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賀朝所言, 他的舉動的確攪亂了這灘渾水。
他以疑似邪/教鬨出人命為由報警,上北出警非常迅速,在薑穗還在暗中觀察的時候, 警車就已經呼嘯而來。
迅速到讓薑穗以為警方早就等待著這一個機會。
而同一時間, 賀朝則是叫了自己的司機開車在歡喜寺側門等候,他帶著薑穗趁著警方還沒有搜查整個寺廟的時候悄悄離開。
薑穗問他,“可是我們來這裡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偷跑了看起來不是更可疑嗎?
賀朝的人已經在側門等候了, 寺裡的僧人幾乎都聚集在大雄寶殿, 因此也沒人想到失蹤的兩個人竟然還有機會離開這裡。
賀朝說:“我們是被挾持的,逃跑了很正常。”
薑穗點了點頭, “也是,恐怕那些僧人也不敢聲張。”畢竟最開始他們可是打算限製她的人身自由呢。
“傷口還好嗎?”上車前,賀朝替她打開車門問道。
薑穗:“你現在問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司機給男人開門,隨後去一旁打電話,似乎在聯係著什麼人。
賀朝坐在了後座的另一邊,聞言瞥了她一眼。
“彆誤會, 在他人看來, 如果傷口再次裂開, 你的受到的驚嚇會更可信一些。”大少爺語氣似笑非笑,他黑眸像是帶著戲謔和一絲笑意, “聽到我這麼說,是不是很失望?”
薑穗手有些癢想揍人,她假笑道:“那確實, 我的可信度高了, 那你可不一定, 我隨時可以反水。”
賀朝低低地笑了一聲, 隨後點了點身側,“安全帶。”他看到薑穗扯著嘴角去扣安全帶才說道,“我知道你沒事。”
薑穗瞥他一眼,“你又怎麼知道?”
賀朝說:“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是在哪裡嗎?”
這就讓薑穗很好奇了,她知道賀朝的意思,說的是她現在套在人設殼子裡的偽裝有破綻。
但是她自認為表現得很好,這麼多個世界過來了,還帶著記憶,總不會被人一看就看穿了吧?
賀朝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隨後道:“是腳步。”
薑穗聽到這個回答,很意外。
賀朝看向她,黑眸如同寶石一般流轉著微光,但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朝她微微勾起唇笑了笑。
薑穗剛要開口繼續問下去,剛剛在一旁打電話的司機快步走了回來/.52g.G,d./,他神色看起來竟然有一絲驚慌。
司機敲了敲賀朝的車門,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賀朝拉下車窗,聲音冷淡,沒有了和薑穗說話時的溫和。
“怎麼了?”賀朝問。
外麵的天氣並不熱,陽光剛剛好,但是薑穗竟然看到司機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薑穗聽到司機說:
“大少爺,先生在正殿裡昏過去了,說是心跳聲音很小,喊不醒。”他咽了咽口水,似乎對這樣的消息感覺到了不安,“我們現在還要回去嗎?”
薑穗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她猜到賀金波會出事,就像那個慧海大師一樣,但是沒想到賀金波竟然是這種昏過去的方式,看司機的這幅模樣,薑穗感覺他說的不是昏過去,而是快要死了。
心跳聲很小,那很有可能不是簡單的昏迷。
薑穗也看向賀朝,並不清楚他會做下什麼樣的決定。
無論是離開這裡還是留在這裡,對於薑穗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彆——
她都是那個十分無辜的小可憐,來到賀家的時間很短暫,也沒有插手過賀家的所有辛秘。
兩個人
都在等待著賀朝的回答,他似乎對這樣的消息也稍稍感到意外,沉吟了片刻。
隨後他說道:“回賀宅先。”
司機聽令行事,“是,大少爺。”
車輛啟動,司機這一次十分懂眼色地放下了擋板。
薑穗看賀朝,“現在山路就我們這一輛車,會非常顯眼吧?”
賀朝似乎還在沉思,黑眸晦暗不明,聞言他道:“顯眼沒關係,現在寺裡的人恐怕都自顧不暇了。”
賀朝看向她,“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裡麵,也就意味著父親現在落在了他們倆手裡,不過……”他頓了頓,“他們倆合作恐怕也保持不了多久。”
薑穗摸著手腕上的手鐲陷入沉思,忽然想到什麼,“你讓我一定要帶著項鏈,為什麼?”
賀朝打開了手機,不知道在聯係誰。
男人說:“辟邪用的。”
薑穗:“……真的嗎?”她沒想到竟然真用來辟邪的,可這看起來和辟邪一點關係也沒有,還是個外國貨。
怎麼,耶穌能避東方邪?
