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斷天路(1 / 2)

紅樓沉浸式圍觀 則美 16825 字 7個月前

“你想想, 你這次還是找人借錢,明天你讓人把錢送去了,回頭你哥哥嫂子知道你有錢。過不了兩年沒錢了來找你, 隔三差五的問你要一倆千四五千的, 你從哪兒拿?

你說你沒錢,人家信不信?人家隻會信你不願意給。

本來好意想幫幫人家結果成了這個樣子,這可真是升米恩鬥米仇。

再有就是你為什麼這麼有錢?人家不會信你從咱們家拿錢補貼他們, 也不會信你找人借錢補貼他們, 隻會信當初王家的產業你和你嬸子一塊兒分了。要不然你這麼大方乾什麼?

既然他們覺得你分了, 在嬸子那邊碰了一鼻子的灰就會來找你。你說說你平時就那麼忙哪還有精力再應付他們?

現在太太應付她娘家的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糊塗下去就和太太一樣, 被娘家的人堵上們, 沒完沒了的要錢, 到最後和邢家舅舅那樣, 他到處說太太出嫁的時候把家產當嫁妝拿走了,將來你哥哥你侄兒也說你貪了朝廷歸還王家的產業!這份糾葛會從你身上牽連到荂哥兒身上,你侄兒要是不爭氣,到時候必定會找荂哥兒討要, 你說你圖什麼?!”

王熙鳳這時候真的後悔了,幸好人沒走, 事兒還可以挽回。

她拉著賈璉的手說:“我問了今日跟著我哥哥一塊兒來的人, 說最近一年家裡的日子過得艱難, 家裡麵的田產莊園要麼被我哥哥賣了, 要麼是被人家拿走抵債了。

還說我嫂子和侄兒侄女也整日以淚洗麵,要是我哥哥再不改再這麼賭下去,家裡麵真的無以為繼了。我心裡麵想著先拿銀子把那一些賣了的東西給買回來,讓我嫂子接著管家, 不至於家道中落。”

賈璉冷哼了一聲:“那邊的嫂子要是能管得住你哥哥,早就管了。現如今產業被賣了,隻能說那邊的嫂子當不了家管不了人。你這會兒送銀子過去,那不還是給你哥哥送賭資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王熙鳳也著急,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賈璉冷哼了一聲,掀開下擺坐下來,“有個陰損的主意,就看你用不用?”

“什麼主意?”

“我讓人引著他去京城賭,等到他身上沒錢了直接讓人拉出去打斷他兩條腿。反正他身邊有人照顧,無非是多費點湯藥錢,這樣能在床上躺小半年,等下次再去賭,再打斷一次,他這樣子也當不了官,兩條腿也沒必要留著!”

王熙鳳對上人家牛氣哄哄,生氣來罵奴才的時候通常是以剪人家舌頭作威脅。這個時候麵對著一母同胞的兄長反而下不了這個狠心。

“這......也罪不至死啊!”

賈璉冷笑了一聲,站起來把外麵的衣服脫了,一邊脫一邊說:“那你等著吧,我跟你說你比不信,賭鬼賭上癮了是不講良心的。現在是有家產讓他賭,等他沒家產的時候把你嫂子和侄兒侄女兒都押上賭桌,等把老婆孩子賣了之後接著就來賣你了,信不信?”

王熙鳳還在糾結。

賈璉就說:“先彆讓人往江南去,再等等,要是你那個好哥哥跟你嬸子鬨起來也就算了,反正不關咱們的事,你也彆跟著在裡麵兒忙裡忙外。

要是他再去賭場再賭起來,就按我說的法子打斷腿扔到船上送江南去。然後你再派過去幾個五大三粗的家奴看好了他,再敢賭再去揍他,剪了他的幫手之後想看住他還是容易的。

順路讓人去把產業買回來,也彆全部買回來,就買一點夠他們過日子不至於餓死就行,先彆給你嫂子,先讓你嫂子幫你管著,將來你侄兒成器了你給你侄兒,你侄兒要是跟他爹一樣,你也彆管了,轉手把產業一賣,丟開手就行了。這麼做你也能對得起地下的嶽父嶽母,心裡也安心一點。

我說的如何?這主意怎麼樣?”

