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地起天震,氣摧千軍。
這一劍,神兵失光,極寒辟易。
兩皇動容,萬修驚駭,彙聚數十萬執劍者之劍,拉枯折朽,成天地唯一璀璨,取天道,化規則,斬惡念,誅侵襲。
紅靈皇急退,取紅鳥鑾駕置於前,抵災扛劫。
劍氣摧枯,哀
嚎之音淒慘至極,於鳥獸眉心而過。一分為二。
其後紅靈神色駭然,大世界顯化,阻擋帝劍,轟鳴震耳,大世界一虛再虛,直至模糊,崩塌在前。
紅靈鮮血噴出,修為坍塌,滿目驚怒之際,劍芒從其眉心,一斬而過!
其旁月霧相助,全力以赴,也難保月靈肉身不崩潰碎裂,不寸寸瓦解,隻能護其神魂,自身亦被斬半。
倉皇間,帝袍碎裂,帝冠分離,無數簾珠四散,狼狽無比,一再避退。
唯有宮主站在原地,手中已無劍,一口鮮血溢出,化作天幕的血雨,落向大地。
可這血雨注定無法落地,劍威消散之際,蒼穹漩渦內極寒再起,滅絕天地的濃濃寒風,從內爆發開來,向外橫掃。
所過之處,天地被凍裂出虛無,虛無被碎滅出窟窿。
那口封海郡成立之時,由皇都執劍總部賜予的道鐘,傳出了最後一聲鐘鳴,化作了絕響。
鐘體四分五裂,於天幕崩潰。
黑天族域寶,從蒼穹漩渦內,以碾壓一切之勢,浮現大半。
漆黑的色澤,散出無儘邪惡,讓蒼穹無天。
舒利的戟身,帶著無限猙獰,使大地無樓。
封海郡禁忌法寶之網,扭曲至極,其上來自封海郡各宗禁忌法寶所化器靈,淒厲哀嚎,大批死亡。
禁忌之網,即將崩塌。
眼看如此,飛退數千丈外,神情狼狽,隻剩上身的月霧皇,此刻於身軀散出大量血肉絲線,不斷編織形成缺少身軀時,他抬頭忌憚的望向前方宮主身影。
「孔亮修,你還有劍嗎!」
其旁漂浮一魂,那是肉身徹底崩潰無法重造,神魂也被重創的紅靈皇,其魂與正常魂影不同,上麵存在了數不清的紅線,深入魂中,編織成網,守護其魂的同時,也正在被侵襲與束縛。那是黑天族的手段,也是聖瀾族的宿命。可為其神魂加持,但也限製了一切。
此刻他看向宮主的目光,鄭重開口。
「執劍之力,碎我界身,崩我大世,斷我道基,毀月霧半身,撼動其魂,孔亮修,你是個人物!」
笑容裡臉上彌漫一道道裂縫,蔓延全身,其鎧甲更是這般,細密如同蛛網。
他沒有去在意這些,也沒有回應月霧皇的話語,此刻轉過身,向著封海郡處於碎裂中的大網走去,一步步落下時,他的身體變的高大起來。
越來越大,而在這變化的同時,他身上的鎧甲,也無法支撐,自行碎裂,如卸甲一般,不斷地撒落。
一塊一塊。
直至走過了戰場,最終走到封海郡開始崩潰的大網時,他的身體已變成了數萬丈之高,他的目光透過麵前殘破的冰網,望向退到了百裡外的人族大軍。
「宮主......」
人族大軍,悲哭一片。
孔祥龍已站不穩身體,許青將其扶住,他的眼中紅了,之前的一幕他看的不是特彆清晰,但也看到了大致。
其他眾人,一樣如此。
冰網外,宮主凝望眾人,嚴苛開口。
「人誰不死,有什麼好哭,全部站好!」
人族大軍,蘊悲而立,每個人都站的筆直!
看著這群人族兒郎,宮主微微點頭,目光從大軍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在許青的身上停留了一息,有期待。
在孔祥龍身上,宮主的目光停留了兩息,有不舍,有欣慰。
在副宮主的身上,停留了三息,外人不懂,副官主明白這目光的含義。
他重重的點頭,心中升騰無儘悲傷,他知道,這是托孤。
最終,在孔祥龍越
發的顫抖中,宮主的目光落向郡都的方向,然後……他身上最後一塊鎧甲掉落。
在那漩渦內的戰爭域寶散出更恐怖的毀滅中,在那戰場上聖瀾族大軍,再次的前行裡,宮主轉過了身,背對著封海郡,展開了雙臂,融入背後崩漬中的大網內。
下一瞬,一個個小世界出現在大網上,無邊無際之後,彙聚成了宮主正在燃燒的大世界。
而禁忌大網上所有的寒,在這一刻,飛速的湧向宮主的大世界之中,彙聚在他的身上。
他與禁忌之網,徹底融合!
