“……就是這樣,潘曲星設計了你秦家滿門,如果不是你提前安排好將小妹嫁出去,那一天小妹一定會死在他手裡。”
飛練的心隱隱作痛,自己一咽氣倒是走了,結果秦家遭受血洗,而自己二弟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引火燒身紙人:“那按照師祖的說法,童花這顆心是他爺爺童蒼的?”
“沒錯,當年童蒼將心給了柳筎的乾娘癸柳,然後跟隨癸柳一起挪到彆處生根發芽了。沒想到柳樹再次出生的地方就在這山上,如今童蒼已經和大山融為一體,成為了真正的山神,他這顆心被癸柳好好保護著,現在又救了自己的孫子。”
來來回回,善念一起便能影響百年之後,這是鐘言都沒料到的天機。
元墨和小翠守著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站在兩人的身後片刻不離,但是他們的眼睛並沒有停止搜索,還在尋摸著附近有沒有故人。瞧見光明道人的那一刻兩人一愣,這人他們可太熟悉了,可是他抱著的那人更熟悉。
一看到三少爺他們的心就抽痛,可現在的三少爺看著怎麼還是受傷了?
而遠處高大的癸柳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才鬆開柔軟的柳條,將心愛的兩個女孩兒緩緩放下。泥路難走,白芷拉著何問靈的手臂一路往前,深一腳淺一腳的。
“潘曲星呢?殺了嗎?”到了跟前白芷率先問。比起互相敘舊,她更關心那人死沒死。
“我殺的隻是他的臨時軀殼,他的魂跑了。”飛練將水清灣的屍首放在地上,“等塵埃落定,我再好好埋葬這個女人吧。”
“糟了,他一定會繼續附身搶奪身子。”白芷從背包裡拿出一些止疼丸來,丟給蕭薇和梁修賢這兩個有外傷的,“聽藍現在不需要我的藥了。”
“他爺爺可是神農山神,怎麼可能讓他死在這裡。”鐘言拍了拍白芷的頭,“辛苦你了。”
白芷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再一看,飛練和那兩個從墓穴裡跑出來的
小孩兒也用同樣奇怪的眼神凝視自己。“我臉上有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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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給二少奶奶請安。”小翠上前一步。
直接給白芷嚇得後退一步。“彆亂扯關係,什麼二少奶奶?封建糟粕要不得。”
“我以後慢慢和你解釋吧,你先照顧好問靈。她本身就招鬼,如果潘曲星打算在咱們其中一個的身上附身,很有可能選她。你一定要看護好她,彆到時候被人換了裡子咱們都糊裡糊塗不知道。”現在危機未除,鐘言和飛練也沒時間去詳細解釋了,但是,這就是鐘言在施小明夢境中說過的,他錯的最離譜的地方。
築夢師隻能根據自己的判斷去塑造夢境中的人際關係,半真半假才最能唬住人。自己剛進入夢境時就被愚弄了,裡麵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和現實重疊的部分,可是當自己記憶恢複後就發現了重大紕漏。
施小明築夢前一定就在附近,他隻看到了柳樹對何問靈的溫柔和照顧,便推測何問靈一定和柳樹有淵源,所以在夢境中,問靈會抱著柳樹。
可真正的事實是,問靈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癸柳,真正和柳樹有母女之情的人是白芷。白芷便是柳筎,那個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男兒身的姑娘。如果施小明知道這一層,就會在夢境裡調轉兩人的身份,問靈會是自己的護士之一,抱著柳樹的人換成白芷。
這也解釋了為何湖裡會有一具長相酷似白芷的女屍。那一定是白芷的某一次前世,她循著乾娘的感應來找,卻一不小心掉入湖水中溺亡。
至於癸柳為何要對何問靈也那麼好,還幾次三番將她摟過去,仿佛看不夠。因為它是白芷的娘親,它隻是想看看自己女兒喜歡的女孩兒是什麼樣子,女兒喜歡它便也喜歡,看不夠似的。當年自己許下的承諾也算是說到做到,早早地找到了白芷,帶她看儘世間繽紛光華,帶著她找到了她喜歡的女孩兒。
打破看似和諧氣氛的人是王大濤,身後跟著一個平子真。
“不是,這事沒辦成啊,咱們還不能盲目樂觀。”他看向平子真,“老平,你說現在怎麼辦?”
“我哪兒知道,我就是來出個差,開個墓,墓開完了我就回去交差。”平子真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看似毫不在乎,“你們這些人慢慢相聚,我先回去了。”
“且慢!”鐘言將他留住,“現在您是我們當中最厲害的傀行者,可不可以留下和我們一起對付潘曲星?”
“那個潘曲星就這麼厲害?”平子真思索後問。
“不,他不厲害。”鐘言搖搖頭,“但我覺著是他背後的人厲害。他當年隻是一個凡人,怎麼會鎮壓我的陣法和離魂術呢?現在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我,他的法陣根本鎮不住我,但離魂詭術仍舊厲害。我擔心的是他背後的人。還有心方寺到底怎麼回事?不化骨又在哪裡?”
