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來,排好隊。”紀初禾把收到的錢遞給身後的謝黎,“下一個。”
“我我我——”
“讓開,我來!”洪亮的聲音穿透人群,一個穿著花裙子的阿姨擠開眾人,來到了算命攤前。
紀初禾推推墨鏡:“排隊啊姐姐。”
阿姨一愣,喜笑顏開,但想到來意,立馬繃住了表情,在桌上拍下一張紅鈔:“我加錢!”
紀初禾瞥了一眼,手指頭下意識地開始搓搓搓。
身後謝黎“咳咳”兩聲。
紀初禾二郎腿一蹺:“加錢也不行啊,你彆以為你長得漂亮我就能給你開後門啊。”
“噢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人真誠實。”阿姨笑得花枝亂顫,再拍下一百,“再加!”
紀初禾見好就收,將兩百拿起來揣自己兜裡,端正坐好:“來,抽張牌。”
【嚇死我了,我以為這年頭禾子為了道德連錢都不要了】
阿姨掃了眼桌麵上的庫洛牌,抽出一張放在一旁,想起雇主的話,她收起臉上的笑,擺出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雇主可是說了,事成之後再給三千,不管這小姑娘說什麼,她都要唱反調。
就算這姑娘嘴巴甜,那也甜不過她的小錢錢。
阿姨在心裡給自己洗腦:你算得不對,你算得不對。
“戀愛牌!老樹開花,轉角遇到愛。”
“你算得不——”她話音剛落,阿姨緊跟著出口,說一半反應過來,氣笑了,“什麼牌?你這也不能瞎算啊,我這個年紀了,誰跟我戀愛?”
“棗——棗——”遠處傳來悠長深情的呼喚聲。
眾人紛紛轉頭,朝後麵看去。
隻見一個大叔捧著一把玫瑰,慢動作地邁著小碎步跑來,然後一個滑鏟,單膝跪在了阿姨麵前。
“棗棗,我喜歡你很久了,我問了兩家孩子,大家都同意我們在一起,你就不要有後顧之憂了。”
阿姨愣住,臉上浮起兩抹高原紅:“你,你——”
大叔整整西裝,認真點頭:“是的,我愛你。”
【????】
【我靠你們真的不是紀初禾請來的水軍嗎】
【沒想到禾桃粉都滲入到大叔大姨中間去了啊】
紀初禾朝後伸手,謝黎把藍牙音箱給她,她飛快地放了一首婚禮進行曲。
浪漫的音樂中,空氣裡似乎都彌漫著粉紅泡泡。五顏六色的氣球飄向空中,夢幻又俏皮。
“臥槽!誰把我們氣球線剪斷了?”
忽略掉謝思睿和熊雨倩的崩潰大喊。
阿姨老臉通紅,在圍觀群眾的起哄聲中,嬌羞地一擺手:“死鬼,我答應你了。真是的,一把年紀了搞這種,也不害羞。”
接受完告白後,阿姨捧著花轉過身,將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坦白道:“有個人給了我錢,讓我來砸場子,沒想到
你算得真這麼準,丫頭啊,阿姨對不住你,這些錢都給你,當作阿姨給你的賠禮了。”
紀初禾眯了眯眼:砸場子?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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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撓頭:“這我就記不清了,一個說話不太好聽的小夥。”
大叔也趕忙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丫頭對不起啊,彆生你阿姨的氣,來給你們倆一個紅包,沾沾喜氣。”
紀初禾起身,走到他們跟前,按著兩人親了個嘴:“不太會說話,祝你倆百年好合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大叔阿姨兩人齊齊紅臉,對視一眼,又嬌羞地轉過頭。
紀初禾接過紅包往兜裡一揣,招呼道:“黎子,收攤。”
其他人見狀,連忙問:“誒?不算命了嗎?”
紀初禾收著東西,隨口道:“算到命中注定在一起的有緣人了,功德圓滿,不算了。”
大叔一聽,連忙又掏出幾l個紅包,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來來,丫頭再多拿幾l個紅包,叔的一點小小心意。”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這多不好意思呀。”
紀初禾拉開衣服口袋,嘴上不停推辭,手卻拽著紅包往兜裡放。
【使不得使不得(撐開口袋)(壓歲錢放裡頭)】
謝黎:……
她這演技。
收了攤,等人散去,謝黎問:“你覺得是誰找事?”
