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就說:“好了,最近能吃能睡,而且他下個月要去孝慈縣祭祀諸帝。”
雲芳冷哼一聲,什麼諸帝,不就是剛兩任皇帝,弄的跟他家出了很多皇帝似的!
這差事彆人羨慕的哈喇子能流下來,恨不得以身代之。但實際上在這樣的天氣出差,哪怕馬車裡有炭盆仍然冷。
這就是所謂的彼之蜜糖吾之□□。
雲芳擔心的是某些人這一趟差事結束之後回來,不知道能剩下半條命還是三分之一條命。
就在蘑菇趴在雲芳背上母女兩個正說話的時候,外邊棉桃掀簾子進來了。
“奶奶,太子妃,外麵老太太屋子裡的姐姐來請,說是家裡來客了。”
“什麼客?”
“南邊的親戚,大奶奶的嬸子和李家的兩位姑娘今兒來了。老太太院裡的姐姐說請您過去見客呢。”
蘑菇就直起身跟雲芳說:“媽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這種親戚不值得蘑菇往老太太那裡去一趟,應該說大部分人都不值得蘑菇去見。
雲芳收拾了一下,和蘑菇一起出門,經過怡紅院,蘑菇就回去看書了。雲芳從怡紅院到大觀園,再從園子裡出來去了老太太的上房。
屋子裡坐著一屋子的人,雲芳轉過屏風,就見著裡烏泱泱地站滿了人。門口的丫鬟喊了一聲:“三奶奶來了。”
雲芳就笑著說:“我來晚了,恕罪。”
屋子裡的人讓開路,李紈過來拉著雲芳往老太太那邊去,老太太身邊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女人。看的出來氣質出眾,保養的很好,是個很有儀態的女人。
李紈就說:“這是我嬸娘,從金陵來看我的。嬸娘,這是我們這裡的三奶奶。”
李嬸娘就要站起來,雲芳一把按著她:“您老快彆動,隻管坐的,咱們今日隻敘咱們兩家之間的情誼,與彆的不相乾。”
老太太在一邊說:“都是親戚,在金陵本就是同鄉,到了外邊兒自然是要按照咱們同鄉的情誼論關係,快坐著吧。”
老太太能這麼說,雲芳也能這麼客氣,然而上門做客哪裡能如此大喇喇的,李嬸娘趕快站起來,“老太太的話原也不錯,但是第一次見麵不能不講國禮。”
雲芳有誥命在身,在眾人的阻攔下李嬸娘還是行了半禮?過了一會兒邢夫人過來,她對邢夫人也是如此,邢夫人看她如此客氣,就覺得很受重視,便把那股子不高興也就放在一邊了。
等這邊互相見禮結束後,這時候李紈又把兩個年輕女子領了過來,介紹說這是她兩個堂妹,大的叫李紋,小的叫李琦。
這倆姑娘長得非常漂亮,氣質卻是中規中矩,是那種介於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之間的穩重氣質。
說起來榮國府裡住著的這幾個客居的姑娘,林黛玉是飄逸出塵,有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姿態。邢岫煙八成是跟妙雲相處過的原因,有幾份閒雲野鶴的氣質。相比之下,李家的這兩位姑娘就顯得有些中規中矩,謹小慎微。
想必這是剛來不久的緣故,當初林黛玉剛來的時候,也是非常的拘束。說起來這些姑娘剛來榮國府,唯一不見拘束的就是邢岫煙。她哪怕衣服破舊,也顯得落落大方,老太太看了當即覺得這姑娘好風采,和她父母絕不是一類人。
李家的姐妹剛才拜見了老太太,如今便正式拜見邢夫人,老太太屋子的這些丫鬟都是些心思縝密的人,知道邢夫人八成不會準備見麵禮,等她們姐妹磕頭之後,立即端了見麵禮出來,事實上邢夫人真的沒準備。邢夫人自己還露出幾分驚訝來。
雲芳看了,就想著回頭跟她身邊的人囑咐一聲,自己替她把見麵禮用到的金銀錁子準備好,需要的是拿出來用就行,要不然丟的還是賈瑭的人。
大家坐下開始說話,李嬸娘就跟老太太說:“這次到京中來,為的是兩件事情,一是來看看我們家大姑奶奶,他們孤兒寡母的到底可憐了些,也惹得我們心裡麵惦記,來的時候我嫂子一家托我給他們娘倆帶了些東西。
二來我娘家也在京中,這些年我在京中與金陵之間來往頻繁,都到年底了,也正好去娘家那邊探看一番。”
雲芳和王熙鳳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能看懂對方眼裡的意思。
老太太就說:“我是知道的,你娘家好像就住在城外?”
