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命運事 ......(1 / 2)

紅樓沉浸式圍觀 則美 12914 字 7個月前

賈琮都能想明白的事兒, 薛寶釵也能想明白。

今日薛蟠出逃是薛姨媽的選擇,白天時候她們母女一塊去找賈寶玉, 賈寶玉確實是脾氣比較好, 哪怕是姨媽的要求讓他覺得沒辦法接受,這種要求根本就是強人所難,也是一點一點的給薛姨媽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講明白。

賈寶玉強調自己這位表哥, 也是薛姨媽唯一的兒子薛蟠,不可能逃過一劫了。

賈寶玉從城外火急火燎的往榮國府趕的時候薛姨媽母女兩個也如喪考妣一般的往城外的莊園裡趕。

在路上的時候薛姨媽的眼淚都沒有斷過, 一邊哭一邊問:“我的兒,這可怎麼辦?你哥哥如今連個兒女都沒有, 咱們家辦麼辦?你和我怎麼辦?”

薛寶釵這個時候心裡麵也是著急, 也沒有辦法, 平心而論薛寶釵是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就這麼死了的。

可是理智上她也知道哥哥難逃一死。

所以她就顯得很矛盾。

薛蟠對她而言是個好哥哥,但是......未必是個好兒子,好丈夫!

哪怕這個人真的特彆爛, 但哥哥確實是母親往後的依靠。

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斬又做不到。

想救他又沒本事救不了。

寶釵沒有眼淚,隻剩下滿心的絕望。

這些日子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和當初家裡麵產業凋零相比,如今的日子過的才是水深火熱。

果然, 最開始的災難是最小的災難。

耳邊還有母親的哭聲, 已經是農曆十月了, 北方大地的十月已經冷了, 路邊幾乎遇不到人,周圍全是蕭瑟的秋風,吹到人臉上讓人覺得臉都是疼的,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

薛家如今已經徹底沒落,往日豪華的馬車也沒有了, 車裡麵也沒有炭盆,母女兩個隻能坐著破車靠衣服禦寒。

所有的事情都壓在薛寶釵的身上,她這個時候覺得要是從車上跳下去,把自己給栽死了,說不定一切都一了百了了。

然而這隻是想想,她隻能說:“您彆哭了,天太冷了,您這個時候哭的臉都皴了。”她歎口氣:“咱們沒錢買香脂了。”

也不是真的沒錢了,和以前那種花錢沒有任何節製相比,現在每一次花錢的時候薛寶釵都要衡量一下這筆錢該不該花,這個東西該不該買,在這種斤斤計較當中,家裡麵除了夏金桂之外所有人過得都很拮據。

也因此薛姨媽再也沒有了往日養尊處優的樣子,她人衰老得特彆快,如今和普通的婦人沒有什麼區彆。

香粉胭脂都是富貴玩意,對於薛家人來說,跟做夢夢見過一樣。

馬車到了莊園,薛姨媽抓著兒子的手:“蟠兒,你不是跟我說前幾年你跟著老掌櫃出去做生意的時候認識了幾個朋友嗎?現在彆在家裡麵呆著了,你去投奔這幾個朋友吧,家裡還有一點金銀,窮家富路,你全部拿走。”

薛蟠怎麼不知道這是讓自己逃命,他聽了之後立即跪倒在地,抱著薛姨媽的腿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抽自己的臉,為當年的事情深深悔恨,然而事情已經做下,他這個時候就算是悔恨了也沒什麼用。

外邊的馬車已經備好,薛姨媽已經開始囑咐老仆,薛蟠這些日子過得不好,整個人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跟薛寶釵說:“妹妹,我這一走也不知道將來如何,也可能讓人在半路劫殺了,也可能從此之後回不來了,媽的年紀大了,隻能托給你照顧了。是哥哥我沒用,彆的話也說不了,要是有下輩子哥再報答你吧。”

薛寶釵痛哭出聲,彆過頭去不再看薛蟠。

薛蟠對著薛姨媽磕頭,母子兩個依依不舍的惜彆,然後薛蟠帶著金銀走了。

他走了之後,母女兩個把門關起來歎了一口氣準備今天在城外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城裡。

薛姨媽這個時候還在想著明天怎麼跟兒媳婦說這事兒,因為夏金桂的脾氣確實不好,最近一段時間在家裡麵摔摔打打整日吵鬨,薛姨媽也不敢和她打交道,剛想張嘴讓薛寶釵明天和她嫂子聊一聊。

這個時候就聽見外邊有大哭和吵鬨聲,陪著薛蟠一塊出去的老仆慌慌張張的跑回來,跟他們母女兩個說:“太太姑娘不好了,大爺被官府的人拿住了。”

薛姨媽聽了頓時眼冒金星,眼前一黑,整個人昏厥過去。薛寶釵顧不得薛姨媽,立即問:“怎麼會被拿住呢?這本就是咱們臨時起意,彆人怎麼知道了?”

安排薛蟠跑路的事情是她和薛姨媽今天下午才做的決定,應該說是薛姨媽在馬車上才想起來的,而且送薛蟠走的時候根本沒說幾句話,是一下車就安排薛蟠跑路,前後不過是兩三刻鐘罷了。

官府的人怎麼得到了消息?

