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聲的動作太快太狠, 甚至連周圍的人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豐溪就已經倒下了。
這麼多人的戰場之上,驟然安靜了片刻。
昊周也好, 大徽也罷,所有的將士都處在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昊周將士沒有想過豐溪會死,並且死得這麼快。
而大徽這邊……
劉奕鎮守邊疆許久, 他對於京中的事情了解確實不多,知道溫月聲這個人,但是不知道對方在戰場上, 竟是會有著這般表現。
須知, 在溫月聲他們趕到了之前, 劉奕等人已經存了死誌。可就這麼短暫的時間內, 就告訴他,豐溪死了!?
劉奕跟身邊的將領俱是怔在了原地。
那些跟他一樣,每日睜開眼, 所要麵對的就是昊周將士的侵擾,在戰場之上, 隻能夠被昊周打得節節敗退的將士們,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
他們從前何曾想過, 有一天竟是可以能夠在敵方千萬人的軍隊之中, 直接斬殺了對方的將領!
反應過來之後, 這場中無數的將士,無論認不認識溫月聲的,皆是漲紅了麵龐, 精神振奮地道:
“主將威武!”
“主將威武!”
聲音高昂,傳到了四麵八方,如潮水一般散開, 激勵著在場的所有將士。
跟大徽士氣高漲比較了起來,昊周那邊已是亂了陣腳。
豐溪此人雖說殘暴,但確實武藝高強,一直以來在昊周都是有名的名將,在邊疆作戰時,更是極少會有敗仗。
為數不多失敗的幾次,都是敗給了陸家那一門三將。
但就算是吃了敗仗,也沒有說是直接就到了殞命的程度。
他可是豐溪啊!
在昊周,豐家之人,可是每一個都格外驍勇善戰的,怎麼會就這麼死在了一個女子的手中?
那些昊周將士回過神來,再看溫月聲跟她手中的長刀,眼中已經多少帶了些懼意。
在戰場之上,其實個人的能力,是遠遠不足以撼動整個軍隊的。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人隻要是血肉之軀,就沒有說是不會累不會出錯的時候。
所以哪怕武藝再強,在強悍的軍隊麵前,也不過是一張薄弱的紙罷了。
可眼下的女子不同。
她在動手的時候,麵前甚至還圍堵了許許多多的昊周將士,她卻依舊能夠遠處,擊殺那豐溪。
這般實力,有些超過了普通人的認知。
更彆說每個軍隊裡麵,主將都是核心一般的存在,溫月聲上來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就殺了主將,這軍心想要不渙散都難。
那個在溫月聲出現後,就曾提醒過豐溪的副將,眼下回過了神來,臉色難看至極。
至他們奔赴戰場以來,與大徽對陣過許多次,第一次,兩軍才剛剛碰上,就折損了重要將領。
泰蘭說需得要注意這個女子,卻是沒說過,這女子竟有這般能耐。
隻怕連帶著泰蘭在內,都不清楚眼前人的真正實力。
而豐溪,也直接是為了自己的輕敵,付出了性命。
因處在了戰場之上,也沒有時間給他們調整,豐溪死了,副將就需得要穩定軍心。
昊周副將回過神來,高聲道:“列陣!弓箭手呢?迅速就位!”
“變幻陣型!換騎兵上,所有的人,隨我殺敵!”
見著周圍因主將身亡,而士氣削減的將士,那副將亦是彆無他法,咬咬牙道:
“今日斬殺大徽主將者,賞銀千兩!”
這是在戰場上,哪怕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實力強得不像話,卻也不能夠讓身邊的將士真正沉浸在了害怕之中,更不能夠讓對方察覺到了他們的懼意。
昊周將士,確實不比此前溫月聲在撫州對付的那些。
當初韓柯手底下的士兵,甚至還比不得京城裡的隨便一支軍隊來得強大。
而眼前的昊周眾將,訓練有素,實力也足夠的強硬。
甚至調整得還要比溫月聲手底下的將士們都要快。
她帶來的刀兵了得,這邊迅速改換了陣型,讓手持重盾步兵在前,輕騎兵在後。
迅速組成了應對的陣型。
輕騎兵立於那重盾之後,手持弓箭,直指每一個握有了長刀的大徽將士。
和昊周比較起來,大徽這邊反應就慢了許多。
劉奕所率領的一眾邊疆將士,跟不太上刀營眾將的動作。
以及應對對方這麼快變陣的方法也有限。
劉奕帶兵出來本就是為了從側方夾擊昊周眾將,所以這會手邊連弩機都沒有。
想要突破對方厚重的盾牌並不容易。
他武藝也算不得多高,但好在很是聽話。
在見識到了溫月聲的手段之後,迅速整理了底下的將士,至溫月聲身邊。
剛一走近了,劉奕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溫月聲那把血淋淋的長刀。
他低聲道:“郡主可有受傷?”
溫月聲輕搖頭,目光落在了昊周迅速做出的變陣之上,微頓片刻,問他:“可有弓箭?”