李嬸娘就笑著說:“老太太好記性。”
老太太笑著擺了擺手:“哪裡是記性好,都是老親,彆的記不住,老親之間的事兒也要記住,你也看見了,如今我老了,成老廢物了,就盼著你們來這裡跟我說說話。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在我們家住下來,想必你們和我們珠兒家的也好久沒說過話了,先在我們家住幾日再說其他的。”
李嬸娘看了看大家,隨後推辭了一番,老太太又接著挽留,於是便順水推舟的住了下來。
既然要留客,王熙鳳就給他們安排院子,李嬸娘住在後麵的客院,李家的姐妹倆安排進了大觀園,住在以前寶釵住過的蘅蕪院。
既然來了榮國府免不了要去拜見一下太子妃,這邊遞了信進去,那邊蘑菇並不相見,讓紫竹出來說了一聲。
紫竹來了,客氣的說:“我們主子說大冷天的,李太太和兩位姑娘一路鞍馬勞頓,想必很疲憊了,請李太太和兩位姑娘先休息一番,等休息過後緩過神來再見麵。現在不必急著去拜見,務要以養足精神為上。”
李嬸娘帶著兩個女兒站著聽了,也就沒有再提和太子妃有關的事兒。
既然在老太太這裡說話,大家免不了要問問李嬸娘他們是怎麼來的,什麼時候坐船,路上是怎麼樣的,夠不夠安全,有沒有驚險?
李嬸娘就說了一件事兒。
“我們來的時候和薛家那些人是一塊來的,金陵的薛家......老太太是知道的,和貴府來往的多。聽說他們家的哥兒出事兒了,薛家人嚇得不得了,這次又來了一些,路上相伴著倒也能說說話。”
一說起薛家,老太太往在座的人群裡看了看,沒看到王熙鳳就問邢夫人。
“薛家有什麼消息嗎?”
邢夫人也確實不會說話,“有,過兩天薛家那大小子就要被砍頭了!”
老太太臉上的嫌棄簡直是掩飾不住,邢夫人也很委屈,我實話實說呀。
屋子裡麵的幾位姑娘哪怕都知道要秋後問斬,沒想到就是這幾日了,驚得都趕快捂住了嘴。
堂上的氣氛停滯了一下,李嬸娘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了。
老太太心想:你說這個乾嘛?這裡有客人,又不是自家關起門來閒聊!而且和薛家還是老關係,你能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嗎?這不是顯得咱們家撇的乾淨沒一點人情味嗎?
雲芳就趕快說:“我聽說他們家的鋪子賣了之後還有些盈餘,足以抵債了,所以外地的那些鋪子他們家的人在猶豫要不要賣掉呢。要說起來,這一關度過之後他們家還可以接著做生意,再過上幾年日子又重新紅火了起來。”
大家就開始說笑,都當成沒聽見邢夫人剛才說了什麼,雲芳就在邢夫人身邊站著,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肩安慰她。
一頓飯吃完之後大家散了,雲芳就陪著邢夫人回去,邢夫人剛回自己屋裡麵就開始抱怨:“這些年老太太就沒有看上過我!就知道我不會說話,問我乾嘛!”
雲芳隻能在中間和稀泥。
雲芳和了半天稀泥邢夫人還是不開心,蘑菇知道之後,讓人給邢夫人傳話,說是晚上一起吃飯,等到天黑了,就換了衣服從後麵出來。
因為蘑菇過來,所以老紈絝也過來一塊吃飯。又因為老紈絝在這裡,所以很多話蘑菇沒法說,不過邢夫人很能自我調節,一頓飯吃完之後,她又沒心沒肺的樂起來了。
蘑菇看她重新高興起來,就覺得目的達到了,留下來和他們夫妻喝茶。
邢夫人開始顯擺:“這茶還是你媽媽孝敬我的,說是外麵都不容易買到呢。”
蘑菇喝了一口,點點頭:“嗯,這紅茶喝著有蜜薯的香甜,真的很難見呢。”
賈赦就白了邢夫人一眼,她能孝敬你難道不給自己的小崽子留點?顯擺都顯擺不明白!
賈赦覺得不然讓邢夫人閒著,一旦閒著就容易犯蠢,放下茶杯說:“孩子也該做新衣服了,如今快到臘月那些北方的皮料商人都往這邊來了,你回頭讓人留意,買些好的給她準做衣服在過年的時候穿,到時候迎來送往,有些夫人太太親自上門,說不定要拜見咱們孩子呢。”
邢夫人聽了不停的點頭,隨後就說:“到時候走公中的賬。”
賈赦端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當初老二一家當家的時候,他是有便宜就占,乾什麼都走公中的賬,能用公中的錢絕不自己掏錢。現在...給孫女花錢不是不願意...自己當家做主,看到這婆娘這麼提出來有點不痛快,你把你想占便宜的表情收一收!
蘑菇感覺到氣氛尷尬了,立即說:“該的,畢竟還有弟弟妹妹們呢,我巧兒妹妹到時候和我在一處起居,也要給她做見客的衣裳。既然要買,我們幾個一起置辦。”
說著在桌子下麵踢了邢夫人一腳,目的是提醒邢夫人,做事兒做圓滿點。邢夫人理解成:人多花的錢多,這裡麵可藏掖的就多了。
於是立即笑容綻開,喜氣洋洋的跟賈赦說:“老爺說的對,就該這麼辦,這些孩子過年穿的衣服用的金項圈金鎖,我給他們操心,家裡的事兒我是沒精力,但是給孩子們操心衣服配飾我還是能勝任的。”
賈赦:......
這婆娘是專門克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