小翠連忙給大少奶奶解疑:“心方寺便是當年的隱遊寺啊,那時不知為何寺裡燒了好大一場火,但清慧住持以身滅火,保住全寺和山下百姓,所以有
() 了金身。但是寺裡的牌匾被燒毀了,那些僧人便說一切隨緣,既然牌匾隻剩‘心方’,從此便叫這個。”
“清慧……成佛了?”
鐘言和飛練對視一眼,同時驚訝了。
元墨小翠一起點點頭。
“居然是他?那潘曲星手裡的僧骨必定有一具是他的金身!”鐘言原先還以為是清慧壞事,結果完全猜錯,“不化骨會不會就是佛骨?那另外一具僧骨又是誰……”
“當年寺裡一定發生了大事。”飛練記起那個和尚的樣貌,他的名字叫清慧,可是卻以愚笨出名。但最後成佛的人居然是他。
飛練再次深想:“徐長韶說過,他在隱遊寺裡見過水鬼小師妹,為他念經的許多和尚也死了。朱禹也是寺裡找來的,柳筎說柳家也經常去拜佛,拜佛後便有了那些歪心思,處心積慮安排女兒嫁給秦家,現在心方寺又四處作亂,拿活人做離魂試驗……當年我身子不好,沒空去驗證這些,現在想想這絕對是寺裡有人對咱們不利。清慧既然能成佛就說明肯定不是他,那還能有誰這麼恨我?”
“能恨你什麼?你當年隻是一個病秧子,活著都難。”鐘言仔細回想,隱遊寺就是心方寺,可見幕後的始作俑者肯定是寺中人。但秦家沒有和寺裡的人結怨啊,秦守業又是個虔誠禮佛的人,兒女還時不時上山吃齋。
“不對,這裡頭絕對有咱們還不知道的內情。一定有一個咱們都沒想到的信息差,潘曲星在前,那個人就藏在信息差的後頭。咱們隻看到其一,看不到其二,所以不占先機,處處被動。”鐘言都快把腦漿子想沸騰了都沒想到要點,忽然他看到餘骨用一種很不對勁的眼神看了過來。
一個不怎麼妙的預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該不會我還得死一次吧?”鐘言立馬問。
餘骨點了點頭:“我是算過,你體內還有東西呢。”
“不是,我師祖又不是套娃,怎麼可能還有那麼多?”飛練才不管那套,上輩子小言為自己落淚泣血,這輩子說什麼都要圓滿,不能再死了。
“唉,我就知道,你用那種眼神一看我,我就知道還得再來一回。不過我現在已經五個鬼了,再放出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駕馭,萬一和鎮墓獸似的不就糟了?”鐘言現在已經將這事看得很淡,死了那麼多次他都成習慣了。
“但是,我也想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機緣巧合下吃掉了那些惡鬼。”鐘言態度一轉,“以前我以為自己是餓瘋了所以誤食,但現在看,每一個都是我有計劃吃的,仿佛是特定菜單。”
“你再放出來一個,就和我一樣是六級傀行者了,你可要想清楚啊。”平子真這會兒勸道,“六級傀行者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你先彆想著駕馭惡鬼這回事,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萬一你在這裡瘋了可沒人救你。”
“這事……需要從長計議。”飛練點了點頭。
“不能從長了,潘曲星一定會再次下手,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鐘言瞟了一眼餘骨。
餘骨已經提前掐破了指尖,鮮血滴落瞬間他睜開雙眼:“此法可行,我看到了一些畫麵……咱們都會活著離開。”
那就行了,鐘言取出衣袖裡防身用的匕首,在飛練還沒反應過來時捅進了自己的心窩。
然而這一次,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墜入餓鬼道。
檀香味濃厚,壓得鐘言喘不過氣來,他掙紮兩下坐了起來,自己居然躺在佛堂裡睡著了。麵前有人背向自己,好似在翻閱一本佛經,鐘言一骨碌翻身起來跑過去,直接將他的脖子摟住。
“大和尚,你在念什麼書?”鐘言問。
“藏經閣裡不讓動的書。”清遊將佛珠放下,“你睡醒了?”
“早就睡醒了……什麼書啊,我也要看……嗝。”鐘言打哈欠時一不小心打了個飽嗝,“你又給我吃什麼了?”
“吃你能吃的東西。”清遊眉心不展,眉心處已經出現了一道紅痕,說明他圓寂的日子快到了。
鐘言不記得自己吃過什麼,注意力全在經書上:“……六鬼為‘魍帝’,七鬼為‘終餓’,可滅世矣。這是什麼意思?”
“隻是一句預言罷了,不過言兒你記住,一定不可變成終餓。一旦變為終餓便不可回頭。”清遊大膽地碰了碰鐘言的嘴唇,將一枚卯子放在他的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