薛寶釵問:“是哪個官府?是順天府還是刑部衙門?”

老仆說:“是刑部衙門,姑娘,這事兒蹊蹺啊!”

是啊,太蹊蹺了!

家裡的老仆沒時間去通風報信,抓捕的人從城裡到城外也需要一段時間,也就是說城裡麵的人早就來了。

知道薛家有莊園的人不少,但是薛蟠出逃的範圍已經不在莊園裡了。也就是說有人盯著他,既然都已經盯上了,那麼為什麼不進來抓人呢?畢竟當年的案卷還在,相關的人都在京城,抓捕歸案能立即審訊。按道理來說,輿情洶洶,更應該早點處理才對。

薛寶釵六神無主,她自己迷茫不知道方向,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坐下。

榮國府的東院,賈瑭冷著一張臉坐在廂房裡,他旁邊坐著桂哥兒。桂哥兒皺著一張苦瓜臉,在不停的掰指頭。

賈瑭深呼吸了幾次,不停的告誡自己:自己是個好爸爸,不能開口罵他,要循循善誘要理解他......剛想張嘴,就聽見外邊說:“三爺,四姑娘來了。”

桂哥兒的臉上瞬間露出喜悅的表情。

賈瑭就說:“既然是姑娘來了,讓她跟奶奶說話去,你們奶奶在正堂。”

桂哥兒整個人跟漏氣了一樣,又窩在一起,可憐巴巴的接著數指頭。

外麵人說:“四姑娘說要和您說話,如今在正堂等著呢。”

桂哥兒趕快轉頭看看親爹,看到親爹也看自己,立即低下頭。

賈瑭再也忍不住,往桂哥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今兒饒你一次,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得不祭出戒尺了。”

戒尺打手心很疼的!

儘管這樣,賈瑭還是帶著這個笨兒子到了正堂。

剛進門,桂哥兒瞬間恢複了活力,一下子跑到了惜春跟前,對著惜春深深彎下腰作揖。

惜春笑著說:“這是怎麼了?如何這麼客氣?”

賈瑭斜眼看了桂哥兒一眼:“他在謝你呢,你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你一來他就脫離苦海了。”

惜春笑了起來。

大家坐下說話,桂哥兒就主動抱著弟弟出去玩兒。

惜春也沒說那虛的,直接問:“三哥哥,我聽說寶姐姐他哥哥的案子要重新審,是不是真的?”

賈瑭點了點頭。

“是啊。你消息遲了一些,說不定明天就開始審了,你寶姐姐的那個哥哥如今已經被押到城裡了。”

“啊!”

探春很吃驚,雲芳也略微有些驚訝,因為雲芳沒想到就這麼半天功夫人就被捉到了。

惜春急忙問:“那寶姐姐怎麼辦?薛姨媽怎麼辦?他家去年剛娶的新媳婦兒,如今還沒一年呢,那位嫂子怎麼辦?”

賈瑭就不清楚了:“誰知道呢?應該不好辦吧。”

和自家沒關係,誰考慮那麼多。

惜春忍不住皺眉:“我聽說寶姐姐家裡麵最近正在賣產業,他哥哥進去了,那這產業還賣不賣?人家是不是要壓價了?”

如果要賣給彆人,人家自然要壓價,但是如春風不會壓他的價。

如春風的人帶著點驕傲,因為他們背後的老板是皇帝,甚至他們的那位小謝掌櫃就是少府的官員。

這群是讀書人出身,考慮事情的時候更多的是以官員的思維考慮,根本沒有把自己代入到商人的身份裡麵。他們管著的是皇帝的內帑,尚、不屑與民爭利,所以繼續收購也不會壓價到離譜的地步。

惜春就為了一個目前最關心的問題而來:“當時寶姐姐她哥哥的案子就托咱們家插手,這次重新審理會不會牽連到咱們家?”

賈瑭仔細想了想跟惜春說:“八成是不會,但是不好說,這件事就仔細的盯著,看看往哪兒發展吧。”

惜春又說了一會話,這才從東院走小門到了怡紅院。

畢竟是從怡紅院經過,惜春又去怡紅院的上房和巧兒蘑菇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離開。

姐妹幾個都聚在了林黛玉的瀟湘館,惜春來的時候探春已經在了。

探春先說:“我去問了一哥哥,一哥哥說不相乾,讓咱們把心放到肚子裡。”

這事兒都推到了王子騰的頭上,那些官員不敢不識趣的提榮國府。

惜春說:“我問了三哥哥,三哥哥說八成會沒事,但是不好說。”

綜合這兩處得到的答案,那就是事情不大。

所以探春這個時候鬆了一口氣,隻要不被牽連進去一切都好說。

這個時候自身的危機解除,她們姐妹幾個就開始想著寶釵接下來該怎麼辦,林黛玉蹙著眉頭:“寶姐姐的事兒還不好辦呢?她嫂子肯定要走,畢竟還年輕,不可能一直守著。她也是年紀輕輕,趁著這個時候嫁一戶人家也行。但是薛姨媽怎麼辦?”

是啊,薛蟠死了之後,薛姨媽養老就成了事兒。

除非薛寶釵嫁人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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