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飛著, 縈繞在兩人的身旁,清雅的梅香鑽進鼻間,沁人心脾。
孟元元自鬥篷下探出雙手, 從賀勘手裡接過那一大束的梅花, 抱來身前。抬頭看上他的臉, 昏暗中並分辨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也不知道方才茶肆中的那些話,是否還讓他不快。
“真好看。”她軟軟的唇角勾起, 雙頰上酒窩深深。
賀勘垂眸,手指去點了下她右頰的那顆酒窩:“我家元元才是真顏色。”
正好邊上有人經過,他的聲調那樣明顯, 行人不由往他倆看了眼。
孟元元無奈生出一份羞赧,抱著花束轉身, 鬥篷隨之飄動, 露出裡麵遮掩的細腰。無人時說這些也就罷了, 如今他都在大街上亂說,讓旁人聽去好生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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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罷?賀勘。
孟元元滿身的力氣被抽光,幾欲支撐不住。
掌櫃娘子忙伸手將人扶住,瞧見她臉色蒼白得嚇人,又道:“賬也給結清了。怎麼, 他沒同你商議不成?”
商議?當然沒有,哪怕讓人來傳個話兒也沒有。
孟元元扯出一個笑,說自己沒事兒,隨後轉身往自己住房走去。
一進門,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靠著冷牆慢慢滑下,最後癱坐在地上。著實這一通驚嚇,讓她差點厥過去。
她坐在那兒喘息著,久久未緩上心神,強憋住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天知道,方才她有多害怕,秦淑慧在她手裡丟了,不得內疚一輩子?
這時,門從外頭被人敲響:“少夫人,我是興安。”
孟元元揉揉眼從地上站起,伸手將門拉開,外頭站著的果然是興安:“淑慧被接走了?”
出口的聲音還帶著顫抖,以至於手是拉了幾次,才將門拉開。
興安看孟元元這樣,感覺不對勁兒:“少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
“淑慧呢?”孟元元又問。
“公子帶慧姑娘先回府了,我在這邊等你。”興安回道。
孟元元歎了一聲,遂轉身走了兩步,撈起桌上的水盞喝了一口。冰涼入腹,心內也終於冷靜了些。
興安跟在後麵進來,看眼空蕩蕩的小房間:“少夫人,你看還有什麼東西要帶上,收拾下,咱們回府罷。”
“回府?”
“對,公子吩咐過。”興安應了聲,同時也深知沒什麼東西可帶,賀府那樣的高門,要什麼沒有?
雖是這樣想,但他還是四下看了看,將方才遺漏的東西收拾好。
“不用了,”孟元元藏住原先的顫抖,恢複以往清澈的嗓音,“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她看看正麵光禿禿的灰牆,就知道秦淑慧走之前把她的東西都帶上了,包括母親給她留下的那把阮琴。
。
賀府,朝裕院。
賀家夫人藍氏正倚在榻上閉目養神,旁邊小幾上的紫銅祥雲香爐散著絲絲煙縷,聞之,安神清心。
“接回來了?”藍氏眼皮掀開一條縫,開口問道。
“是呢,從小門進的,奴婢瞧得真切,”銀嬤嬤忙道,腰身一彎湊上前去,聲音低了幾分,“秦家小丫頭先來的,倒還沒見著孟氏女。”
藍氏嗯了聲,懶懶換了個姿勢:“來就來罷,總歸是大公子的故人。”
銀嬤嬤跟著笑笑:“這個村婦還真是手段,給她銀子不要,裝著一副清高,其實惦記著大公子呢。”
