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月聲出現之前, 鬱舜從來都沒想過,有的人會如同一座大山般,牢牢地壓在了他的頭頂上。
而他仰視著她,傾慕著她, 卻此生難以向她邁出去一步。
因為他是昊周太子, 是這片土地日後唯一的主人。
自幼年開始, 鬱舜剛使得字起,他就在父皇勾勒出來的那張地圖之上, 找到了大徽的國土。
幼時懵懂,不懂何為兩國爭端,但從有意識開始, 他便熟讀大徽的史書、傳記,包括了大徽那些精彩紛呈的文獻。
想要征服這一片沃土, 就要從了解這片沃土的一切開始。
是以他日夜苦學, 精於武術。
十五六歲時, 他那些個兄弟們還在了為了女人爭執不休, 不惜鬨到了他父皇跟前來時,他便拒絕了母後給他定下的婚事。
披上了盔甲,第一次走入戰場。
他率領三千精兵,殲滅大徽數萬將士,將大徽主將斬落於馬下,隨後一戰成名。
大徽的邊疆將士, 都知悉了昊周有一名年輕的小將。
因他遮掩姓名, 所以那時的大徽人, 尚且還不知道他是昊周太子。
而在昊周國內,他幾乎得到了最多最大的稱讚。
父皇喜歡他,幾個兄弟畏懼他。
而伴隨著時日漸長, 他在昊周之內,幾乎沒有任何的敵手,哪怕再過驍勇善戰的猛將,都在他手中走不過幾個回合。
二十歲,母後重病時,曾經召他入宮。
父皇年紀漸大之後,鬱舜頂著太子之名,實則已經完全掌權。
和如日中天的他不一樣,母後所在的部族日益式微。
而母後臨終之際,所期盼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迎娶他的表妹,母後部族當中的白蕊蘭。
臨終期盼,無比殷切,還懷揣著對於他的希翼,按理來說,無論如何他也該應允此事才對。
可他沒有這麼做,甚至在母後亡故之後,誅殺了當時向母後進讒言,企圖想要通過聯姻來保住自身榮華富貴的親舅舅。
白蕊蘭從小跟他一塊長大,他們有青梅竹馬之誼,在年少懵懂時,白蕊蘭也總含羞帶怯地看著他。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便應當迎娶這個知根知底的表妹才對。
卻不料到得最後,他翻出了白家的舊賬,將整個白府上下清算,下令殺了自己的舅舅,還親自給白蕊蘭送上了一盞毒酒。
白蕊蘭毒發身亡前,大笑,說:“鬱舜,我好好奇啊!”
“似是你這等無情寡義,隻在乎你的江山社稷的人,若有遭一日愛而不得,將會是個什麼模樣?”
她口中溢出了鮮血,一雙眼眸卻亮得驚人:“隻怕會將你今日所做出的所有一切,全都報應在你身上。”
“我等著這一天。”白蕊蘭最後是在譏笑當中死去。
但鬱舜從未將她的話當成是一回事。
他的心中,隻有吞並大徽,建立新朝。
而阻擋這一切的人,都將要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他從不覺得,會有何人比起征服這廣袤的土地來得重要。
在他的掌控之下,昊周逐漸強盛,與之相比較起來,大徽國力日漸衰敗。
想要攻入大徽,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
且放眼當時的整個大徽,能夠讓他多看一眼的,唯有大徽權臣晏陵。
對方曾隻身進入昊周麵見了他的父皇。
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之下,提出大徽皇帝欲與昊周聯姻。
當時的情況,昊周的臣子都嘲笑他不知所謂。
鬱舜卻應承下來了。
他曾說過,要攻入大徽,就需得要先了解大徽。
這一趟行程,他確實也對大徽了解更甚,也清楚若長此以往下去,光就憑著大徽那些王爺,是絕無可能守得住大徽的。
可這樣的自信未得堅持多久,他便碰到了他這一生唯一的夢魘。
他這一生征戰沙場無數次,贏下了大大小小的戰役,隻唯獨敗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溫月聲出現之初,著一身簡單的衣裙,手持一串白玉佛珠。
生得極美,那雙眼眸卻格外冷。
從第一次站到了戰場上,他下場與她和章玉麟對上時,鬱舜便清楚,他麵前的敵人從來都不是章玉麟,而是章玉麟厚重身體之後的她。
當時她甚至沒有出手,他便已經感覺碰到了此生勁敵。
而後種種,更是應證了他的想法。
原本死氣沉沉的大徽,在她的統率之下,竟然迸發出來了前所未有的生機。
而比起這些,她本人所帶來的衝擊,對他的影響更大。
他第一次生出來了想要與一個女子,攜手天下的想法來。
隻可惜,多年恩怨,他對於大徽而言,是仇敵,是居心叵測之人,她若跟了他,便是叛國。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她。
迫切,由衷。
他想如果當日她接受了他的提議的話,他日後必定會排出所有困難,讓她站在了他們身邊,甚至可以做到日月同輝。
但世事之上,到底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離開大徽之前,鬱舜曾與底下的人有過無數次的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