“管他是誰呢,誰的攤位還在,誰就是我們的敵人。”紀初禾拉下墨鏡,四周環視一圈。
熊雨倩和謝思睿的氣球已經飛天了,駱亭菲在沙灘上和一群小孩堆城堡,烤腸攤外圍滿了人,看上去生意很好。
她抬腳朝駱亭菲走去,奇怪地問:“明煬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駱亭菲聞言,抬頭不高興撇了撇嘴:“他去給溫棠和祁北墨當免費勞動力了。”
【如果這還不算舔狗……】
【我們城裡人管這叫深情的,不懂不要亂說】
“那你這是?”
“看小孩呀。”駱亭菲舉起沾滿沙子的手,嘿嘿一笑,“幫大人帶小孩玩,二十塊錢一個娃。”
紀初禾眯了眯眼:“我知道了,黎子,過來。”
烤腸攤前,明煬負責烤,祁北墨負責串簽子賣,溫棠負責收錢,三個人分工明確,井井有條。
“不要急不要急,馬上就烤好了。”
“老板,來根烤腸。”
聽見熟悉的聲音,幾l人抬頭。
“紀初禾?”明煬皺了皺眉,“你來乾什麼?”
“買烤腸啊。”紀初禾雙手環胸,戴著墨鏡,一副大款的模樣,掏出兩塊錢,“來一根。”
明煬想也沒想地說:“不賣。”
“憑什麼不賣?歧視客人是吧?”
溫棠出聲解釋:“不是的,烤腸不太夠了,這些孩子想吃。”
“我們家孩子也想吃啊。”紀初禾反手拍拍謝黎,“是吧,孩子?”
祁北
墨皺眉:“誰這麼大了還叫孩子?”
“怎麼了?不允許彆人長得快嗎?六歲零二百四十個月怎麼不是孩子?”紀初禾理直氣壯。
怕她撒潑,明煬不耐煩地拿出一根:“好好好,你拿著快走。”
紀初禾接過,遞給身旁的謝黎:“孩子你餓了,媽就給你買腸吃。”
謝黎:……
紀初禾偷偷踹他一腳:“吃。”
謝黎低著頭,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突然臉色一變。
“噗——”
一口鮮血噴出,他身形一晃,搖搖欲墜,捂著胸口慢動作地倒在地上。
【等等,這一幕是不是有點似曾相識】
【上次你們坑謝思睿的時候也用的這招啊,故技重施了是吧】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紀初禾大叫:“孩子你怎麼了?!這腸有毒!這腸有毒啊!”
眾人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明煬指著她道:“你彆血口噴人啊。”
“你怎麼知道他吃了你們的烤腸人口噴血了?”紀初禾顫顫巍巍地扶著倒地不起的謝黎,“兒子你彆丟下媽一個人啊,都說了不讓你吃烤腸,你非要吃,你不知道這烤腸——”
紀初禾趁亂看手掌上打的小抄:“含有對人體有害的人工香精、添加劑、防腐劑,存在患癌風險的亞硝酸鹽,可能導致體內亞硝胺含量增加,患有胃癌肺癌食道癌的風險增加。”*
字正腔圓地用播音腔念完,紀初禾大哭:“兒子啊!都怪媽不好,媽不該讓你吃這種東西啊!”
排隊的人看得膽戰心驚。
一小孩問:“媽,你還給我買烤腸吃嗎?”
“吃吃吃,我看你像個烤腸,不買了!”
“我們也不買了。”
“我們也——”
溫棠趕忙出聲:“彆走啊,沒她說得這麼嚴重。”
人群作鳥獸散。
【見識到商戰了】
【虛假的商戰:斷資金鏈,真實的商戰:碰瓷】
【你說你們惹她乾嘛呀】
明煬額頭上青筋都暴出來了:“紀初禾!”
紀初禾當沒聽見,扶起謝黎:“兒子,我們走!”
她把人從沙灘上拔起來,腳步飛快地走開。
“可以了,起開,你小子怎麼不讓我抱著走呢?”
