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穿了, 學文習武都得從娃娃抓起,雖說也有大器晚成者,但那都是鳳毛麟角, 賀蘭固的經脈未通, 所以不知武學天賦如何,譚昭得提前打好預防針,畢竟學武真的很吃天賦, 他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賀蘭固比他想得要豁達許多:“我知道的, 譚大哥,但能學點皮毛我也挺高興了, 其實我不瞞你說,我家裡人武學天賦都不算太好,天賦最好的四哥也在江湖上沒什麼名聲,我就是想學一點武,做個普通江湖人。”
至少不像現在這麼弱雞,連抱個小孩都如此吃力,一點都不男子氣概。
“你這麼想得開, 心性已比許多人都強了。”譚昭伸手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膽小鬼, 大膽一點,江湖人哪能不猖狂啊。”
“多大膽?我能立誌比肩懸水劍嗎?”賀蘭固立刻順杆往上爬。
譚昭:……那倒也沒必要這麼大膽。
懸水劍沈柔章和折梅劍楊天霖,那可是江湖一流高手中王不見王的存在,兩人都是一流的劍客, 且名聲都毀譽參半, 懸水劍是女子,在她之前,江湖上甚至流傳著女人就不該習劍的“惡俗”, 這當然不是規定了女子不能習劍,而是認為女子習劍沒什麼大出息。
而懸水劍橫空出世,直接打臉了大部分的江湖人,因此很多人對她都抱有偏見,不過隨著她名聲越來越大,這些聲音也越來越小。江湖很多時候很複雜,但有時候又很純粹,這裡力量為尊,你夠強哪怕是個身體殘缺之人,也多的是擁躉追隨。
而自從懸水劍名聲漸起後,江湖中越來越多的女俠出頭,這就戳到了某些普男的痛處,有些男人本事不大,說八卦編小道消息的本事倒是挺厲害,懸水劍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找上門將人打得半年下不來床。
而折梅劍這人也很有意思,他出身苗寨,但小時候苗寨被屠、因此流落江湖,後來因為天賦卓絕拜了名師,他成名第一劍,就是一人一劍替幼年的自己報了血仇,聽聞那屠了苗寨的賊人一家老小皆命喪他手。
有人說他下手太狠,但也有人說報仇雪恨本就不該留情,之後折梅劍上君子山,與君子劍纏鬥一日一夜,兩人皆是力竭才被人分開,雖不分勝負,但以楊天霖的年紀來說,他已經能笑傲江湖年青一代所有的劍客。
兩人一南一北齊名,隱隱有些彆苗頭的意思,可惜從沒真正遇上過,奇遇客棧甚至開了一個賭盤,賭兩人究竟何時對上。
“你這話,不妨當著小孩兒的麵再講一遍。”
譚昭說完,小阿辭吧嗒吧嗒地邁著小碎步走來,他已經換了身衣服,臉也擦得乾乾淨淨,跟個小金童似的:“講什麼?阿辭想聽。”
“講……”賀蘭固立刻捂住譚大哥的嘴,“講你中午吃燒雞,晚上還吃燒雞,你不會吃膩嗎?”
阿辭瞪大了眼睛:“什麼?燒雞天下第一好吃,怎麼可能會吃膩!”
賀蘭固就不太愛吃雞,他更喜歡吃羊肉,但以他的體格,羊肉熱性大,他最好不要多吃。
晚飯果然那隻燒雞占據了飯桌的C位,盛春芝非常熱情,席間聊開了譚昭才知道盛府是欽州城有名的富戶,做的是馬匹生意,盛家在北方甚至還有馬場,盛春芝喪夫後不願意留在北方,就來到了欽州城住下。
她與沈柔章相識,也是因為一匹好馬,當然那匹馬現在已經成為了懸水劍的標誌性坐騎。
“二位能將阿辭送回來,必是古道熱腸之輩,柔章在江湖上樹敵頗多,還請兩位暫且保密阿辭的存在。”其實盛春芝有想過完全否認阿辭說過的話,畢竟阿辭才五歲不到,說些大話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心裡有些懷疑譚少俠的身份,加上阿辭非常信任對方,所以她決定試探一下。
六年之前,柔章去江南與人比劍,一去數月沒有音信,盛春芝心裡擔心,托人送信都送了不下十回,後來等收到回信她才放下了心中的擔憂,而且柔章在信裡還說要給她一個驚喜。
盛春芝心裡驚愕,柔章性格疏狂,從來是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怎麼還賣上關子了?等一年後她見到柔章,就……果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啊。
萬萬沒想到,柔章居然懷了身孕,還死活不願意跟她說孩子父親的身份。
她驚得人都傻了,可柔章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就帶著人來了欽州分部這邊,等阿辭生下來,當真是玉雪可愛,原本盛春芝每天問候那位渣男三百遍,阿辭生下來後,勉強改成了兩百九十九遍。
如今五年一眨眼就快過去,柔章又開始行走江湖,阿辭這麼小當然不可能跟著風餐露宿,就一直養在她身邊,每年生辰和過年,柔章就會帶著燒雞回到欽州,阿辭才會這麼喜歡吃燒雞。
說實話,盛春芝是很心疼阿辭的,故而平日裡多有縱容,隻她沒想到這死孩子膽子這麼大,丁點兒大小就敢離家出走了,等柔章回來,她非要告一狀不可。
話說回來,這位譚少俠風姿不凡,若真行走江湖,哪怕武功不濟,也該有幾分雅名。盛家做馬匹生意,雖不混江湖,但跟江湖人關係都挺好,盛春芝出嫁之前確實很少接觸,但出嫁後見過太多的江湖人了,她敢斷定此人必然來曆不凡。
“這是自然,再者我二人不過江湖無名小卒,就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盛春芝:……倒也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