王熙鳳點點頭,“我剛才昏了頭了,也幸虧二爺把我給點醒了。”

王熙鳳覺得這主意不錯,反正哥哥都已經爛成這樣了,再給錢真的是給賭資呢。

自己不差這幾萬兩,但是不能就這麼給出去了。

她站起來趕快幫著賈璉把發冠摘下來,賈璉一麵換衣服一麵說:“賭鬼上癮之後,除非他死了,絕不會迷途知返。我跟你說,彆說老婆孩子了,這些人沒人倫的時候連老娘都能押上。前幾天衙門裡斷了個案子,裡麵有一個官宦之後,本來家裡麵挺有錢的,還娶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日子過的蒸蒸日上。

後來就是染上賭癮賣了家產,他嶽父看他這樣不行啊,就給他還了賭債,又重新給他置辦了一份家業,讓小兩口好好的過日子,沒想到這小子半年前還在他嶽父麵前跪著痛哭流涕,半年後又賣了家產,這次賭的大,把媳婦也輸出去了,人家拉他媳婦走,他娘一看,沒法子,把自己最後的棺材本都給人家了,換兒媳婦回來。他媳婦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哪裡受得這樣氣,一時想不開把自己吊死了。

他媳婦死了他也不管,又去賭,這次把老娘押上了。又輸了,人家來拉他老娘,他娘被活活氣死。

他被人家打了一頓,打個半死扔到城外居然活過來了,無處可去,又要躲著嶽父家,就四處乞討到了京城,在京城要飯的時候也是他運氣好,遇到他亡父的舊友。

人家想著拉扯一把朋友的兒子,再碰上這小子也不說實話,不說自己賭的家破人亡,隻說得罪了人才淪落至此,這個世伯給他置辦了房舍田地,夠意思了吧?他轉手又賭了,還牽連到這個世伯,就被掃地出門。

他就在京城裡麵偷雞摸狗,因為讀過書,裝老爺裝的像,這次和一群乞丐合夥偷寺廟裡的功德箱,被和尚們抓住扭送到了官府。

叫我說你要是再縱容下去,那小子就是你哥哥的明天,彆以為我嚇唬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

王熙鳳心裡因為這件事一連好幾天都沒一點高興的模樣。

她也一直關注著王仁,王仁也確實是找王家的嬸子了,還找了他堂妹。

他連堂妹家都沒進去,一說上門要錢,直接被打了一頓扔出來。

如今王家沒了,人家動手揍他沒手下留情,打的鼻青臉腫被抬走。

王仁就去找官府告狀,官府接了狀紙傳喚王家的嬸子,人家有證據,證明那些東西都是自己的嫁妝和王家沒關係。

皇上下旨歸還?

你有本事找皇上去啊!或者你有本事找刑部戶部的官員去啊!

狀告戶部官員啊?行啊,誰告誰舉證,先證明是戶部侵吞了你們家的家產,有證據嗎?

王仁罵罵咧咧,但是沒辦法,都知道這裡麵有貓膩,但是還是那句話:“你有證據嗎?戶部侵吞了王家的產業沒有按照旨意歸還,證據呢?你說那些東西是你們家祖產不是你嬸子的嫁妝,證據呢?”

