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持金戈(1 / 2)

紅樓沉浸式圍觀 則美 12449 字 7個月前

在過年的時候薛寶釵就跟賈家的人說要去和母親兄長一起過年。

畢竟人家有母親兄長, 今年剛娶了嫂子進門,應該歡聚在一起過年。加上林黛玉也被接走了,邢岫煙也要跟父母住幾天, 所以姐妹們合計一番,決定在過年前再開了一次詩社。

薛寶釵去和母親兄嫂團聚之後,起初幾天倒也相安無事,夏金桂晨昏定省, 和薛蟠之間因為新婚倒也融洽。

因為臨近過年,薛家也忙, 除了宴請戶部的官員和來往的商戶人家, 今年還要去夏家的親戚家走禮, 順便替夏家主持宴請。夏家終於有個男人能出麵乾活兒了, 所以夏家的太太給女婿安排了滿滿的行程, 一定讓要薛蟠把該請的人全部請了,不能漏了一家一戶。

隨著薛蟠在皇商圈子裡的高調亮相,大家也知道這家夥就是個草包。凡是這些大富之間,就怕人家說他們是暴發戶,有點錢就追求有學問, 人家稱呼一句“儒商”是對他們的最高評價。

所以彆看是一群商人聚會, 也學著文人附庸風雅,薛蟠的肚子裡沒一點墨水,用詞粗俗,舉止下流。喝醉之後更是醜態百出,身邊陪酒的不管男女拉著就要親嘴,好在這人知道輕重,對客人是不會冒犯的,他禍禍的都是些陪酒的粉頭孌童。

針對於這個新女婿時不時的露出一些粗俗言論, 並且表露出一些草包本色。夏家的太太表示接受良好,要不是因為這小子家庭背景硬,再加上他自己又沒什麼成色,夏家也不會和薛家結親。

夏太太對自己女兒很有信心,她們家需要的是一個在台前的傀儡,也需要一段過硬的親戚關係給他們保駕護航,同時能接手了薛家的產業就更好了。

夏太太在女兒出嫁前的打算是:反正兩家人也成了一家人了,自家的女兒一進門就是當家奶奶,看看人家的賬本管管人家的產業也是應該的。而且薛家隻有一個兒子,這龐大的產業不給兒子難道要給女兒?自己女兒現在去接手也是應該的。

如果問到薛蟠能不能看到夏家的賬本,夏太太表示不能!雖然小兩口結婚了,但是夏家的東西是留給外孫子的,誰信得過薛蟠母子!

萬一他們為了夏家的產業,生了歹心怎麼辦?所以我的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於是在成親前薛家沒一個像樣的住處夏家的母女也大度的表示可以接受,自己委屈點沒事兒,畢竟為了百萬家產,這點委屈不算什麼。

夏金桂在成親的前就存了要馴服薛蟠的心思。

在這些心思裡,她自然處處操心,想著插手薛家的管理。到了年根兒,搓拳擦掌的夏金桂發現兩件事,讓誌得意滿的她十分生氣!

她發現薛蟠前幾日和自己蜜裡調油,說什麼人家就聽。但是這不到半個月,這草包已經移情彆戀了。

薛蟠就是這個毛病,要說美貌,夏金桂更美,但是香菱也不差,當初香菱沒做薛蟠的妾的時候,薛蟠為了弄香菱到自己的房裡也是廢了很多心思的,等到香菱成了他的妾,也不過是兩三天,那股子對香菱的喜歡就蕩然無存了。

到了夏金桂這裡也是一樣,這貌美的妻子娶到家裡來三四日覺得新鮮,五六天索然無味,半個月就忘到了腦後。

然後就開始和那些狐朋狗友們尋花問柳,整日整日地不回來。

夏金桂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要是一般人新婚頭一個月還沒過去就碰見丈夫這個樣子,少不了要哭哭啼啼,黯然抹淚。

但是夏金桂卻存著要掌管薛家家產的心思,心裡麵兒反而在最初的氣憤之後有了幾分竊喜。因為這大傻子既然如此不在乎家業,那麼自己想要掌管豈不是手到擒來十分方便?

