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薑穗瞥了眼浴室,隨後站起身把大開的窗戶重新關上了。
玄關外的大門因為怪物的衝擊而變形,大鐵門也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像一張紙一樣被捏扁丟在角落。
她看了眼門外的走廊,原本就破舊的牆壁此時更是有了不少巨大而又深刻的爪印,觸目驚心。
然而並沒有人打開門出來看熱鬨,筒子樓裡的所有屋子大門緊閉,生怕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
薑穗頭疼地看了眼地上的鐵門,但是她也沒辦法處理,她又看了眼空蕩蕩的走廊,知道今晚估計也沒事了,最終轉身回到客廳。
她的客廳實際上就是手術室,原本掛起來遮擋的簾子早就不翼而飛,客廳裡的東西東倒西歪,像是刮了台風似的
空氣中還殘留著屬於怪物的淡淡腥臭味,令人作嘔。
怪物最終並沒有攻擊他們。
薑穗撿起地上掉落的手術器皿,她屋子裡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甚至都不用心疼自己的家遭受破壞。
薑穗還能回憶起剛才的驚魂時刻。
怪物的血盆大口就這樣擦過他們二人,明明薑穗能感覺怪物感受到獵物的興奮,卻和以往一樣,在最後關頭,怪物就像是接受到什麼警告一樣,狼狽地嚎叫一聲,好幾隻一起轉身離開了她的家。
薑穗注意到,從始至終,她的身體實際上都被男人不著痕跡的牢牢罩住,她能聽見賀朝穩健的心跳,但是看到他額頭上隱隱的汗,大約也猜到對方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有把握。
等到怪物走遠,去禍害其他人之後,等過了好一會兒,薑穗才感覺到賀朝放開了她,緩緩地坐了起來和她拉開了距離。
她微微一頓,隨後也直了起身子,露出了微微緊繃的姿態。
二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薑穗率先開口:“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沒有明確說明,但是賀朝也清楚薑穗在問什麼。
他略顯狹長的眼尾輕輕一挑,倒是露出了幾分帶著邪氣的笑來。
“薑醫生答應和我的合作了?”
薑穗下意識地想要摸槍,卻摸得一空,猛然抬頭看見了男人正坐在一旁,肩膀放鬆似的塌了下來,手裡把玩著一個較為小巧的女士手/槍/。
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還朝她笑了笑。
“這東西太危險了,為了防止薑醫生沒拿穩傷到了人,還是暫時先呆在我這裡吧。”
男人就看見這位漂亮的女醫生冷著個臉,在這晦暗不明的光影下,就像是噙滿了冬日寒霜的冷傲曇花,寒霜似的眼眸仿若利劍。
“你平常倒是挺會偽裝的。”薑醫生聲音平淡,但是內容卻很尖銳。
一個人的改變不會很突然,薑醫生和賀朝相處的並不多,以為他平常做出來的樣子都是偽裝。
而賀朝也十分樂意其他人會有這樣的看法,腦海裡響起了係統播報優秀值提高的提示音。
薑穗正打算再打聽一些消息,順便想辦法先獲得男主的信任,就聽見賀朝說:
“薑醫生,不用這麼防備我吧?”
薑穗抬頭,就撞進了一汪黑色的深潭,他眼尾微微上揚,就好像不是在威脅人一樣。
“我剛剛說,我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可不是單單指那群怪物啊。”他用感歎的語氣道。
女醫生眉頭一皺,她沒有因為賀朝這樣看似挑釁的話而衝昏了頭腦,內心再一次感歎樓裡的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沉思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
“是李成彪?”
在原主的記憶裡,李成彪擁有第九街區最大的勢力,也是第九街區黑暗世界的統治者。
他曾看上原主,想要收做情人,但是原主不願意,原主本來這幾天不舒服,結果在做手術的時候心臟驟停,她就來了。現在想想,應該是李成彪的人做的。
“聰明。”男人輕輕鼓掌,笑意不達眼底,但是微微眯起的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仿佛被什麼藏在角落的凶獸盯上了一樣。
“薑醫生,你明明平常也很少被怪物攻擊,但是今天卻是一個例外,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薑醫生心下了然,想必是她硬扛了幾天,李成彪的人發現她並沒有事,於是便另尋辦法痛下殺手。
他看起來很放鬆的斜靠在沙發的另一頭,和薑醫生記憶裡沒什麼腦子的樣子很不相同,但越是這樣,就越說明賀朝這個人,很不好惹。
薑穗盯著他,企圖看出什麼,對方坦然自若地和她對視,更是將手臂打開,露出胸膛,向她展示自己的光棍,且流氓。
不得不說,他這張臉讓他的舉動看起來一點也不猥瑣,反而有一種神秘的魅力。
薑穗冷聲道:“難道你以為你這麼說,就能裝作不是你引來的這些怪物嗎?”
她站了起來,盯著麵前的男人:“現在給我滾出去。”
然後她看見了男人朝她微笑:“看來不能如薑醫生願了。”
眼神要是能殺人,這個看起來陰險的男人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除去她需要表現出來的,其實薑穗自己內心也十分好奇,為什麼男主一定要來找自己,和還呆在這裡賴著不走的理由。
然後薑穗就聽見賀朝說道:“我受傷了。”他的確受傷了,能夠在被刀捅之後又遭受怪物的攻擊撐到現在,他也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賀朝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虛弱的模樣。
他緩緩勾起唇角,眼眸中卻流露出幾分威脅。
“今晚可是我救了薑醫生一命,薑醫生不會過河拆橋吧?”
冷著臉的薑穗心裡腹誹,好像她根本不需要他救吧?這人完全就是在硬碰瓷。
但是賀朝又抬起手撐著身子,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的防汙染裝置,他說道:“薑醫生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