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梯一斷,幾乎就是斷絕了整個大陸的生機,玄澤大陸的天道自然不允許這種存在。
於是馳冥與天道展開了曠日持久的爭鬥,而因為這份爭鬥,大路上的靈氣開始急速地衰敗,修士也愈發容易心生魔障,天道立刻意識到,這是馳冥在抽取大陸的生機。
如果再這麼下去,祂恐怕還未壓製住馳冥,就會迎來玄澤大陸的末日。
一個臨近半神境的邪修,對於玄澤大陸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存在。
天道當機立斷,便與馳冥合二為一,這是實在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它試圖去吞噬馳冥的力量,但馳冥的力量非常紮手,且它甚至帶有一定的腐蝕性,天道沒有辦法,隻能割舍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將馳冥困於界海之下,留待多年後慈悲骨的出現來解救祂。
可糟糕的是,祂以為自己成功了,實際上卻還是叫馳冥逃脫了一縷魂火。
這縷魂火又奪舍了一具天之驕子,在天道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大路上掀起了腥風血雨,好在報應不爽,在天梯斷絕的情況下,哪怕是馳冥,也無法看破生命的契機。
於是天道趁著馳冥壽數將近之時,用黑色玄棺並陣法將此人直接釘死在了道宗的一座無名山峰之上,之後日日夜夜,都要受人踩踏之刑。
如此做完這些,天道的力量耗儘,開始了長達一萬年的休養生息,但祂沒想到的是,哪怕馳冥已死,屬於道宗的力量依舊控製著玄澤大陸的走向。
更甚至因為它的力量衰弱,此消彼長,所以界海之下祂愈發地壓製不住馳冥的魂火,以至於在很多時候,祂的意識會被馳冥壓下,因為合二為一的原因,馳冥甚至能短暫地暫代“天道”。
當祂意識到這點時,祂知道自己他不能再虛耗下去了。
界海之靈告訴鶴妄生,他並不是被人類的邪惡催生出來的慈悲骨,慈悲骨就是慈悲骨,是天地萬物為了求生,供養出來的氣運之子。
他是受天地萬物眷顧的,隻是因為馳冥的算計,讓他命途多舛、無人可依。
鶴妄生回顧完這段過往,心想他該信嗎?
確實應該信的,因為如果事實真是如此,他的命運至少不是可悲的,可這真的是事實嗎?
這份記憶的邏輯非常順暢,哪怕是有關於阿昭的到來,都有頭有尾,他看到天道在發現自己被道宗迫害瀕死之際,化身成一隻透明小狗攔截了一位天外來客,因為力量使用不當,致使阿昭落地成了小孩子的狀態。
哪怕如此,天道依舊懇求阿昭來救他,這和阿昭的闡述是能對得上的。
而且界海之靈的記憶還告訴他,阿昭並非來自上界,他應該是來自於更高階層的位麵,他的力量浩渺無邊,輕易便困住了它的身外化身。
鶴妄生不傻,看到這段記憶的時候,他就明白這是在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無。
而也正是這點,讓他都快相信的信念陡然回落。
說來也挺可悲的,他這輩子遍數從前,除了忙忙碌碌的修煉和師門生活,竟沒有半分是屬於自己的閒暇時光,他甚至連一個交心的朋友都沒有。
阿昭是第一個,崔夢寺的話,勉強算半個,他就這麼一個半朋友,這份記憶硬生生地叫他割舍三分之二,他如何能接受!
而信與不信,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鶴妄生垂眸看著棺內的青白男屍,此人的裝束是道宗宗主才有的配飾,托從前道宗大弟子的身份,他對這些可謂是一清二楚。
所以毋庸置疑,這就是道宗開派祖師馳冥。
此時此刻,他就躺在棺材裡,隻要他一劍下去,馳冥哪怕不能魂飛魄散,也可以叫他力量大減,從而給天道一息喘息反撲之力。
雨越下越大,但大概是淋雨太久,他幾乎喪失了分辨外界的聽力,他隻能聽到自己胸膛內心跳猛然加快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鶴妄生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揮動了手中的劍。
他的這柄劍,還是當初去往凡人界時,阿昭送給他的,雖然是一柄凡劍,但卻意外地好用,哪怕它不曾有過任何的靈光,但在他手上,卻有種如臂指使的感覺。
這柄劍殺過人,且不止殺過一人,鶴妄生聽到了劍尖的蜂鳴聲,下一刻,他就用這柄劍紮進了棺槨的——
陣眼之中。
“鶴妄生!你演我!”是一把氣急敗壞的聲音。
鶴妄生迅速抽劍遠離,下一刻黑色棺槨在瞬間風化,青白男子垂直從空中墜落,眼看著就要摔成一灘爛泥,一柄飛劍忽然出現,險險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