隨後讓她生氣的第二件事兒來了。

她掌管家業的攔路虎來自於小姑子薛寶釵。

薛蟠這個呆子吃喝玩樂去了,家裡的掌櫃管事來找薛寶釵拿主意。夏金桂覺得自己出麵管這些東西更加名正言順,若是覺得自己初來乍到,對一切不熟悉,大家一塊兒商量著倒也好辦,憑什麼要處處防著自己?

薛寶釵防著她是因為薛家沒什麼百萬家業了。

薛家的家業這幾年縮水嚴重,賬上和各處房產家產加起來能有四十萬已經謝天謝地了。這個身價在京城裡都不起眼,更彆說皇商圈子裡。

皇商圈子大家說某某家是百萬家產,也就圖一樂,實際上是資產大過宣傳的數目,當資產膨脹到一定的數量之後,都不敢再多說了,就怕露富被人惦記。

這剛成親,如果這個時候讓夏金桂看到怕是要鬨,因為兩家定親的時候薛家的很多承諾有水分,有騙親的嫌疑。更怕因為賬上不好看,夏家不願意出手救薛家的產業,所以遮掩起來。

越是遮遮掩掩夏金桂就越是懷恨在心,覺得薛家把自己當外人。

這也是因為剛剛成親,她在薛家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有習慣愛好,都要依著薛家的規矩來。夏金桂還要裝作孝順薛姨媽友愛薛寶釵,本來就覺得處處不舒服,處處被拿捏,再碰上這樣的事情更是心裡麵積了一團火。

她也不是那會忍讓的人,所以和婆婆小姑子說話的時候就含槍夾棒陰陽怪氣指桑罵槐。薛姨媽這麼多年來自認為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以前吃過的那些苦受過的委屈和這半個月從兒媳婦兒那裡得來的委屈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可偏偏這家裡麵能調解婆媳矛盾的薛大傻子又不在家。於是三個女人當中,夏金桂氣焰囂張,薛姨媽偏偏嘴笨,又說不出什麼。薛寶釵剛開始不打算插手,最後看不得母親受苦,於是出言反擊,在過年的時候,人家都是喜氣洋洋,他們家卻是腥風血雨。

薛蟠每次回來都是喝的爛醉如泥,又因為不改以前的毛病,是個男女都愛的爛人,過了年之後,他的那點風流事兒也傳開了,夏金桂更是氣的暴跳如雷,在家裡朝打夕罵。

偏偏薛姨媽約束不了兒子,又想勸兒媳婦忍讓些,不斷說:“咱們女人就是這麼過來的......誰家的爺們不是個偷腥的貓......”

這話夏金桂就聽不進去,立即懟了薛姨媽。

薛姨媽就覺得這些天根本沒有氣順過。顧不得還在正月裡,便忍不住哭了起來。當著兒媳婦的麵跟所有的下人說:“我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遇上了這樣的事兒,就是人家高門大戶像榮國府那樣的人家,當家奶奶醋性再大也沒有過這樣的事。”

又說:“當兒媳婦的就是脾氣再大本事再大,也沒有反駁婆婆的道理。出去打聽打聽,不管是高門大戶還是那小家小戶,那怕是連個柴門都沒有的人家,也知道尊老愛幼。”

夏金桂一聽,這是嫌棄我不尊她了!你既然說了,我也就要把事兒做實在了!

於是吆喝著讓人收拾東西,回娘家去。

現下社會環境,都是婆婆沒允許,兒媳婦是不能回娘家的。但是夏金桂才不管這個,她們母女兩個根本就不是那循規蹈矩的人。所以夏金桂帶著人坐著馬車回了娘家。她娘一聽就覺得自己的姑娘做得對,千萬不能給那薛家的老婆子好臉色,一定要讓他們薛家的人畏懼自己的女兒,跟閨女說:“隻有騎在他家頭上了,才能痛快的拉屎,這事兒做的對!”

