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對著胖胖笑笑:“我們倆有點事還沒聊完,我打算再聊聊。”
“唉!不是潑你冷水,你們這樣進展太快了。這麼說有些不合適,但是我還要說,你也彆覺得我說話耿直——要是有一天你們吵架了,你來我這兒想住多久住多久?我永遠支持你離婚。”
雲芳伸手摟著胖胖的肩膀,被胖胖一巴掌打開:“起開,肉麻死了,彆感動,我對你們倆的事兒真的不看好。”
雲芳舉起手中的汽水兒,“彆的不說了,我敬你。”
晚上賈瑭來接雲芳下班,雲芳坐在車上對著騎小電驢的胖胖擺了擺手。
等到和胖胖分開之後,賈瑭說:“你的朋友很不待見我呀。”
“主要是咱們倆進展太快了,她有點不放心。”
“你跟她說,我要看眼下要看以後。”
“她就是對以後不放心。今天有什麼消息沒有。”
“有,長生的墓室並沒有全淹。他們從裡麵找出了不少書信。”
“書信?”
“嗯!我聽說有些已經拆開讀了。人家今天跟我透露的消息,說是拆開的這部分發現是和殷家來往的書信。”
殷家……
雲芳歎口氣,雖然奶奶後來去世了,但是在雲芳去世的時候殷慶和楊太太還在,這對老夫妻也很長壽。
他們就仿佛是雲芳心頭最不願意觸及的地方。很柔軟,不敢碰一下,所以雲芳問了很多人,就不敢問他們兩個。在雲芳的心目當中,她兩世父母和兒女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雲芳本來很高興,但是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了,在車子裡麵長籲短歎。
賈瑭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一直默默的不說話。
最後找了個風景好人少的地方將車停下,兩個人一起下車,坐在了路邊的長凳上。
背後是湖水,眼前是層層疊疊的景觀竹林。風一吹竹林裡麵猶如陣陣波濤,層層疊疊的遞進而來。
雲芳張了好幾次嘴,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雲芳是楊太太他們夫妻裡麵第一個去世的孩子。在雲芳去世的時候,父母和兩個哥哥還都活著,準確的說來雲芳當時的年紀也就是六十出頭,很多人都無法想象,為什麼她是第一個去世的。
過了好一會兒,賈瑭感覺到雲芳平靜下來,摟著她的肩膀跟雲芳說:“那個時候你不在的消息傳到了嶽父嶽母那裡,他們有些接受不了,嶽母因此大受打擊病了大半年。等到過了守孝的日子我去拜見他們二老,能看得出來老人家蒼老了很多,提不起精神來。
他們拉著咱們家兩個兒子哭的跟淚人似的。唉!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後來我回平安州住了一段日子,兩年後收到信,說是嶽父病了,特意趕回京城。
大哥跟我說他天熱的時候吃了點兒瓜,然後就開始拉肚子,斷斷續續時好時壞。慢慢的整個人都瘦了下來,最後拖到冬天人也沒了。”
雲芳聽了忍不住歎口氣,就覺得心如刀割:“這也是受罪了。”
賈瑭沒說話,久病下去就算是家裡麵有錢能看病能治病,病人也會覺得特彆的痛苦煎熬。
“那……太太呢?”
雲芳說的太太是楊太太。
“嶽母的身體一直挺好的,然而也是連番受打擊,嶽父不在了之後安姨娘也沒了。過了一年,到四五月份,京城有大疫病,大哥和二哥家裡麵都有小孫子小孫女夭折,嶽母受不了打擊,病了大半年,到冬天才好。痊愈之後,接連接到親戚的喪班,我去走親戚的時候,她跟我說話說起這些事兒就忍不住哭。
想想她當年是多豁達的一個人啊!後來還多虧大嫂子家的武夫人,兩個老人家一起結伴出去燒香拜佛,倒是緩解了嶽母的傷心。
但是我瞧著老人家最後特彆癡迷於信佛。有一年桂哥跟我說,他去拜見外祖母,嶽母拉著他的手跟他說萬事要看開點兒,有些人福氣薄,有些人福氣厚,福氣薄了彆抱怨。還說你就是那福氣薄的,享不了福……桂哥回來忍不住跟我說這些事兒,還說外祖母瞧著有點老糊塗了。
我把咱們兒子罵了一頓,親自去找大哥哥問了問。才知道老人家在家裡麵穿袈裟,大早上天不亮起來要在家裡麵唱佛歌,經常拉著嫂子們的手跟她們說她見到了爺爺奶奶和嶽父,兩個嫂子都覺得慌。
其實也能理解,這就是一種皈依者狂熱,再有就是她十分想念那些去世的親人。
又迷信又老糊塗了四年,也去世了,好在她去世的時候沒病沒災,也是一覺睡醒,家裡麵的人發現人不在了。”
雲芳點了點頭:“最起碼最後人沒受罪。”
當年颯爽英姿十分豁達的楊太太,沒想到萬年是如此的糊塗,這是雲芳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