劉奕忙道:“有,隊伍中大約有五百弓箭手。”
弩機太大了推不動,但是為了考慮方便應戰,他還是帶了些弓箭手的。
劉奕問:“可要換弓箭手?”
卻聽溫月聲道:“先不。”
劉奕沒反應過來,就見麵前的溫月聲冷聲道:“刀營眾將。”
那些凶悍得不像是大徽將士的刀營將士高聲道:“在!”
溫月聲目光冷徹,落在了那些高大厚重的盾牌上,冷聲道:“更換砍刀。”
砍刀!?
劉奕當下愣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戰場上使用砍刀的。
在此之前,跟溫月聲一起來的這些將士用的都是普通的刀具,隻有溫月聲自己用了一把特殊的長刀。
而在她一聲令下後,劉奕打眼一看,竟是見到那些將領們瞬間收起手中的刀,從後背上,掏出了一把用黑色的細麻布裹著的大刀。
那大刀和尋常的刀差不多長,可卻重了很多,而且刀身極寬,看起來……
像極了屠宰場中所用來殺豬的那種巨大砍刀。
這些刀全都是精鐵特製,很沉。
但因為刀營的人身手都非常的輕盈,加之他們在出現的時候,每個人身上穿著的都是黑色的衣服,配合黑色甲胄。
這般黝黑的打扮,令得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每個人身上還佩戴著這樣的刀具。
當溫月聲這話說出口,他們齊刷刷地亮出身後的大刀時。
莫說是大徽的將士們了,就連昊周之人也俱是嚇了一跳。
那大刀在日光之下,看著冷森森的,閃爍著寒芒,這般寬大的大刀,其威懾力本身就很強。
而但凡是經常在戰場上作戰的人,都會清楚這玩意有多重。
這些刀營將士出現的時候,那般勇猛凶殘的表現,全然讓人沒想到他們還藏著這玩意。
這些人不知,這般情況的負重訓練,隻是刀營每日裡的日常罷了。
跟隨溫月聲這一千精兵,乃是從各個軍隊裡麵選拔出來的精英,本身能力就格外的不俗,在跟著溫月聲特訓過一段時間後。
現在的他們,就好像是開了鋒的長刀一樣。
勢不可擋!
“刀營眾將聽令。”溫月聲騎在了馬背上,冷聲道:“砍破盾牌,直接強攻!”
在對方弓箭手的威脅之下,她竟是要讓他們直接強攻。
偏刀營的將士跟其他的還不一樣,他們對溫月聲的旨令皆不會有任何的質疑,說上就上。
劉奕看著蜂擁而出的黑色將士,如同風卷雲殘般,剛一出現,就將麵前的重盾砍得七零八落。
那特製的精鐵砍刀,近乎無往不利,能砍人,更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人斬殺!
“彆發愣。”溫月聲的聲音響起,劉奕驟然回過了神來。
聽得她緩聲道:“組織弓箭手,掩護刀營軍,剿殺對方所有弓箭手。”
“是!”劉奕毫不猶豫地道。
昊周那邊的將士,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連重盾都能夠砍斷的砍刀。
副將身邊的將領臉色難看,低聲道:“……這支隊伍過於邪門,所配備的兵器亦是凶狠非常,將軍,眼下咱們當如何是好?”
他們多年跟大徽對戰,自然最是清楚大徽將領的能耐。
這個珞城的將士,近軍對戰上麵不行,但論輕騎兵強度的話,未必會比他們差。
昊周這邊倒是還有重騎兵、斧頭兵沒有上。
可這說話的將領看了一眼戰場上,在那亂刀亂砍,以及對方訓練有素的刀營兵圍剿之下。
前排持盾的將士們,已經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被對方突破防線。
這突然冒出來的軍隊,哪怕人數少,可表現出來的能耐,實在是過分誇張。
再有就是……
右前方慘叫聲不斷,那將領驀地回頭。
這一眼就看到了大徽那個思寧郡主,手持一方長刀,所到之處,無數昊周勇將倒下。
溫月聲所向披靡,擊殺將領就如同切瓜切菜那般簡單。
無數將領前仆後繼朝著她湧了去,所得到的,皆是一刀斃命的下場。
她所到的地方,無一人能夠與其對戰上三招。
這般恐怖的實力,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他們的認知。
在這盛大的日光底下,對方就好似一個無往不利的殺神一般。
一個人,就像是一把劍一樣,筆直地插入了大軍心臟。
旁邊的將士節節敗退,在對方強烈的殺性之下,竟是隱隱不敢再次上前挑釁。
那昊周將士參與大大小小的戰役無數次,是從未有過一次,見過這麼可怕的人。
“需得要儘快做出決斷,再這麼下去的話……”那將領話音剛落,就有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直接朝著他的麵門處砍了下來!
轟隆!
一聲巨響,將領胸口生疼,吐出了一口血,倒退了兩步。
刀營中的將領,竟是已經有突破了防線,直接進駐到了他們跟前來的。
昊周副將神色巨變,到底是妥協了。
他高聲道:“所有將領,後撤!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