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冀:“那是因為他心中已經有決斷,我就算不同意也勸不回來啊。你要是勸一勸,他肯定會聽。”
單禾淵抱著靈劍:“我相信他。他的判斷力肯定比我們強。”
羊冀看看單禾淵認真的神色,忍不住道:“得了,你就被沈前輩吃得死死的。”
兩人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羊冀等得有點無聊,又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來,我還以為他喜歡女道侶,沒想到他喜歡的居然是男道侶,先前那麼多門派家族想跟他聯姻,他一個都沒同意,原來是因為人選錯了。”
單禾淵沒想到羊冀一上來就聊那麼勁爆的話題:“等會兒,什麼男道侶?”
“你呀!”羊冀撞了他一下,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不是他的道侶嗎?”
“當然不是!”單禾淵奇了怪了,“你從哪裡看出來的?怎麼我們兩個就是道侶了?”
“對話、神態、相處模式……從哪看你們兩個也不清白啊。”
“我們是兄弟!”
“得了,誰像護眼珠子一樣護著兄弟。”羊冀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們搞當局者迷那一套?”
單禾淵:“……”
羊冀嘿嘿一笑:“不承認也沒用,你們那種情態,根本逃不過我的眼睛。我聽說你們在奉劍城的時候還住在一起,不會隻有我一個人看出來了你們兩個有情況吧?”
單禾淵:“就我們兩個跟你相處過,你從哪裡聽說?”
“從你們兩個嘴裡聽說啊。”羊冀掰著手指頭給他數,“從我們見麵以來,你說過回去要在院子裡種什麼什麼,家裡要用什麼什麼,還說過要帶哪些特產回去,如果不是住在一起,那應該不會是這個說法吧?”
單禾淵發現自己真是小瞧了這人。
從這種細枝末節中推斷出那麼多東西,什麼叫做目光如炬,這就是了。
單禾淵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感情的事,總得水到渠成,哪有不相乾的人亂點鴛鴦譜的道理?”
“你們那是鴛鴛譜。”羊冀糾正,又笑了起來,“彆說,沈前輩跟你在一起之後,性格真變了許多,以前他冷得簡直不像活人,現在也有點居家氣息了。”
單禾淵看他一眼。
羊冀道:“行行行,沒在一起,是住在一起行了吧?你不好奇沈前輩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單禾淵:“你彆打聽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何必聽彆人說?日常相處的時候就知道了。”
羊冀:“這倒是。你這樣想還挺好的。”
兩人縮在石壁一角,雜七雜八地小聲聊著。
主要是羊冀說,單禾淵偶爾應和兩句。
他們聊天的時候,單禾淵頻頻看時間。
沈度衡下去
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底下還沒傳來任何動靜,不知道他那邊順不順利,需不需要增援?
就在這種焦急的等待和漫無目的地閒聊中,又過了十多分鐘。
忽然底下傳來一聲爆響,除了巨大的響聲之外,單禾淵還明顯感覺到了整個礦洞顫了一下。
羊冀和單禾淵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站直了身體。
羊冀:“底下打得還挺厲害?”
單禾淵:“可能到了戰鬥最激烈的時候。”
羊冀挺直腰杆:“要不要下去看看?”
單禾淵沉默一下,而後說道:“不。他交代我們在這裡等,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好了,彆打亂他的計劃。”
“不是吧,這樣你都忍得住?”羊冀歎氣,又靠在石壁上,“那我們再等一會兒,如果等會兒底下還是傳來激烈的動靜,我們就下去看看。”
他們在原地等待。
單禾淵嘴裡說聽從安排,卻忍不住用手去揪手心裡的繭子。
他的靈力還是帶著非常濃重的息壤氣息,要不然他運行靈力幾個大周天,心情也能平靜下來。
又等了挺久,這次沒傳來異響,而是傳來了腳步聲。
罡天猴的腳步聲跟人類的完全不同,單禾淵耳尖,一下就認出了那是沈度衡的腳步聲。
聽這腳步,沈度衡應該沒有受傷。
單禾淵眼裡露出喜意。
羊冀比他更快一步迎上去,朝礦道喊:“沈前輩,你回來了?”
沈度衡低沉的聲音在礦道裡響起:“嗯。帶了你要的象天石回來。”
羊冀:“那就太好了,我看看!”
羊冀往礦洞裡跑,單禾淵連忙追在他後麵。
片刻後,三個人會合。
沈度衡跟罡天猴打了一架,身上染了血跡,衣服也不像之前那樣一塵不染。
然而除了衣服之外,他的呼吸非常平穩,腳步聲也很正常,看起來不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單禾淵鬆了口氣。
沈度衡正越過羊冀跟他對視,見他這樣,沈度衡的眼裡露出了一點笑意。
沈度衡一共帶回來三塊象天石,其中兩塊跟他拳頭一樣大,另外一塊有雞蛋大。
他將象天石交給羊冀:“夠了嗎?”
“夠了,夠了,還會有其他材料,加上損耗也夠了。”羊冀喜不自禁,“我眼饞象天石二十多年了,通過各種手段都沒能拿到,沒想到你出手,這麼快就弄來了三大塊。”
沈度衡:“我的功法對它們有天然的克製作用。”
羊冀:“主要還是你比較強。”
沈度衡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儘快幫我把靈劍製作出來吧。”
羊冀臉色微變,看看沈度衡身後的單禾淵,脫去了吊兒郎當的感覺,認真說道:“沈前輩,你身居高位,牽一發而動天下,這個時候真的不是好時機。”
沈度衡一雙眼睛看著羊冀:“那什麼時候
才是好時機?”
