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門,薑穗感覺像是輪回,黑白的記憶就像是染上了顏色一樣漸漸複蘇。
她慢慢地走到鐵門麵前,似乎能透過鐵門看到外麵的來人。
很快,房門被輕輕敲響,在這黑暗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但是這一次,沒有血腥味,也沒有怪物的嚎叫聲。
隻有寒冷的溫度,和無邊寂靜的黑暗。
這個筒子樓明明已經封起來了,竟然還有人從門外來敲門。
敲門的聲音清脆,但是控製得非常小,似乎隻是想確認房間門裡的人聽見而已。
很顯然,對方是有目的地找來的。
薑穗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她更加靠近鐵門,看到了那個通話的按鈕。
不知道還有沒有電。
薑穗是這樣想的。
然後抬手按下,呼吸燈閃了一下,竟然能夠開啟,並且變成了綠色。
一時間門,薑穗感覺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沉默的幾秒像是過了許久,但又好像轉瞬即逝。
通過電流與隔著門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卻似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穗穗,是我。”
如同一道電流劃過她的身軀,薑穗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放鬆。
似曾相識。
他們最初的見麵,似乎也是這樣一句話。
原來……當初的重逢是那樣的無聲無息。
她按住了通話鍵,如果忽略微微上翹的唇角,聲音十分平靜。
“賀朝?”
然後她通過可視窗戶,看到了來人。
模糊的攝像頭外隻能看清黑暗的輪廓,一如既往的高大而挺拔,他的麵容湊近,然後是熟悉的輕笑。
“小薑醫生。”他拖長著語調,喊著這個最初的稱呼,微微上揚的尾音帶著繾綣的曖昧,“你落下東西了。”
薑穗看著屏幕後的他,“忘了什麼?”
男人說:“我送你的禮物。”
薑穗聽到他意味深長的聲音,“也是一個足夠讓我印象深刻的禮物。”
薑穗其實有些不大記得了,畢竟賀朝送她的東西其實不少。
她有些好奇,最終沒有為難對方打開了房門。
然後男人走進來,她意外地發現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狼狽,完全不像是剛剛從天坑跑回來的男人。
身後的鐵門被輕輕關上,房間門裡並沒有開燈,薑穗不想引起外麵的人的注意。
麵前的賀朝五官隱匿在黑暗中不太清晰,但是薑穗卻能感受到他看她專注的眼神。
下一秒,她的腰被攬住——
她被抵在了身後的鐵門上,腰被大手勾著貼著對方的腰腹,感覺到了炙熱的體溫以及完美的身材。
男人的氣息如同蛛網一般將她完全籠罩,黏膩而被狩獵般的感覺籠罩了薑穗所有感官。
她仰起頭,承受著捕獵者的進攻。
喉間門泄露了輕笑與輕吟,薑穗順從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回應著這個吻。
然而這樣的回應卻仿佛更加刺激到了男人,他漆黑的眼眸就像是盯住了獵物的猛獸,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嚇人。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旁,聲音低沉而有些沙啞。
“我很想你。”
薑穗眼睛有些濕漉漉的,臉也很紅,是因為親吻過於凶猛而喘不過氣造成的生理紅暈。
她想要低聲回應他的剖白,但是卻被他之後的動作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太熟悉她身上的弱點,以及她的每一寸肌膚。
就像是要把承受了兩個世界的思念傾瀉而出,薑穗意識到今夜恐怕沒辦法兩個人靜下心來坐著聊著正事。
但正好的是,她也靜不下來。
上一個世界就像是垂垂老矣的暮者,他們一刻不停歇地前行,賀朝更是在兩百多年的人生裡等待著她。
他們這樣貼近的耳鬢廝磨與擁抱彼此,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薑穗也沒有想到,這麼漫長的時光,他們竟然仍然對彼此抱有著最初的激情。
沙發的防塵袋被掀開,薑穗意識有些模糊而軟綿。
最初躺在這個沙發上被賀朝壓製,薑穗絕對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而現在,輪到她壓製他了。
當然,是另外一種“壓製”。
昏暗的筒子樓下,護衛變得比往常更多了。
希望之城的首領以及醫療中心的負責人在樓下,一個斜靠著牆抽煙,一個緊張地原地打轉。
打轉的青年問:“他們怎麼還沒下來?不知道穗姐怎麼樣了?我有些緊張,穗姐能不能認出我?她會不會為我驕傲?”
而抽煙的高大男人嗤笑了一聲,抬頭看了眼仍舊是黑漆漆的窗戶,他最終吐出了煙圈,往回走了。
青年一愣,“你怎麼走了?!”
男人擺了擺手,“今晚他們出不來了,你要是懂點事也彆上去,小心朝哥給你一槍。”
青年從最開始的不解到憋紅了臉,最終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來一回兒,又看了眼樓上,才離開。
程進笑了一下。
看來野狼也終於叼回了玫瑰。
而那天夜晚雙雙失去了二人的夢魘,也終於在這一刻消失。
無論如何。
回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