還鼓勵她:“你就不要怕她,怕她乾什麼?回頭她兒子要是替她出氣,敢動你一指頭我就帶著咱們家的家丁打過去。這麼多年來咱們母女何曾怕了誰?”

說完問:“薛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了?叫我說跟她們母女鬥下去沒什麼意思,直接派人找他們各處的掌櫃,向他們要賬本子,道理說破天去也該你管家,輪不到她們母女指手畫腳。”

又說:“要是那些人不給,你看看你丈夫是什麼意思,他還是不管家業的話,你隻管讓人去衙門裡告去,嚇唬嚇唬那些掌櫃的,就說他們若是不聽話就回頭告他們偷盜財物。

這些人我就不信手上真的乾乾淨淨,先嚇唬住他們,讓他們六神無主,到時候再籠絡一番,賞他們點兒銀子,這些人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跟一群狗一樣聽你的。”

夏金桂聽進去了,就說:“回頭薛家的人來請我回去,你就說我氣哭了。這一段時間不走,我非要讓他們家的人跟我低頭向我賠罪,再抬著轎子把我迎回去。”

夏太太滿意的說:“對,這才對,你放心有我呢,隻管抻著他們。”

薛姨媽氣的跟什麼似的。第一天就沒管,兒子又不知道到哪裡胡混去了。第二天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用人家夏家的銀子,就先給人家點兒臉麵,派了幾個老婆子去把夏金桂給請回來,可偏偏連人都沒見。夏家的人直接把這幾個老婆子給轟走了。

一連十多天,夏金桂就沒回來。

薛姨媽就坐不住了,讓人去把兒子給找回來。薛蟠去了夏家,被夏太太幾句話哄回來了,意思是說,這本來就是後院女人的事兒,你們爺們彆插手。

薛姨媽明白了,這是想讓自己去請呢。

氣的差點昏厥過去。

薛姨媽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毫不客誇張地說,像是夏金桂這樣的女人薛姨媽以前可是連聽都沒聽說過的。

可偏偏這個時候女兒薛寶釵已經去榮國府了,薛姨媽連個訴苦的對象都沒有,便忍不住跑過去找自己的姐妹二太太。

坐在二太太麵前薛姨媽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嘴裡麵一邊哭著一邊說:“我原本以為像瑭三奶奶那樣的已經夠出格的了,像是鳳丫頭那樣的已經是醋性大的了。可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人。

瑭三奶奶和鳳丫頭就是膽子再大、手再黑、心再硬,也是孝敬婆婆的。也不是這樣一兩句話說不到一起扭頭就走的。

這哪裡是娶個兒媳婦回來,這簡直是請了一個祖宗回來供著。

我跟熬油似的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給兒子娶了個媳婦進來,本想著媳婦是孝敬我的,可如今難不成還要讓我再伺候媳婦兒?這還有沒有道理了?”

二太太在一邊聽著默默無語。她跟自己的兒媳婦相處的也沒好到哪裡去,但是好就好在李紈也不像夏金桂這樣。

看薛姨媽哭了一會兒,二太太就問:“那接下來怎麼辦?你光哭也不能辦成事兒啊。難不成非要順著那母女倆的意思上門去把兒媳婦迎過來?這也太過份了。”

沒這道理,天下哪有婆婆做到如此窩囊的份上?

就是有些人家,家裡麵尚公主,公主也沒有這麼難為過婆婆。

薛姨媽越想越覺得悲慘,忍不住又開始哭。到最後薛姨媽抽泣著跟二太太商量:“若不然,我去找找鳳丫頭,讓鳳丫頭替我把人給勸回來。”

要不是為了夏家的銀子薛姨媽也不想受這樣的罪。要是夏金桂沒銀子,這樣的兒媳婦兒回娘家就回娘家了,最好彆回來。

二太太樂得隻管看戲不插手,便跟薛姨媽說:“這主意不錯,讓鳳丫頭出麵吧。”

王熙鳳聽到薛姨媽把話說完,想罵街!

後來她忍住了!

上門是不可能上門的。

京城門第森嚴,講究一個士農工商,大家日常在一起說笑不假,但是碰上事兒立即分出個高低貴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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