羊冀:“彆人我不知道,沈前輩你的話,起碼修為得足夠高,能確定高過那位,報仇之後有足夠的能力收拾爛攤子吧?”
沈度衡冷笑:“如果這樣說,我豈不是一輩子報仇不得?”
羊冀沉默了一下:“哪怕沈前輩不顧其他人,單小友你也不顧了嗎?一旦報仇失敗,他招致那位的瘋狂報複,恐怕也沒什麼自保能力?”
羊冀深深行禮:“前輩對我族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若前輩需要,我願肝腦塗地,隻是天下人何其無辜,現在一座城接一座城地死去,恐怕遭受不起更多的動蕩了。”
沈度衡:“我心裡清楚。”
羊冀行完禮:“我會儘快把沈前輩的靈劍製作出來。”
沈度衡點頭:“你先回去吧。”
羊冀沒有糾纏,又朝他們行了個禮,乾脆利落地禦劍走了。
單禾淵等羊冀的背影消失,才說出了他們見麵後的第一句話:“沈兄,你的仇人是誰?”
沈度衡:“知道奉劍門現在的宗主是誰嗎?”
單禾淵點頭,他在奉劍學院上班,奉劍門相當於他的頂頭大老板,他多少還是知道的:“沈和,沈宗主。”
沈度衡:“我名沈和,字度衡。”
單禾淵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整個人都懵了:“啊,你們同名同姓?”
沈度衡:“不,那是我的名字。現在坐在宗主位上的那個隻是偷了我名字的人。”
單禾淵:“你們,你們是雙胞胎兄弟?!”
“不是。他是我的劍靈。”沈度衡說道,“可惜他成為我的劍靈就是基於一個陰謀。”
單禾淵完全沒法想象,沈度衡的過往居然那麼曲折。
沈度衡道慢慢說道:“我出身世家,年少成名,七歲就已經結丹,十三歲結嬰,後被選為奉劍門的大師兄,也是奉劍門的少宗主。二十七歲那年,我成功化神,上一任宗主將宗主之位交給我,而後閉關突破去了。”
沈度衡:“後來,在宗門長老的建議之下,我用宗門裡的材料打了一把靈劍,又親自去宗門底下的英靈洞中請靈入劍,以求得到天底下最強的靈劍——請來的劍靈就是現在坐在奉劍門宗主之位上的宗主。”
單禾淵:“他處心積慮地頂替了你的位置?”
沈度衡:“是。在一次儀式中,他忽然背叛了我,將我擊殺。我的神魂藏在殘劍中,依靠秘法勉強躲過一劫,從此之後他頂替我的名字身份,坐上了宗主之位,一直到現在。這就是我一直不願意告訴你的原因之一,我尚且拿他沒辦法,你知道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單禾淵呆呆地聽著他的話,一下反應過來,為什麼他築基和結丹的時候都沒見到他渡天劫了。
原來他已經是第二次築基和結丹,這陣子的雷劫恐怕也不是元嬰天劫,而是他從靈體修得了身體,才招致天劫吧?
所以他的天劫才會格外猛烈,似乎要將他趕儘殺絕。
單禾淵:“等等,這麼容易就頂替你的身份嗎?你好歹是一宗之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奉劍門裡其他長老不會有意見嗎?還有你的家族呢,他們也看不出端倪?!”
堂堂天下第一大派的宗主,居然那麼容易被頂了,誰看都有貓膩啊!
沈度衡笑了一下:“一個已經死了的我,一個活著的我,很多人都作出了自己的選擇,有貓膩又如何?何況,我這麼年輕就坐上了宗主之位,還得到了最強劍靈,這裡麵未必沒有他的手段。”
他是指現在的沈宗主。
事情說到這裡,兩個人一下沉默了。
好一會,單禾淵才道:“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這邊,報仇也算我一份。”
沈度衡:“與天下人為敵,不怕?”
單禾淵:“怕什麼?我的前途與身家都是你給的,不跟你站在一起,跟誰站在一起?”
雖然嘴上一直沒說,但單禾淵心中很清楚,沒有沈度衡一直以來的扶持,他就不會走到今天這高度。
沈度衡道:“我沒有那麼高尚,你會穿越到這個世界,可能是因為我。”
單禾淵:“這裡麵還有內情?”
沈度衡看著他:“那次儀式,是試圖讓這個世界活過來的儀式,儀式沒有完成,我們在裡麵大打出手,可能造成了這個世界的震蕩,讓這個世界出現了更多的裂縫。在那之前,會掉到這個世界的人已經很少了,你會掉到這裡來,多半有我的原因。”
單禾淵張大嘴巴:“所以我們的緣分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定了?”
沈度衡:“可以這麼說。”
單禾淵愣了片刻,突然問:“那個劍靈叫什麼名字?”
“頂替我的劍靈嗎?”沈度衡道,“他叫姬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單禾淵伸出手:“走吧,你不是要帶我去找靈火?”
沈度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