謝黎幾l乎渾身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一米八幾l的人,壓得紀初禾都快陷進沙子裡了。
見他不動,紀初禾又推了推:“再不站起來我大嘴巴子抽你了啊。”
“頭暈。”
虛弱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紀初禾疑惑地抬起頭。
隻見他冷白的皮膚上此刻泛起了薄紅,靠著她的身體也有些發燙。
紀初禾大驚:“臥槽,他們在烤腸裡加春/藥了?”
謝黎咳嗽兩聲,仍閉著眼:“我好像發燒了。”
“彆發騷啊
,這也不是春天,沒到發情的時候。”
謝黎:……
“發燒,感冒發燒。”謝黎幾l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l個字。
紀初禾“哦哦”兩聲:“不好意思色色慣了,我送你去帳篷裡休息一會兒。”
謝黎按住她的手,虛弱地道:“不要公主抱。”
紀初禾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扶我過去就行。”
睡覺的地方離這裡不遠,紀初禾在謝黎的強烈要求下,將他扶到了帳篷裡。
“我說你怎麼一整天屁都不放一個。”紀初禾蹲在旁邊,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想了想,從兜裡掏出一個雞蛋,“我早上沒吃完的水煮蛋,看看能不能熱熱。”
謝黎咳嗽起來,閉著眼看上去十分難受。
紀初禾放棄了拿他額頭熱雞蛋的不當人想法,不解地問:“不是,天也不冷啊,你怎麼感冒的?”
謝黎睜開眼,眸子裡霧蒙蒙的,平日裡的清冷消散不少,看上去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昨天晚上,謝思睿趁我睡著把我被子掀了,還打開了帳篷讓風吹進來。”
“太過分了。”
紀初禾蹭地一下起身。
“你乾嘛去?”
“我去抽他倆大嘴巴。”
“等等。”謝黎拽了拽她的褲腳,伸出一隻手。
紀初禾低頭一看:“你要跟我擊掌?”
“不是,”謝黎舉起手掌,邊咳邊說,“兩個太少了,抽他五個大嘴巴子。”
紀初禾點頭:“行。”
出了帳篷,紀初禾在海灘邊上找到謝思睿,上去啪啪啪啪啪抽他胳膊。
謝思睿毫無防備,被抽得跟陀螺一樣連轉幾l圈,停下來後,怒視回去:“你乾什麼?”
紀初禾收回左手:“你沒事掀謝黎被子乾什麼?你有病啊,把他凍感冒了。”
謝思睿一愣,眼神心虛地左右移動:“我,我才沒有,你彆汙蔑人。”
紀初禾眯了眯眼:“還是打太輕了,我換隻手來打。”
謝思睿連忙抬手擋臉:“行了行了,不就是感冒了。你找我乾嘛?不會就是為了打我一頓出氣吧?”
“那也不是,”紀初禾指揮他,“你去找導演要點退燒藥,再燒壺熱水給他洗臉。”
“讓我伺候他?不可能!”
“好久沒練武了,手有點癢。”紀初禾原地紮馬步,對著跟前插在沙灘上的魚叉就是一拳,“哈!”
卡嚓一聲,魚叉一分為二。
謝思睿驚恐瞪大眼,撒腿就跑:“我去燒水。”
十分鐘後,他端著熱水和藥進入帳篷,地上,謝黎閉著眼,臉燒得通紅。
謝思睿冷笑一聲:“告狀鬼。”
謝黎冷淡的聲音傳來:“你也可以去告狀。”
謝思睿哐當一聲把盆放地上,不屑地說:“我有什麼好告狀的?我可不像你,隻知道吃軟飯。”
“有。”謝黎慢吞吞睜開眼,“昨天帳篷裡進了一隻蟑螂,我拿你的牙刷把它打死的。”
他指向謝思睿床頭的漱口杯:“就是這支。”
謝思睿:!!!
“啊!!!!”謝思睿狂叫一聲,一邊乾嘔一邊衝了出去,“紀初禾!謝黎他拿我牙刷打蟑螂!你給我抽他!”
紀初禾吼:“滾出去,再叫這麼大聲我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