在燃燒自身的壽元,燃燒自己的修為,出手此戰又斬下那一劍之後,他的確是油儘燈枯,可他還是選擇燃燒自己。
自身化作郡都禁忌大網的一部分,用自己的溫度,來拖延崩潰的時間。
「傳令……臨瀾州內,所有人族軍團,退至郡都。」宮主沉聲開口,無窮極寒從四周彙聚,從其前方咆哮,全部湧來,使得宮主在這一刻,成為了一個冰雕。
但他依舊可以支撐天地。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的語氣,他的神情,也沒半點脆弱。
禁忌之網,再次出現了一抹金色。
在他的融入下,這片禁忌大網不僅僅在這裡可以多堅持一下,其覆蓋的全部封海郡範圍,都能得益。
無論是北部還是西部,那些潰散的封海郡軍團,他們的後方金色大網再次出現,為他們阻攔追來的聖瀾族大軍。
一處處原本被占據的大地,也在這一刻重新升起了金色大網,試圖去阻攔一幕幕發生在天地內的生死悲劇。
這一切的源頭,宮主的身軀,正在消散。
來自域寶的寒,其滅絕之力所形成的痛苦,無法形容。
可對於宮主而言,似乎不算什麼了,他的四肢已經消散成為塵埃,他的身軀也在渙散,他的麵孔慢慢下垂,他的雙眼有些睜不開了。
戰場上,紅靈皇與月霧皇,抬起了手,阻止了大軍的前行,他們站在金色大網的前方,無論是他們二人,還是身後無窮大軍,此刻都在沉默。
一個淡漠的聲音從宮主右方虛無內,於此刻傳出。
「孔亮修,我本可以不出現,看你隕落便是,但你贏得了我的尊重,所以我到來問你一句,你這一口氣沒散,是在等我嗎?」
隨著聲音的回蕩,一道霧氣所化的黑影,憑空的出現在了宮主的麵孔前。
這身影的出現讓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心神一震。
聖瀾族一方如此,人族封海郡這邊,一樣如此。
唯兩皇目光內斂,似不意外。
許青眼睛猛睜大,死死的盯著那道身影。他想起了宮主讓自己查的事情,呼吸急促,極自己所能,努力的去記住對方的模樣。
但可惜,那一片霧影,完全模糊。
宮主本已閉合的雙眼,此刻突然睜開,看向眼前的霧影。
「郡守,是你所害?」宮主低沉的聲音,帶著沙啞,回蕩四方。
「是我。」黑影點了點頭,輕聲開口。「你不是安排人在查嗎,可惜,你查錯了方向。」
宮主沉默。
「你不問我是誰嗎?」黑影平靜傳出話語。
「你會說嗎。」黑影搖頭,歎了口氣。
「那麼,再見了,孔亮修。」黑影退後幾步,抱拳一拜,消散在了天地之間。可就在其身影將要徹底散去的瞬間,宮主的雙眼,突然散出璀璨之光,一把驚心動魄的帝劍,從他雙目中彙聚,急速衝出,斬向黑影。
速度驚人,不給對方絲毫閃躲的機會,而時機又是其將散未散之時,所以眨眼間這把帝劍,就從其眉心刹那
穿透而過。
更是追溯本源,前往無儘虛無,追殺這虛影的本體,要斬與其一切聯係之身,無論過去,現在,未來,全部都在此劍斬殺範圍。
黑影身體一頓,徹底的消散開來,但卻有呢喃,回蕩天地。
「你果然還有一劍。」
「我無過去,沒未來,也不曾有現在,孔亮修,我敬佩之人不多,你算一個,讓你斬我一劍,留我心中,使我不忘你。」
宮主凝望,目光冰冷,化作永恒,直至寒霜將其麵孔淹沒。
灰飛,湮滅。
「宮主!!」
人族軍團,椎心泣血,哀慟無儘,眼淚從每一個修士的目中流下,他們紅著眼,心神在這一瞬,被無限的悲傷填滿。
執劍宮宮主,隕落。
封海郡的天,再次塌了。
蒼穹在這一刻轟鳴,似體會了悲,化作血雨,掀起風暴,灑落大地時,變成了血色。
血冰中,許青身體顫抖,悲哀淚目,心臟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抓住,很痛,很痛。
與宮主的過往,如畫麵一樣,不斷地浮現在眼前。
哭聲,在他的四周回蕩,痛苦,在他的八方彌漫。
孔祥龍的身體支撐不住倒了下來,跪在了地上,眼淚流下,無助、悲哀,在他的心中左右了一切。
直至他整個人弓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而在此刻,天地之間一聲轟鳴回蕩,禁忌法寶的大網,四分五裂,徹底碎開。繼北部前線崩潰後,此刻西部前線。崩塌了。
這一幕,宣告了封海郡的失敗。
無窮的極寒化作風暴,從前方呼嘯而來,卷動八方的同時,大地劇烈的震顫。在那風暴內,聖瀾族的大軍,正在前行。
天空,被寒氣彌漫,分不清是黑夜還是白天,而實際上此刻……是黎明破曉。雖寒霜覆蓋了天幕,但彩虹總會出現,隻是要在風雨之後,要在初陽抬頭之時。
封海郡的絕望與悲饋,使得大地在這一刻,起了風。
於是,在聖瀾族大軍踏過第四防線的一刻,遠處的天幕上,初陽升空了。
一片金色的光,彙聚成了海,從蒼穹而來。
那不僅僅是陽光。
在那光海裡,還有無數的旗幟在飄揚,如彩虹。
還有無數身穿金甲的身影在閃耀,如虹光。
還有無數黑龍的嘶吼。在回蕩,還有無數陣法的波動,在爆發。
天地色變,風起雲湧。
至高的天巔之上,一頭足足十萬丈大小的四爪金龍,撕裂了虛而出,聲振日月,響遏行雲,滾滾而來。
大地狂震,至族大車,齊齊一頓,紅靈與月霧二皇,猛地抬頭。
因為在那金龍的背上,還有一座金色的殿椅,上麵坐著的一尊不怒自威的身影。
他身穿黃袍,非皇非帝。
而四爪金龍,已代表了身份。
「人皇第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