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亡國之君37 你的明君養成係統已上線……(2 / 2)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足足趕了一個時辰路,南流景一行人才抵達晴水村。

掀開馬車簾,南流景先下馬車,回身去扶姚盛安。

姚盛安笑道:“怎麼能讓你親自扶我,旁邊多的是下人。”

“順手的事情。”南流景將姚盛安扶了下來。

他當了皇帝,但他對於皇帝的一應排場還是很不習慣,不過南流景也不會強迫自己去適應,依舊我行我素,毫不鋪張浪費,更嚴禁各種不必要的排場。

兩人在村口站定。

姚盛安是第一次來,對於晴水村沒什麼認知。但南流景看得出來在這幾年裡晴水村發生了大變樣。

原本的黃泥地都鋪上了碎石子,下雨天踩在上麵再也不用擔心弄臟鞋子。

以前村裡的屋子都是木屋,甚至其中還有那麼三兩間簡陋的茅草屋。

但如今放眼望去,已經看不到茅草屋了,其中幾家還用紅磚修了氣派敞亮的磚瓦房。

要不是村口那幾棵柿子樹還在,南流景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這會兒正是農忙的時候,不少村民扛著工部新推出的農具,穿梭在村口和田間。

南流景一行人雖是輕車簡從低調出行,但那滿身的氣派還是與村子格格不入,所以不少村民都在打量他們。

突然,一個村民道:“哎,這位貴人怎麼好像有些眼熟啊。”

旁邊的人嗤道:“你能眼熟什麼貴人。”

“等等,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年那位幫過我們全村人的恩公嗎!”

很快就有人將南流景認了出來。

“快去將村長叫來,就說恩公又回來晴水村啦!”

村民們談話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南流景和姚盛安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姚盛安道:“看來你在晴水村做的事情,可不僅僅隻是開了一間免費私塾。”

南流景也笑了笑,並不居功:“我隻是開了個口而已,跑上跑下幫忙的人是李一哥。”

村長就在人群後麵,聽到消息後立刻就衝到了村口。當他看清南流景的容貌後,他臉上露出歡喜之色:“陛……貴人,真的是您。”

與那些不明真相的村民們不同,村長早已從楊鎮那裡得知了南流景的真實身份。

南流景神情溫和:“幾年過去,村長的精神頭更足了。”

“都是托了貴人的福。”村長又是激動又是榮幸,站在南流景身邊頗有些手足無措。

南流景打過招呼,問村長有沒有空帶他們在村裡逛逛。

“有空,非常有空。”村長連連點頭,將手裡的農具交給其他村民,讓其他村民幫他帶回去放著,他走在前麵給南流景和姚盛安領路。

南流景向村長打聽起晴水村的具體情況,村長都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村長還額外感謝道:“多謝貴人開恩,我兒子還有村裡的很多人才能從北邊戰場退下來。”

前些年,為了填補兵源,朝廷在京城周邊強製征走了很多士兵。

這些士兵到了北地後,就和家裡人徹底失去了聯係,家裡人連他們到底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南流景知道這個情況後,就幫忙聯係了一番。

今年,不少強製征走的士兵都被允許返回家鄉,與親人團聚。

村長的大兒子也是其中一員。

而且最讓他們高興的是,他們解甲歸田的時候,還領到了一份數額可觀的津貼。有了這份津貼,他們之後的生活也能更加寬裕一些。

村長很清楚,這都是眼前這位青年的仁德。

對於村長的感激,南流景並不居功:“我隻是將一些錯誤的朝政重新糾正罷了。”

至於那些津貼,是他力所能及的補償。

其實那些津貼並不能完全彌補他們受到的傷害,但他們對此已經感激涕零。

南流景還提出要去柿子林看一看。

幾年時間過去,那片柿子林長得越來越好了,村長道:“為了方便運送柿子,我們才修了村口那段路,往黃泥地上鋪了碎石子。”

村長還給南流景說了另一件事情:“附近不少村子都學著我們村子,開墾出荒地種植柿子林。他們還請我大孫子去傳授經驗了。”

南流景微微一愣。

他的記憶力素來很好,更何況他與村長的大孫子有過幾次接觸,就更有印象了:“那孩子是叫楊鐵吧?”

村長驚道:“貴人還記得那臭小子?”

