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住的院子裡,還有大小姐賜我的金簪,郡主一查便知!”因為求生心切,雨晴這一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話音將落,那一直不見身影的周家大小姐周鈺婕,終是現身了。
同瘦弱膽小的周曼娘不一樣,周鈺婕生得明豔動人,打扮在一眾貴女中,也是格外出挑的。
著一身造價不菲的煙粉軟緞繡團花的衣裙,頭戴同色煙粉琉璃寶簪。
隻她神色不虞,似是還帶著些遭人汙蔑的羞惱。
剛一出現,便怒氣衝衝地道:“你這賤婢,犯下這等惡事連累了你主子,見事態不妙,又將一切推到了我身上,誰給你的膽子?”
她微頓,複又轉向了蕭縉,低聲啜泣道:“王爺明鑒,我同曼娘是親姐妹,便是再不喜歡她,又怎會用這等惡毒之法來陷害她呢?”
周曼娘在她出現的瞬間,便將頭低垂了下去。
她收在了身側的手,骨節用力到了發白。
她告訴自己要忍耐,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但是姨娘不行,眼淚卻已在眼眶中反複打轉。
蕭縉冷眼看她:“是與不是,隻需差人查了這丫鬟的住處便知。”
周鈺婕麵色一僵,隨後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身後的小廝,那小廝會意,抬手就給了雨晴一耳光。
“吃裡扒外的賤蹄子,竟敢隨意誣陷主子,今日便是郡主不罰你,府中也斷然容不下你這等惡奴!”
這小廝下手極狠,幾乎就是奔著讓雨晴再也開不了口去的。
“都在做什麼呢?這裡是皇宮,豈能容你個奴才放肆!”蕭縉身側的宮人高聲道。
旁邊的宮人反應過來,攔住了那逞凶的小廝。
“王爺,這惡奴犯下這般過錯,無論如何也不該再留下她的性命,隻她到底是周府之人,也當交由周府處置才是。”周鈺婕道。
從她出現之後,口口聲聲叫的都是王爺。
對那個無辜被牽連的妹妹周曼娘,是無話可說,對溫月聲,更是直接忽視。
周鈺婕的想法很簡單,她父親到底是朝中臣子,她又是家中嫡女,哪怕今日真的能坐實這事是她做的。
隻要她咬死了是陷害,再將這嘴不嚴實的丫鬟處置了,蕭縉也不會將她如何。
頂多小懲大誡,亦或者交由她父親管教。
至於周曼娘,回去之後,且有得她受的。
“這丫鬟如此行事,到底也是周府管教不嚴,待得改日溫二小姐痊愈後,我一定帶著曼娘前去給二小姐賠禮道歉……”
事到如今,她依舊不放過周曼娘。
她周鈺婕在這件事情上不清白,周曼娘也彆想撇開了去。
說到底,雨晴可是她的丫鬟!
“大小姐!你讓我做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啊!你忘了嗎!上次你賞給奴婢的,是緋玉堂的血玉,那塊血玉價值不菲,你說滿京城裡,也就你手中有一塊……”雨晴怒目圓睜,想提醒周鈺婕她還有把柄在她手裡邊。
周鈺婕卻沒有半點心虛和不自在,直接道:“我倒是那塊血玉去了哪裡,原是三妹妹房裡的人手腳不乾淨。”
“賤婢,偷盜主家的財物,還敢在這邊胡言亂語?”
雨晴不可置信地抬頭,原來從一開始給她那塊獨一無二的血玉,就是為了日後事情暴露後,好直接定她的罪!
她當下麵目猙獰地道:“奴婢沒有偷盜!倒是大小姐!”
“上次宮宴時,你讓奴婢推二小姐下水,可惜當時章世子發狂,奴婢沒能成功,隻讓二小姐受了點皮外傷!”
“閉嘴!”周鈺婕變了神色:“是誰讓你編撰這些謊話的?你主子嗎?”
“我沒有。”周曼娘驟然抬頭,她聲量還是小,可說出口的話,卻格外清晰:“嫡姐身邊的雲翠呢?”
周鈺婕變了神色。
“可是在與公主府的管事周旋,沒能脫開身?”
周曼娘一語中的。
蕭縉神色發沉,冷聲道:“公主府的令牌,就是這般得來的?”
殿內的許多人皆變了神色。
若真的如此的話,這周鈺婕的手段,未免也太臟了些。
收買周曼娘身邊的丫鬟,還讓自己的丫鬟與彆府管事有了勾扯,以此來換得他府令牌。
周鈺婕神色已是難看至極,卻還兀自強撐:“周曼娘,你彆忘了,我是你的嫡姐!”
她不好,周曼娘跟她姨娘也彆想好。
陸紅櫻氣得眼睛都紅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周鈺婕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威脅周曼娘,可想而知,這些年周曼娘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
她想衝出去同周鈺婕辯駁,卻聽身邊的人低聲議論道:
“……但周鈺婕才是府中嫡女,周夫人出身亦是不低,即便她算計了個庶女,隻怕也不會如何。”
多數高門大戶中,庶子都算不得什麼,莫論一個小小的庶女了。
“到底是他府私事,不好定論。”
“這便要看王爺的意思了。”
溫玉若此番沒事,周家嫡女庶女的爭鬥之上,周曼娘什麼優勢都不占。
不談身份,京中之人,輕易是不會插手他府私事的。
這麼看來的話,周鈺婕這般有恃無恐,倒也並非全無道理。
陸紅櫻氣急,這周鈺婕狠毒非常,屢次都是衝著要周曼娘性命來的,這種事,豈能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