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人囂張 上 .......(2 / 2)

紅樓沉浸式圍觀 則美 14689 字 7個月前

薛寶釵讓人給他們換茶水,隨後出去了。

薛姨媽追著出來問:“咱們家哪裡還有細軟?哦,你說你嫂子的那些?”

薛寶釵就說:“她的東西您彆碰,要是惹的夏太太也上門,對咱們來說更是雪上加霜。我父親在的時候給我準備了嫁妝,拿出來用了吧,這些細軟也值幾萬兩銀子了。”

薛姨媽就追著說:“這怎麼行,當初你父親說這是他各地收羅來的好東西,都是她對你的一番心意啊,怎麼說分就分啊!”

薛寶釵不想再說話了,她甚至在心裡想著,如果真的不想讓自己沒一副嫁妝出門,不說動母親的嫁妝,母親的其他私房拿出來也行啊!

那些金銀玉飾,拿出來能把這些人給應付了,為什麼不拿?

她也不能跟母親這樣說,隻說:“太太回去坐著吧,我知道該怎麼辦。”

回去讓人拆了箱子,看著一件件東西搬出去,忍不住掉下眼淚。

既然嫁妝都分了,留著的那些富貴裝飾也沒意義。她回到屋子裡,讓鶯兒把放著首飾的盒子打開,裡麵的華麗的金飾早就沒了,隻剩下一些小珠子小鳳釵,她忍不住歎口氣。

跟鶯兒說:“拿去抵賬吧!”

“姑娘,不行啊,沒嫁妝就沒了,這些都是您用過的,將來被那些浪蕩子拿著在外麵顯擺,您就沒法子說個好人家了啊!”

大戶人家的女孩看都不能被人家看一眼,彆說是用過的東西流落在外了。

這些貼身的東西,一般是私下贈送給夫君未婚夫的。

如今散出去了,為避免將來風言風語,嚴苛的禮教下,大戶人家不許這樣的女孩進門。

薛寶釵苦澀的搖頭:“吃飯都難了,還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生活的磨難對她來說沒什麼,夢想的破滅才是最大的打擊,她的夢想是什麼?自然是“上青雲”。

就是薛蝌真的把如春風的掌櫃請來了,她深陷泥中也沒資格上青雲了,這些東西留不留其實沒意義了。

外麵的債主們拿了東西記賬之後散了,天也黑了。

一天過去了,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生活是一個磨盤,把人磨的血肉模糊,最後甚至是屍骨無存。

薛寶釵的事兒榮國府也在關注,對此非常關注的是榮國府的幾個姑娘。

當日晚上惜春的丫鬟把一包釵環放在桌子上,揭開布料,燈光下一些拋光的金釵閃耀著光華。

惜春就說:“就這麼多了,這還是我找三哥哥身邊的周向想辦法弄來的。”

探春就問:“花了多少錢?”

惜春歎口氣:“一根金釵半兩金,想弄到手就要用一兩半的金,也就是三倍的錢。沒法子,人家聽說咱們買薛家姑娘的東西,就開始坐地起價。你們看看是不是寶姐姐的東西?我往日也沒留意,有一些不認識。”

林黛玉從裡麵拿出一對耳環,跟她說:“這個我認識,我見寶姐姐戴過。大錢幫不上她,其他的能幫一點是一點,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掏錢,我給你拿一半。”

探春就說:“算我一份。”

邢岫煙說:“我攢了不少,加上三嫂子給我很多讓我打賞下人的錢,也算我一份。”

“也算我一份。”蘑菇從外麵進來,她穿了一身玉色男裝,腰裡是一隻銀絲玉帶,頭上用了一隻很漂亮閃耀的金冠,進來的時候隻覺得如金龍入華堂滿室生輝。

惜春說:“你這一身衣服什麼時候做的?你是不是長高了?我覺得你比前幾個月高了一些。”

蘑菇說:“是高了一些,我媽媽說我往後的個子低不了。”

說著挺直了身子,背著手,看身姿像個風流年少的公子,她自信滿滿的問:“是不是有點大人的樣子了!”

