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暗湧 這一回,主角是逢夕(2 / 2)

今朝且渡 芒厘 10255 字 3個月前

其實節目組已經很寬容,這檔節目設置的生存難度不是特彆高,主要就是一群人去到小島上參與各種遊戲,並且成功生存下來一周。遊戲會有難度,生存也會有難度,但都不會特彆高,畢竟是以娛樂為主。

而這樣的模式對她的吸引力也就不強。

一來挑戰性不高,二來那裡不好玩,三來人太多了。

女生:“天呐,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好帥,簡直充滿了滿級大佬對人類的不屑。”

逢夕:“……”

導演嘀咕,他就說吧,這位大佬才不會點頭呢,不然他們這邊當然沒有意見。

能讓她來當一個點評嘉賓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過就看現在逢夕在嘉賓裡的受歡迎程度,他貌似已經看見了節目播出以後她的火熱場景。

和小女生告彆後,逢夕去後台換衣服,順便卸一下妝。她拿起手機才發現裡麵已經有不少消息,她一邊跟著小禾走一邊一一回複著。

小禾還在為今天的錄製發表著感慨:“老師,你都不知道你坐在台上的時候多有魅力。你在做那些科普的時候,天呐,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

這個圈子其實很現實,新人上節目的話,很容易被剪到沒有鏡頭。但是小禾不擔心逢夕會遇到剪輯問題,因為她的部分實在太精彩了,導演除非腦袋發昏才會那麼乾。

而且……小禾想到了宋大佬。有他在,台裡也不敢隨意欺負他的人。

就在逢夕要拐進化妝間的時候,她忽然被人叫住:“逢夕!”

逢夕停住腳步看過去。對方戴著口罩,長發也披在肩上,她一時間認不出來是誰。

沈清悠落下了口罩,露出一張清麗的臉,與她對視。

逢夕微微一頓。

她撩起眼,問:“有事?”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沈清悠朝她笑了笑,看起來並無攻擊性,也很善意。

這個點,戚榆應該要過來了。還有宋卿時,他說要來接她,她才想起來跟他說不用,因為她要跟戚榆他們去吃飯,他那邊暫時還沒回,也不知道看見消息沒有。

她有點趕時間去更衣,不想耽擱,叫他們等太久。

所以逢夕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先問:“很重要嗎?一定要現在說?”

沈清悠笑意微斂,頷首:“是,一定要。”

小禾看向逢夕。

逢夕隻得點頭,“那好吧,但是我比較著急,隻能給你幾分鐘。”

——是嗎?你現在可真忙啊,忙得連說話,都隻能騰給她幾分鐘。

沈清悠垂下眸,聲音淡了點:“知道了。”

她剛才看了全程的錄製,也圍觀了所有人的反應。她眼看著所有人對逢夕讚賞有加,眼看著錄製效果很好,眼看著逢夕順利錄製結束。

她全程冷眼。

明明逢夕也不是專業的,不過就是一個拍照的而已,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能做得這麼好,為什麼能讓這麼多人大誇特誇。

電視台人很多,嘈雜紛亂,有點吵鬨。

好不容易找到沒人的一處角落,逢夕先行開口:“你想說什麼,說吧。”

沈清悠看著眼前站著的人,她衣著光鮮,身上的裙子是電視台這邊提供的,很漂亮,也很適合她。妝容化得也很精致,從臉頰到露出的脖頸都無一處瑕疵,白得發亮,整個人都在微微泛著光。

美好得叫人很想,將其摧毀。

“逢夕,你裝什麼失憶呢?”她輕聲開口,有幾分諷意地看向對麵的人。

周圍溫度一下子驟降下去。

表麵的和平被撕毀。

她終於沒有再裝作友好,也不想再裝。

從一開始得知的時候她就不信。那些電視劇上才會有的劇情,搬到現實中來,誰信?

不就是為了將自己扮作一個弱者,以此吸走所有人的關注嗎?

這些伎倆,沈清悠看得實在清楚。

氣氛轉變太快,這句話也來得莫名,逢夕怔了下:“什麼?”