南流景點頭:“我當時說了,我會記住他的。還有他妹妹楊樂,我也記得。”

村長臉上的笑是壓也壓不住:“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激動得半夜睡不著。楊鐵那孩子去了私塾之後,字沒學幾個,有空就總往柿子地跑,親自去伺弄這些柿子地。這不,跑得多了,他就伺弄出經驗了,我們村裡沒有比他更會種柿子樹的。”

南流景唇角微彎:“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過年才能吃到半個黃金餅,現在他這麼厲害了,應該有足夠的黃金餅吃了吧?”

“那是當然,咱們村虧了誰的柿子,都不能虧了那孩子的。”

既然提到了楊樂,南流景也就順便打聽了下楊樂的情況。

得知楊樂在學醫後,南流景有些詫異。

這個時代,基本沒有女子行醫,醫術都是師傳徒、父傳子。也就是免費私塾有開設醫術課程,楊樂才能學到相關知識。

恰好她在這方麵還很有天賦,於是進步就非常迅速了。

“她現在也能給人治些小毛病了。平時村裡人有什麼頭疼發熱的,都會找她看一看瞧一瞧。就連縣城裡的女眷有時都會派人來請她過府看病。”

“很厲害。”南流景誇道。

村長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很顯然,誇獎他的孫子孫女比誇獎他更讓他來得高興。

隨後,村長還帶著南流景他們去了私塾。

幾年下來,私塾的規模愈發大了,村民們都知道讓自家孩子來讀私塾的好處,所以也都願意將孩子送來私塾。

一來私塾是免費的,一來有楊樂這個現成的例子擺在那裡,所以私塾裡的女孩子數量肉眼可見地增多了。

移風易俗並非一時之功,想要改變千年來女子的處境不是易事,現在這已經算是一個很不錯的進步。

南流景願意為這些女子開一道口子,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天下不僅會出現第一個女大夫,還會出現第一個女學子,第一位女士兵,第一位女官,第一位女將軍……

而且,不會隻有第一個人。

會有越來越多女子走出家門。

她們不會輸給男子,甚至可能會比男子做得還要好。

就比如他的母後。

晴水村不算大,南流景一行人沒花什麼時間就逛完了。

“多謝村長。”南流景向村長道謝。

村長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怎麼能讓當今天子跟他道謝呢。這實在是太折煞他了啊。

南流景沒有多留,扶著姚盛安上了馬車,準備打道回府。

要是再耽誤下去,天就要黑了。

他這個皇帝微服私訪就算了,要是敢在城外過夜,第一天禦史台的彈劾折子就能淹沒他的桌案。

馬車裡,看著端起茶杯一言不發的姚盛安,南流景笑道:“小舅舅,從我們進入晴水村之後,我就沒怎麼聽你開口說話。你在想些什麼。”

姚盛安放下茶杯,臉上帶著思索之色:“我在想,你為什麼會對晴水村這個地方如此特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流景坐擁四海之地,每天要處理的公文不知凡幾,偏偏願意抽一天時間來晴水村逛逛。

南流景將自己和晴水村的淵源告訴姚盛安。

末了,他道:“我在晴水村,看到了大燁的某種模樣。”

“我在晴水村,意識到了我想將大燁變成什麼模樣。”

“而今天我回來,是想要看看大燁被我改變成了什麼模樣,它有沒有向著我理想中的方向前進。”

晴水村是一個縮影,如果他在晴水村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那他可以將晴水村的模式推廣到全天下。

姚盛安明白了。

南流景是將晴水村當做了一個試驗地。

垂眸思索片刻,姚盛安突然問:“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南流景驚喜:“小舅舅願意出山了嗎?”

姚盛安:“總不能一直白領朝廷的俸祿,在國公府裡休息了那麼久,我也是時候去做些事情了。”

這一年裡,他漸漸放下了心中的執念,也徹底與過往達成了和解。

斯人已逝,他這個活著的人也該往前看了。

南流景問:“小舅舅想要做什麼事情?”

姚盛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斷腿,道:“我先在兵部領一份閒差吧,太久沒有做過事,要是給我分配了太重要的職務,我也擔心自己不能勝任。”

那過往的風霜,不僅僅磨平了姚盛安性格裡的棱角,也磨平了他所有心氣。

南流景不再堅持。小舅舅願意去領一份差事,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南流景先讓人將姚盛安送回了定國公府,這才趕回皇宮。

穿過那條熟悉的甬道,從前朝回寢宮休息時,南流景問:“母後,你那兒有能夠治療小舅舅斷腿的藥膏嗎?”