男人撥號,瞥了她一眼,“我找人開過光,那顆鑲嵌的寶石是針對邪祟的。”他扯了扯領口,語氣平淡,“不然幾塊碎鑽,怎麼會這麼昂貴?”
的確昂貴,幾百萬美元呢。
薑穗摸了摸鎖骨處的項鏈,隨後抬起手腕給賀朝看,“這個辟邪嗎?”
看賀金波和慧海大師這個架勢,她可以把這兩樣東西放床頭,挺好。
男人似乎噎了一下,他頓了一下才說道:“不辟。”
薑穗:“好吧。”
她收回了手。
男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電話接通了,他隻能先將注意力放在手機上。
“An,聯係一下《Friday》放個消息,父親突發惡疾昏迷不醒。”
《星期五Friday》上北市最著名的街頭小報,彆看它被其他正經媒體罵,但是經常爆料一些媒體不敢爆的事情。
半年前震驚全國的前總統性侵案就是被星期日報道的,隻不過由於證據不足且受害人撤訴,前總統並沒有受到什麼懲罰,這半年來又積極出席各種公益活動,靠自黑又吸引了不少粉絲。
薑穗在想著剛剛看到陣法的事情,此時聽到賀朝的話,眼睛都睜大了一些,忍不住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地聽。
很顯然電話對麵的An也十分驚訝,似乎一直在說什麼,男人的語調都稍稍重了一些,“不要太多廢話,我雇傭你不是讓你在我耳邊大喊大叫的。”
這還是薑穗第一次看到大少爺在下屬麵前的毒舌。
“還有,把這件事告訴Alice,母親今晚的晚宴就不必去了,那裡一定會蹲點許多狗仔。”
“最後一件事,家裡其他幾位太太一定會鬨到老宅來,你派人多加些人手,之後父親還會回來。”
雷厲風行地兩三句交代了眾多事項,薑穗聽著,怎麼覺得有些不對。
賀朝是想把控住老宅嗎?
這一出,是各種意義上的孝順啊。
掛掉電話,男人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微微挑眉,像是再問怎麼了?
薑穗說:“看到你,我立刻就有了豪門生活的實感,原來這就是豪門之道嗎?”先下手為強,占儘先機。
男人輕笑了一聲,原本壓下的眉稍稍舒展了一些,他身子放鬆往後靠,偏過頭看著她,冷峻的神色看起來有著一種不緊不慢的從容。
“這是賀家的生存之道。”他說。
薑穗微微歪頭,“我現在在你車上,你當著我的麵說這些。”她微微拉長了語調,神情變得柔弱又似乎帶著一絲驚惶,“拉我下水,你是想要做什麼?”
賀朝黑眸
微暗,他看著她這副模樣,頓了頓,再次開口,他配合著利誘道:“和我一條船,賀家的財產有你一份。”
就算車裡有隔板,就算司機也將音響的音量放大,前麵聽不到他們談話的聲音,但是薑穗聽到賀朝說的話,還是不由自主的感覺心跳似乎漏跳一拍。
有一種狼狽為奸的興奮感油然而生。
賀瑤她會接受嗎?
她會的,因為她此時也彆無選擇。
薑穗微微眯起眼睛,她說:“多少?”
賀朝姿態慵懶地靠著,手臂懶散地架在二人中間的騎馬夾上,黑眸幽深:“八二。”
薑穗:“五五。”
大少爺似乎驚訝於她的獅子大開口,微微挑了挑眉,“不可能。”
薑穗也不氣餒,繼續當一個剛接回家裡就遇上家產紛爭,有些激動又勉力壓抑住情緒的大小姐,“□□。”
大少爺盯著她,薑穗不為所動。
大少爺問她:“你就這麼篤定自己能分到?”
薑穗也將胳膊架在騎馬夾上,撐著下巴看他,“那你會分給我嗎?”
男人微微眯起黑眸,如同黃昏時候的淡雲,銳利的光穿過尖利的寒風與濃厚的黑霧,想要看到她的心底。
片刻後,他微笑道:“七三。”
薑穗:“成交。”
她柔柔地坐了回去,挺直了身子,她知道賀家的帝國江山有多麼龐大,但是她享受的並不是這些財產,而是跟賀朝爭執的過程。
有一種同惡相濟的刺激。
賀朝看著她,唇角也勾起,然後低下頭,繼續看手機,處理接下來的可能發生的所有事。
黑色的賓利離市區越來越近,薑穗一直看著窗外,車內很安靜。
過了一會兒,薑穗回過頭看向賀朝,開口說道:“賀金波和凶殺案有關係,我感覺不僅僅是他,剛剛看到的那些政要富豪和這些事都有關係。”
賀朝放下手機,他揉了揉眉間,隨後說道:“這一次警方有了關鍵突破口,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薑穗:“可是這些人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