惜春伸手撈她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給你做衣服了?這一套好看,手藝看著也好,自從你做了太子妃,你的衣服都比我們多了好多,我眼紅!”

林黛玉說:“四妹妹快放手,彆碰那些臭男人的衣服,你還看不出來她穿誰的衣服?”

又用手指刮著自己的臉說蘑菇:“你天天穿未婚夫的衣服,你羞不羞?”

“穿的舒服為什麼不穿,又什麼可羞的!再說了,這金冠是我爹的,我好不容易磨來的,還讓人給我從新擦了一下,是拿這衣服來配金冠的,是不是很亮?

這是當日老太太分東西的時候我爹從老太太哪兒得來的,據老太太說這是老公爺年輕浪蕩的時候戴過的,做的很浮誇,哈哈,現在到我手裡了。”

一屋子的人捂著嘴笑起來。

蘑菇邁著官步緩緩的踱步到桌子邊,伸手拈來一根金簪,問惜春:“四姑姑,這真的是全部嗎?看著不多啊!”

邢岫煙說:“她還在園子裡住著的時候就讓人把那些大件拿出去熔了,這大概真的是最後的了。”

林黛玉歎口氣,跟探春和惜春說:“不知道你們還記得嗎?當初她剛來的時候,那時候真的是光彩照人,這一轉眼,唉,不提也罷。”

眾人一起歎氣。

蘑菇看著手裡一隻簡單素淨的金簪,心裡對薛寶釵生出一股子佩服,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把事兒扛下來的,然而太過愚孝到底不是好事兒。

也不能讓這樣一個人從此零落成泥碾作塵,要不然太浪費了她那一身本事。

三天後,薛蝌和一個掌櫃從通州風塵仆仆的趕來。

這個掌櫃看著年輕,且文質彬彬的坐在堂上喝茶,看他像個讀書人,不像是個商人。薛姨媽在屏風後看來一眼歎口氣,跟薛寶釵說:“你父親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可惜了啊!”說完又開始哭。

薛蝌帶著興奮跟薛寶釵薛姨媽說:“伯母,姐姐,如春風願意接收咱們家的生意,我昨日問了,他們說店鋪按照大小算錢,布料也請人鑒定,各處鑒定之後,算九折的錢。”

九折!

真的不少了!

薛寶釵鬆口氣。

薛姨媽問:“怎麼給錢?”

“銀票可以在店鋪交割清楚後當場給,要是咱們隻認銀子,要讓咱們等兩天,他們從城外拉銀子進來。

還說務必要去官府,請官府見證再辦理過戶,要不然他們不乾,擔心咱們反悔,還說願意替咱們今年給戶部送貨,條件是咱們要替他們引薦戶部的官員,之後能不能得到皇商的招牌是他們自家的事兒,絕不怨咱們。”

薛寶釵立即說:“好,既然如此,他們人多不多?你帶著他們各處查看吧。先把京城的生意交割清楚再說外地的,先拿來一部分錢把賬給平了。”

然後拉著薛蝌問:“你說了賈雨村想奪咱們家產的事了嗎?”

薛蝌低下頭:“昨日我們說的太高興,我覺得不能騙人,就說了......”

薛姨媽想說話,被薛寶釵拉了一下,立即跟薛蝌說:“對,咱們做生意童叟無欺,這樣做就很對,他們這會還敢來可見是有底氣的,你陪著他立即交接,人家有底氣不假,能避免一些麻煩還是避免吧。這時候能幫咱們一把的都是咱們家的恩人,咱們務必誠心對待,事事替人家考慮周全了。”

薛蝌點點頭,就出去和那個年輕的掌櫃說話,然後一起出去了。

薛寶釵徹底放鬆下來,覺得壓在身上的一塊大石頭消失了,跟薛姨媽說:“這事兒辦完之後,咱們和蝌兒一起回去吧。”

薛姨媽沒說話。

那位掌櫃姓謝,帶來的人很多,飛快的開始清點存貨,鑒定一些古董和布料,薛蝌陪著謝掌櫃到了順天府辦理過戶。

順天府的府尹謝大人在後堂端著茶杯沉思,直到賈璉過來才回神,他指著椅子說:“坐,賈雨村的風頭你聽說吧?”

