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禾意識到自己有點上頭的時候,廖穗正在宿舍科普網戀的危害性。
她搬著椅子湊過去聽：“給我也講講。”
廖穗看她一眼：“你確實該好好聽聽，畢竟我們宿舍網戀風險最大的就是你。”
紀初禾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廖穗拿起筆，敲了敲筆記本電腦,示意她看屏幕。隻見一頁ppt上寫著網戀三大征兆：玩手機、玩手機傻笑、玩手機怕人看到。
紀初禾辯解道：“我玩手機是在打遊戲。”
“沒錯啊,跟網戀對象打遊戲,打遊戲傻笑，打遊戲怕我們看到。”
紀初禾：……
她被說得心虛了幾分，底氣不足地反駁：“不是網戀對象。”
“照這情況下去遲早會是。”廖穗語重心長地說,“禾啊，你光知道他叫什麼,連他住哪兒，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要是被騙了怎麼辦？”
付思婭隨口道：“哪有那麼多騙子。”
“隔壁宿舍顏悅不就是網戀被騙了幾萬塊,報警到現在還沒找回來。”
“這種情況不會出現在我身上的，”紀初禾安慰她,“我沒有幾萬塊。”
她就是有點上頭,又不是失去理智。
騙她感情可以,騙錢不行。
廖穗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網戀最容易發生在哪裡嗎？”
“這我知道，”紀初禾點頭，“網上。”
廖穗被她認真的模樣噎住，半晌後才道：“這還用你說？是遊戲裡。”
她裝模作樣地推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框,嚴肅道：“雙排營造的曖昧氛圍會讓你對另一個人產生濾鏡,很多打遊戲厲害的男生現實裡其實很一言難儘的。”
她按下空格鍵,標題為“國服野王真實長相”的視頻開始播放。屏幕上，一個邋遢油膩的男生邊拿著手機向大家展示他的國服，邊用粗啞難聽的聲音炫耀自己憑借著野王的身份撩了多少妹。
付思婭看了一眼,趕緊去拿她偶像的照片洗眼睛。
放完，廖穗問：“現在懂了吧？網戀有風險，cpdd需謹慎。”
“初禾的遊戲cp可比他聲音好聽多了。”付思婭反駁。
廖穗擺擺手：“你一邊去，初禾你說。”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野王可能現實裡是歪瓜裂棗。”在廖穗孺子可教的目光中，她話音突然一轉，“但是謝黎不打野，他玩對抗。”
正在滿意點頭的廖穗：？
“你再說一遍？？？”
紀初禾沒忍住笑：“逗你玩的，我知道網戀有風險。”
她起身回桌邊拿起手機：“八點了，我還有事，你們繼續。”
“什麼事？”
紀初禾爬上床，轉頭衝她彎了彎眼睛：“打遊戲。”
廖穗：……
“網戀有風險，你直接迎風直上三千裡是吧？”
紀初禾戴上耳機，底下幾人聊天的音量漸漸減弱。
她登上遊戲，列表裡謝黎正顯示在線。手指在邀請組隊的按鍵上頓了頓，她忽然想起廖穗的話。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從謝黎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以及他今年上大三，學的金融，還有一些零碎的信息。
但除此之外，再沒有彆的了。就像廖穗說的那樣，她連他在哪兒上學都不知道。
一條求邀請的消息彈出來，紀初禾低頭瞥了眼，拉他進了房間。
謝黎開著麥，語氣如往常般自然熟稔：“今天打到幾點？”
紀初禾想了想，打字道：問你個問題，嚴肅回答。
“這麼嚴肅？”他低低地笑了聲，語氣認真起來，“你問。”
[沒有素質]：你在哪上學啊？
“在海城，海城財經。”
怕紀初禾不方便開聽筒，謝黎的每句話都會語音轉文字一遍。
而此刻，紀初禾看著屏幕左下角那個聞所未聞的地名，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上頭的激情頓時散去。
[沒有素質]：屍體有點不舒服，今天請個殯假不打遊戲了，886[微笑]
她發出這句話，迅速退出了組隊。摘掉耳機，聽見鄧茗安慰廖穗：“放心吧，她就是這會兒上頭，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紀初禾拉開床簾：“不用等過段時間，我已經下頭了。”
“你看我說什麼——”鄧茗說到一半，三人才反應過來，齊聲驚道：“什麼？”
*
“你是說，他編了個壓根不存在的地名唬你？”
幾分鐘後，紀初禾坐在椅子上，宿舍其他人圍著她打轉。
付思婭義憤填膺：“太過分了！拿人當傻子呢。”
廖穗點頭附和：“上次聽到這麼離譜的事還是我小姨談了三年戀愛，快結婚了才發現男的有老婆孩子，告訴她的還是假名。”
“那還是你這個離譜。”付思婭下了定論，憤懣地嘟喃，“他怎麼這樣啊，一點也不真誠。”
紀初禾正在刪好友，屏幕上彈出一個彈窗：刪除好友[注意素質]後，親密關係和親密度值會被清空，您確定要刪除嗎？
遊戲裡的親密度是兩人雙排，以及謝黎送了許多道具和戳戳漲起來的。
紀初禾沒有猶豫地按下確認。
比起被欺騙的生氣，她這會兒更確切來說是有些惱羞成怒。
她清楚意識到自己上頭，但還是打算任其自然地發展，甚至前所未有地主動邁出一步，然而這時候，她突然發現對方隻是玩玩，根本沒有上心。
就有種彆人送她一尊財神爺，她誠懇地拜了好久，最後那人掀開布告訴她“誒嘿被騙了吧，這是奧特曼”的感覺。
刪完好友，親密關係那一欄裡的cp也消失不見。
付思婭社團的那個學長發現了，又開始在紀初禾的微信裡活躍起來。
在明裡暗裡拒絕
了八百次之後，付思婭不解地問：“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覺得他人還行，平時也挺熱心的。”
“我知道，但我是個現充。”紀初禾轉過屏幕給她看，耐心已經耗儘了，“他說話我聽不懂。”
隻見聊天記錄裡，最新一條是學長發來的——
呼，禾の笑顏、就算是我這樣「卑·微」の人，也想要一直守護。請允許吾輩用一生守護你！
紀初禾猶豫地問：“你們動漫社——”
付思婭趕緊慌亂擺手：“不是啊，我們二次元不這樣的。”
微信又彈出一條消息，紀初禾費勁地在摻雜日文的話裡提取出信息：學長約她今晚去操場散步，有話要對她說。
剛好，紀初禾也覺得要當麵拒絕一下才行，於是發了個“好”過去。
付思婭給學長說過幾次好話，這會兒覺得尷尬得不行，借口去圖書館複習，灰溜溜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