王仁在京城裡四處奔波,就是沒一點進展。

比無賴,他是夠無賴的,但是人家高門大戶見不得人的手段更多。

比勢力,他是勢弱的那一方。

王仁最後隻能自暴自棄。

好在他還有個幫手,也就是薛蟠。

薛蟠跟著他跑了一個多月,最後哥倆發現這錢要不回來,隻能喝醉了一起罵王家的嬸子,又一起罵賈璉不仗義,要是榮國府出手幫忙,那些官府的官兒不是跟狗一樣顛顛的把事兒辦完了。

王仁接下來無事可做,但是薛蟠有事兒要忙。

薛蟠就說:“哥哥,弟弟不能再給你幫忙了,昨日家裡的人都埋怨我,說我跟著哥哥反而把家裡的要緊事兒給忘了。

我妹子如今要進宮參選,我要先給我妹子疏通一下,這幾日要請宮裡的幾位相爺吃飯。”

王仁一聽瞬間兩眼放光:“寶妹妹要參選?她也要進宮做娘娘了。”

薛蟠搖頭:“她是去做東宮的娘娘,不是後宮的娘娘。”

王仁才不管是哪兒的呢,他眼睛裡放光:“做娘娘好啊,將來兄弟你就是國舅了。”

薛蟠跟著笑了起來,王仁就舉杯說:“來來,我先敬國舅爺一杯。”

這時候已經是六月了,薛寶釵給了夏金桂的當鋪的賬本,這時候也快看完了,實際上夏金桂比薛寶釵想象中的速度更快一點。

隻是夏金桂這幾日心裡鬱悶,因為她發現當鋪的生意不是很好,最起碼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好。

當鋪生意夏金桂沒接觸過。

都說隔行如隔山,夏家的買賣更多的是和宮裡打交道,最要緊的就是維持好宮裡的關係,至於家裡的盆景,要是差點就差點了,宮裡的盆景是他們家壟斷的,沒什麼競爭對手,隻要不太過分就行。

因為宮裡有關係,那些上上等的盆景自然是往帝後的宮中安放,那些看著快病死沒人要的盆景,給那些不受寵的娘娘就好。反正她們也就配用次一等再次一等的貨色。

但是當鋪生意對維持關係沒太大的需求,想經營當鋪必須要有一點金銀流轉的學問,換句話說,這需要專業的人來操作。

夏金桂懂維持關係,不懂金融互換。

她看的雲裡霧裡,如果想解惑就要找薛寶釵,可是她對薛寶釵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

特彆是最近薛寶釵回來之後,薛寶釵讓她碰過幾回軟釘子,然夏金桂明白,這家裡的母子都好拿捏,唯獨薛寶釵是最紮手的那個。

既然不找薛寶釵,她也不好找掌櫃的。

要是在掌櫃的麵前露怯,到時候下麵的人就要騙她了,對這些店鋪的管事,她接觸多,早些年她們母女就是在這些人的手裡吃過虧,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可惡之處,思來想去她覺得隻能找薛蟠了。

夏金桂想著薛蟠是混蛋了點,但是不論怎麼說也是東家啊,他妹子都能懂的他也應該能懂啊!就讓人找薛蟠回來,她要問問薛蟠這生意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蟠不經常在家,每次回家要麼是行色匆匆要麼是爛醉如泥,這家裡對於他而言恐怕隻是一處客棧。

夏金桂三催四請,薛蟠正和王仁喝酒,被催的不耐煩又覺得在表兄麵前沒了麵子,就先把表兄安排在這裡休息著,罵罵咧咧地回家了。

這個時候的薛蟠在夏金桂麵前多少還有點陽剛之氣。於是不耐煩地回了家,沒去母親和妹妹跟前,先來找夏金桂。

一進門便不耐煩的嚷嚷:“又有什麼事兒?要是有事兒你找媽和妹妹,找我乾什麼?”

夏金桂差點維持不住笑容,隨後想了想薛家的家業,哪怕麵前是一坨爛泥也是有金子的爛泥,為了薛家的家業她還能忍一忍。

便拿著賬本款款地走過去,揭開賬本,指著一處地方問薛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算了好久沒算出來這個數。”

夏金桂都算不出來的薛蟠更算不出來,而且薛蟠壓根沒看,直接梗著脖子嚷嚷:“你問我乾嘛?你問妹妹去啊,當鋪裡麵的事兒我又不知道。”

夏金桂氣的咬牙,薛蟠天熱騎馬趕回來,熱的嗓子裡麵冒煙,便對著夏金桂的陪嫁丫鬟寶蟾嚷嚷:“你是個瞎子呀,還不趕快端水來,這是想誠心渴死我。”

夏金桂對著寶蟾擺了擺手,把賬本合上扔到了一邊,坐在薛蟠對麵斜著眼睛對薛蟠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冷哼了一聲問道:“這幾日你去哪兒了?”