賈璉笑著說:“他賈雨村最近春風得意,凡是他參過的都倒黴了,這事兒誰不知道?聽說現在路上遇到他就要躲著走。大人,難道他盯上咱們了?”

謝大人搖搖頭,“你剛說有人和他走個頂頭都要躲著,可是如今有個人偏要和他硬頂著。”

賈璉好奇:“誰啊?”

“誰?不知道,隻知道姓謝,五百年前說不定和我還一家。外地的一個愣頭青,要收薛家的鋪子。薛家和賈雨村的恩怨你比我知道的清楚,我就不說了,賈雨村在京城放出話來,非要占人家的家產......”

這時候外麵他小兒子走進來,這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進來和謝大人賈璉見禮,隨後在一邊站著端茶倒水。

謝大人問他:“你怎麼來了?”

這少年說:“我祖母要下廚,問您吃什麼?”

謝大人頓時露出一種一言難儘的樣子,跟兒子說:“就說我想吃麵條,你讓人哄著她彆下廚了,一把年紀了折騰什麼啊!”

他兒子出去吩咐人,謝大人跟賈璉抱怨:“我家以前窮,吃不起鹽,後來她年紀大了吃東西本來味道就重,加上有鹽了,隻要她下廚死命的放鹽,說是吃鹽就有力氣,大補!每次她做飯都是齁鹹到發苦。吃麵條還好點,鹹了多加水就行了。”

賈璉隻能說:“這也是府君大人的福氣,我們家倒是不缺鹽呢,可惜我幼年就沒了母親,我對大人非常羨慕。”

兩個人互相安慰了幾句,少年回來,就問:“爹,剛才聽您和賈叔叔說話,誰要占誰的家產?”

謝大人就罵了一句:“就你話多,我看你那耳朵不是人耳,是驢耳,也太長了。”罵了還是跟他說了:“最近風頭正盛的兵部賈司馬要奪一戶商戶的家產,如今這商戶找了一個愣頭青趕快賣了,現在在前衙等著辦理過戶呢。”

這少年點點頭,也沒再問,對他們說:“您二位坐著吧,小子退下了。”

謝大人擺擺手讓他退下,指著他兒子的背影跟賈璉說:“這就是為什麼出來當官兒,我爹娘日子苦,我們兄弟也過了二十多年的苦日子,我就盼著孩子能好一點。那賈雨村,我能理解,可是這手段也下作了些,都是出來撈錢的,大部分是撈點有錢人的錢,他是破家滅門殺雞取卵。

以前在地方上破家滅門苦主求告無門,鄉野小民有幾個有魄力上京告狀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他們一嚇唬認命了。現在京城周圍沒他能下手的人家,好不容易有個薛家,就露出本性了。

特彆是他最近做的太過分了,他不會有好結果,自然要趁著當官的時候給子孫撈足了。薛家的家產到時候過幾手悄無聲息的隱藏了起來,將來等人家忘了他賈雨村是誰的時候,這份家產就能到他子孫手裡。

這打算如此精妙,自然不容人破壞,這個小掌櫃和他背後的人是虎口拔牙,賈雨村不會這麼認了的,等會肯定要來,我是沒膽量跟他對上,這會就指望你了。”

“下官自然能去應付他,隻是怎麼應付還需要您吩咐,咱們該護著誰呢?”

“自然是好百姓啊!老弟啊,這事兒你我要主持公道啊!買賣兩家都樂意,你我為什麼攔著?你自小就看懂官場,但是哥哥我比你經曆的多,你彆嫌我說話多,我跟你說,咱們來當官,能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自然是先顧著百姓,其他的彆管。”

“下官明白了,這就去給他們兩家辦過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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