“當初我生病,你本來就很看不慣,你不服,憑什麼因為我有心臟病,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在我這邊,憑什麼大家都要照顧我?隻因為我弱,我生病,所以我就擁有了一切——你早就不服了,你不服了這麼多年,不過是到後來才說出口罷了。”沈清悠輕輕扯唇,嘴唇有幾分乾,扯動的時候竟有幾分艱難,“你當然不甘心了,因為你沒生病呀,你是健康的,但是隻因為你是健康的所以你就要一輩子都輸給我嗎?你不願意。所以我治好了以後,輪到你病了。”

逢夕的眉心越蹙越緊,這番言論,簡直荒謬。

她隻平靜地問了一句:“你有證據嗎?”

“我不需要證據。我告訴你,你現在玩的,隻不過都是我玩剩下的罷了!你隻是在走我曾經走過的路,裝可憐,賣慘,以此贏得所有人的偏待!沈逢夕,你自視清高,但是你根本不清高!你在這裡裝什麼呢?你已經什麼都得到了,我已經被趕出了沈家,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你還覺得不夠,你還要什麼?”沈清悠近乎歇斯底裡地質問。

她的身上還有能讓沈逢夕惦記的東西嗎?當然有了,比如今天的節目,比如那天的演出。

她的資源被極力擠壓,她已經退無可退,可是即使是她身上最後一點東西,沈逢夕也都還不肯放手。

她已經無路可走了,她升起了無儘的恐慌,隻擔心自己僅有的最後的東西也都要被毀掉。但是事實證明,忍讓退避是沒有用的,所以還不如讓她歇斯底裡地發泄一頓。

沈清悠怨恨地看著她:“你到底為什麼要被找到?你簡直跟宋卿時一樣討厭,當初如果不是他找到你,把你帶回來,家裡就永遠隻有我一個女兒。蛋糕不會被爭奪,資源不會被搶占,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我根本不用去想辦法,爸爸媽媽也會是我的。”

逢夕覺得她的每一句話都很可笑,她提醒眼前的人:“一切事情都是錯軌,後來隻不過是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他們本來就是我的爸爸媽媽。被搶占的人是我,你本來就一無所有。”

“你閉嘴!我怎麼可能一無所有!在你回來之前,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愛我。”

在一個極其缺愛的人麵前,宣告自己被愛,是一件無比殘忍的事情。

但凡稍微善良一點的人,都會知道收斂。

更不必提,她們是這樣的關係。她們所站在的,是天平的兩端,一端重,也就意味著另一端輕。

逢夕看著沈清悠,神情淡漠,她倒是想聽聽,今天沈清悠還想說些什麼。

“他們根本不想你回來的,不然以沈家的能力,怎麼會找了一年都找不到你呢?”

在這一句話落下後,逢夕猝然抬眸看向她,眸中的平靜漸漸被打破。

沈清悠太討厭沈逢夕的淡定了,因為從前她就是像這樣的淡定。當時她是既得利益者,她能夠高高在上地俯視一切,淡定地看著失去利益的人掙紮、怒喊著不公。可是後來,她的淡定早就沒有了,早就在生活中被磨滅了。現在反過來叫她去看著,她隻覺得厭惡之際,生理性地排斥。

所以看見逢夕的淡定終於有了裂痕,她很滿意,你終於笑不下去了。她不由得順著這個話題繼續道:“他們當時覺得現狀就已經很好了,你在那裡過了十幾年,你已經適應了那裡的生活,那你就在那裡繼續過下去啊!他們養了我十幾年,如果你回來了,那我可能就要走,而他們根本舍不得將我換回去。如果不是宋卿時找到了你,你根本就回不來!”

這些就如淬了毒一樣的話語自沈清悠口中說出,可她並未覺得殘忍,隻是笑起來,仿佛自己終於在證明爸媽是否愛自己的辯論中掰回一局。

她有些得意,繼續在腐爛的傷口上往下挖:“後來既然你被帶回來了,那他們自然隻能接下呀,總不能不要,你說是不是?”

逢夕不作答。

“可我真的被你蒙騙了,以為你是個多麼不爭不搶的角色,合著全都積攢著,隻留待時機成熟時一舉爆發。”沈清悠恨恨咬牙,“現在又來玩什麼戲碼?知道他們對生病的孩子會多些心疼,你就也學起了我。現在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就彆裝了——沈逢夕,你根本就沒有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