姚容回道:[沒有。]

這個事情她早就想過了。不過她翻遍係統商城,也沒有找到適合姚盛安使用的藥。

如果是姚盛安腿剛斷的時候,也許還有辦法去治,但他這腿已經瘸了一十年了……

南流景也猜到了答案,畢竟要是真有這種藥膏的話,他母後也不會一直不拿出來給小舅舅用。他隻是有些不死心地多問了一句。

姚容道:[你小舅舅是心病。放心吧,他會慢慢調整好的,姚家人可不會被這種事情擊垮。]

南流景點頭,這種事情確實隻能靠自己熬過去。

想是這麼想,南流景私底下還是頗為關心姚盛安的。瞧見姚盛安進入兵部之後,精神頭明顯好了許多,南流景這才放心。

果然還是得忙起來。

忙起來就沒那麼多時間胡思亂想了。

在姚容的建議下,南流景收集了各種兵法孤本送去給姚盛安,讓姚盛安幫忙整理。

“小舅舅,這些兵法孤本都是前人留下的遺澤。好好整理刊印之後,才能造福更多人。”

南流景這麼說了,姚盛安臉上雖有些為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對了,我這裡還有一套外祖父留下的兵法注解。”南流景還拿出了姚大將軍年輕那會兒讀的兵法書。

姚盛安翻看書頁,看見書頁上熟悉的字跡,眼眶驀地有些溫熱,耳畔仿佛又傳來父親耳提麵命的訓斥。

那些曾經讓他煩躁不已的話語,已經成為了他一生不可追憶。

姚盛安向南流景保證道:“兵部的差事不忙,我有很多閒暇時間。你放心吧,我會儘快整理好這些兵法,絕不會讓它們失傳。”

看到姚盛安這副鬥誌昂然的姿態,南流景滿意地笑了笑。

果然還是母後提出的法子好使。

隨著溫馨熱鬨的除夕過去,昭明元年也徹底落下帷幕。

時間進入昭明一年。

這一年裡,南流景在朝政上的動作逐漸大了起來,在不少事情上做出了調整和改革。

與此同時,南流景還決定從內務府撥調一批銀子,推平長信宮,在長信宮的區域上重新建造一座高三層的宮殿。

因為修建宮殿的錢是內務府出的,簡而言之,皇帝要用自己的錢去建自己的宮殿,所以朝臣對於南流景大興土木一事都沒有意見。

隻要不從國庫掏銀子,陛下難得想要奢侈一把,那就奢侈吧。

南流景特意找來內務府總管,將他對宮殿的所有設想還有要求都一一道來。

南流景還專門強調了一件事情:大興土木的時候一定不能傷害到院中那兩棵柿子樹。

隻花了幾天時間,內務府就按照南流景的要求畫出了設計圖紙,請南流景過目。

南流景看了眼畫得密密麻麻的設計圖,對內務府總管道:“朕這兩日會仔細修改這份設計圖,你後日過來取。”

兩天後,內務府總管再次來到禦書房求見南流景,然後內務府總管從南流景手裡拿到了一份滿是刪改痕跡的設計圖。

從宮殿采用的木料,到房梁雕刻的圖樣,再到宮殿裡種植的花花草草的品種,南流景都進行了細致而周全的要求。

內務府總管一一看下來,心中暗暗吃驚。

這座宮殿所用的材料其實並不算十分鋪張奢侈,但從各種細節的設計,都足以看出陛下對這座宮殿的重視程度。

這樣一座建在冷宮原址上的宮殿,是為何而建?

又是為何人而建?

突然,內務府總管想到一事,連忙從一堆圖紙中翻找出其中一頁:“要在院中種植萱草……”

“萱草……這座宮殿,莫非是為了紀念昭旭皇後而建的?”

昭旭皇後在冷宮難產去世,陛下想在那裡建一座宮殿紀念昭旭皇後也很正常。

單從陛下力排眾議,不顧朝臣反對,堅持讓昭旭皇後葬入帝王陵,就可以看出陛下對昭旭皇後的感情。

不過很快,內務府總管又瞥見了另一樣東西。

他微微一愣神。

“除了萱草之外,還要種植文竹?”

“奇怪了,如果是為了紀念昭旭皇後,為何還要栽種下如此多文竹……”

在大燁的風俗裡,萱草往往意味著母親,文竹則通常是師生情誼的象征。

內務府總管實在想不通這兩樣東西怎麼能湊在一起,不過陛下的圖紙已經給得這麼細致了,他也不用揣摩陛下的心意,隻需要老老實實按照陛下的要求去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