“這個,”藍氏鼻間輕笑一聲,頗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說到底我不是他的親娘,不好過多去插手管。”
“可怎麼說,兩人在紅河縣成親是真,大公子若是念情,一直留著她……”銀嬤嬤似有擔憂,卻也不好明說。
藍氏輕拂發鬢,雖說是賀家夫人,但也就才過三十,她輕歎一聲:“不會。不說咱家老太爺,就是京城的宗家,怕是也不允。你讓人送些東西過去,左右人安安分分,不鬨出動靜就好。”
“夫人說的是,”銀嬤嬤順著人往下說,“聽說這倆人的婚事可不光彩,整個紅河縣都知道,孟氏女偷跑進大公子房中,被人發現時衣冠不整的。嘖嘖,還不定早就私下有了首尾。”
藍氏皺了眉,臉上起了厭惡:“這種汙穢之語,莫要在家中說。”
銀嬤嬤忙稱是,多少年跟著藍氏,早就摸透了人的脾性,知道是根本沒生氣:“隻是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還是把大公子接回來了。”
“這是老太爺的決定,旁人誰敢置喙?”藍夫人重新闔上眼睛。
此時,賀府西苑的一道偏僻小門。爐呼。
孟元元手臂上搭著一個單薄的包袱,從這裡進了賀府。
半舊的衣裙在一片草木中穿過,在馬車上時,她已經穩住自己的情緒。現在隻要秦淑慧沒事,好好留下就行。
“給少夫人安排的是輕雲苑,就在前麵不遠。”興安走在前麵引路,抬手指著安排好的院子,“安靜,適合慧姑娘休養。”
孟元元落在興安身後三步,不由提醒了聲:“彆叫我少夫人,還記不住?”
興安回頭咧嘴一笑:“我都當著公子麵這樣叫,他也沒說不讓。”
既然不開口製止,那不就是承認嗎?不是有句話嘛,一日夫妻百日恩。
孟元元不再說話,與賀勘什麼情形,她自己最清楚。就像現在,一路走來甚是荒僻,安排在這種地方居住,說是適合休養,無外乎是不想讓人知曉她罷了。
時隔一年的相見,遠比想象中更加尷尬。
過了垂花門,便就進了輕雲苑,不算大,卻收拾得乾淨。
孟元元看眼正房,遂提著裙裾進到房內,一眼看見了正間圓桌上的東西,是秦淑慧前麵帶來的。
她剛想上前查看,正好裡間有人出來。
是賀勘,他抬手挑著珠簾。看見她時頓了一瞬,遂步子一邁到了正間來,珠簾隨後在他身後落下,屋裡一陣琉璃珠子相碰的脆響。
“淑慧在休息。”他淡淡一聲,到了桌前。
孟元元欠了下身算是見禮,也當是回應他的話。本以為他這次也會很快離開,卻沒想站在了桌前。
她疑惑的抬眼,見他正盯著桌上的兩件包袱。
“這是什麼?”賀勘指著最大的包袱,看著圓鼓鼓的,比另一個包袱大出很多。
孟元元下意識伸手抓過,把包袱拖來自己麵前:“是我娘留下的。”
單這樣看包袱,分辨不出裡麵包著何物。當然,賀勘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是什麼。
“淑慧還小,你不該把她自己留在客棧。”這才是他想說的。
孟元元下頜微揚,手指落在粗布包袱上,心中明白過來,他不急著走,原是為這般:“我交代過掌櫃娘子,不會有事。”
賀勘單手背後,屋內光線昏暗,但女子一雙眼睛甚是明亮:“人心叵測。”
“人心叵測?”孟元元輕聲念叨著這四個字。
從紅河縣到洛州府,都是她和秦淑慧相扶而來,自問她比誰都小心,可有些事情總要去做不是嗎?她沒有仆從丫鬟,隻能自己去。
她這樣站著不再說話,賀勘也不知自己的話她是不是聽了進去:“有什麼需要,你跟下人提就好。”
說完這些,他往屋門走去。
“公子。”孟元元開口,臉微微一側,瞧著想離開男人的背影。
賀勘停步,回頭對上孟元元的目光。這聲“公子”自她嘴裡喊出,總有些生疏的意味,以前在紅河縣她似乎是喚他二郎?
“淑慧在賀府,會被好好照顧罷?”孟元元不去琢磨賀勘如今想些什麼,兀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