“和表哥辦事兒去了,問這個乾嘛?” 薛蟠這個時候一拍桌子指著夏金桂的鼻子說:“彆以為把你娶進來了你就能對著爺指手畫腳管東管西,管那麼多乾嘛?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喝了?”

夏金桂自從出生以來就沒受過這樣的對待,看看賬本,心想等老娘管了你家再炮製你!

便強忍著怒火沒再說話。

這時候寶蟾端了茶過來,薛蟠來往匆匆,根本沒有仔細看過夏金桂的這幾個丫頭,如今接茶的時候抬頭一看,發現寶蟾長得頗有姿色。

要說夏金桂長的美那是真的,娶回家之後那分美色在薛蟠看來也不過爾爾。如今瞧著寶蟾倒是彆有一番韻味。寶蟾長了一雙大眼睛,又有一雙長睫毛,整個眼睛看起來霧嘟嘟的。更妙的是她還有一張迷人小嘴,嘴角微微向上,生氣的時候都覺得是在笑著。

薛蟠盯著寶蟾就在心裡麵暗想,不知道這張小嘴親起來感覺如何。

薛蟠不僅是得手了就不上心,還經常得隴望蜀,看見了一個漂亮女人,如果對方的身份不高,就想儘辦法想弄到手裡。

寶蟾的身份是個陪嫁丫頭,在薛蟠看來陪嫁丫頭就是給男主子暖床用的。

他接了茶,拉著寶蟾的手,可偏偏寶蟾也是個水性楊花的性子,對著薛蟠微微一笑,眉目流轉,先看看夏金桂,夏金桂的臉色很難看,眼看就要發怒了,寶蟾瞬間抽了手,轉身出去了。

夏金桂自然想罵薛蟠,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剛要開口就聽見寶蟾在門外說:“太太來了。”

薛姨媽扶著同貴的手進來,她這是特意過來的,薛姨媽對自己的兒子了解的太清楚了,回來的時候必定喝酒了,就害怕到時候喝了酒嘴上不把門,三兩句話把家裡麵的實情說了。

夏金桂本來想罵人呢,這個時候也閉了嘴,等著看婆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兒過來的。

薛姨媽進來一看,發現兩人也不像是吵架的樣子,心裡麵鬆了一口氣,再一眼就看見了賬本兒在桌子上放著,這一口氣又生生的被吞了半口,整個人的心提了起來。

夏金桂就帶了點不耐煩的口氣問:“太太來這裡乾嘛?往日也不見太太來這裡看看我。如今大爺一回來,太太就著急忙慌的趕過來了,要是有什麼事兒太太隻管叫一聲,讓大爺過去也行,何必趕過來?”

薛姨媽忽視了兒媳婦兒夾槍帶棒的話,看著薛蟠說:“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你表哥的事辦得怎麼樣?叫我說你這幾天彆往外邊跑了,先想想你妹妹的事兒該怎麼辦,咱們家也該出麵請人家吃頓飯喝一回酒。”

夏金桂轉念一想,薛寶釵的事也是大事兒。不管怎麼說先把這小刺頭給送走,等薛寶釵走了這裡還是自己說了算。

她就插話說:“這事還真要請人家吃頓飯才行,不僅要請吃喝,還要送上厚禮。我娘已經說好了,過幾日把妹妹送去,花了大價錢走免選,能直接把人往東宮送。不過送去之前,說不定皇後娘娘要先看一眼。”

薛姨媽還真不擔心薛寶釵被皇後先看一眼。

就薛寶釵的氣度容貌怎麼說也是上上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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