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頭發。”孟元元手指指著自己左額頭, 示意著。
她看他不但額頭有些汗,甚至發絲還散下了一縷。這可不像平日裡的他,一向他都把自己收拾的利索清爽。
“哪裡?”賀勘手指落上額頭, 結果那縷發絲直接撥亂。
孟元元抿抿唇, 拽了下他的袖子,往旁邊指了指。賀勘會意, 與她一起下了回廊,到了一處沒人的牆下。
這裡避風,晌午的日頭照著, 身上竟覺得溫暖而舒坦。
“公子把頭低一些, 我給你整理。”孟元元仰著臉,因為他是在高出她太多,腳尖不由就墊高起來。
她細細的手指抹上他的發絲,抿著給他收上去。這樣近的看, 才覺得他的發根本就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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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 咳咳咳……”孟元元甫一開口,冷不丁嗆了一口風, 話語被咳聲掩埋。
天本就冷,她又站了許久,這咳起來竟是一時壓不住, 連帶著身子一縮,眼角咳出了淚花,看著甚是柔弱。
賀勘眉頭不可覺的皺了下,走下台階,掏出一方帕子遞過去:“進去說罷。”
孟元元壓下咳聲,下意識接過帕子,而是袖角拭乾眼角,抬頭時人已轉身離開,留著一道高傲孤冷的背影給她,很快跨步進了門去,最後一片衣角消失。
她站在大門外,抬頭仰望了眼高高的門楣。
沒一會兒,門內跑出一個家仆,徑直到了孟元元麵前,腰身一欠,伸手作請:“客,請隨我來。”
家仆引著孟元元進了府門,一路帶著到了一間偏廳。
說是偏廳,但也足夠寬大敞亮,裡麵並不見賀勘的影子,家仆說讓她先稍等。
既然來了,孟元元也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兒。已交代過掌櫃的娘子,讓著幫忙照看秦淑慧。
這時,有人走進廳來,端著茶盞送到孟元元落座處的桌上:“少夫人。”
因著這聲稱呼,孟元元抬臉打量起來人,待認清時,衝人笑了笑:“興安?”
站著的小廝咧嘴一笑,可不就是當初秦家時,一直跟著賀勘的書童?轉眼一年,人長高了不少,竟還一直跟著賀勘嗎?
不想,人生地不熟的州府,還有個認識的人。
“莫要如此稱呼,不妥。”孟元元好聲提醒。
怎麼說這裡是賀家,而當初她嫁的是秦家二郎。白日裡,從銀嬤嬤的態度也順帶著看出賀家的意思,這些高門大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自然不會認她。
興安雙手夾著托盤,聽出了人的意思,便道:“你喝口熱茶。”
他也曉得孟元元的話沒有錯,賀勘回到賀家,以後肯定是越走越高的,一個紅河縣的普通女子的確不堪匹配。可話說回來,當初兩人卻也是實實在在拜過堂的,真的就沒有一絲夫妻情誼?
孟元元低頭,端起茶來抿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淌進體內,身子終是暖和了一些。
他還想說些什麼,聽見了身後的一聲輕咳,趕緊正經了臉色,收斂起笑意,規矩的垂首轉身。
賀勘掃了眼興安,隨後繞過他到了孟元元麵前。
孟元元放下茶盞站起身,賀勘剛好也從她麵前經過,行走間一陣輕風,再看已落座於對麵的椅子上。
見狀,興安離開了偏廳,出去後還不忘將門扇關好。
廳內隻剩下兩個人,一時變得出奇安靜,連著外麵的風聲都格外清楚。
孟元元喚了聲,從小門裡出來,走去郜英彥麵前。
孟元元對人福了一禮,下意識將傘往對方頭頂一遮:“下這麼大雪,你怎麼過來了?”
“上回跟你說的下西洋的船,如今回來了。”郜英彥道,聲音像他的笑一樣明朗,“我爹問你明日有沒有空,可以帶你去見見船上的先生,正好人就在北城。”
“明日?”孟元元唇間稍一琢磨。
明日是賀家老太爺的壽辰,秦淑慧會過去藍夫人那邊。去,賀勘心中明顯是介意的,所以這些天她幾乎不曾出過輕雲苑。
見孟元元猶豫,郜英彥才打量起她來。一身素淡粗布衣裳,發上更是隻有一枚劉燁黃銅頭簪,這可不像是賀家少夫人該有的打扮,不知道的怕還以為是府裡的丫鬟。
一個人的處境如何,從身上穿著就能看出。他幾乎心中斷定了自己的想法,賀家不想認孟元元。
“孟家妹妹,是不是有什麼為難處?”郜英彥問,彆的他也不好多說,畢竟是彆人的家事。
“沒有,”孟元元搖頭,嘴角自然的勾翹起弧度,“兄長與我說好時辰,我會過去。”
抽個空跑一趟應該沒大問題,她不必去什麼壽宴,回去吩咐竹丫好好跟著秦程慧。竹丫性子實誠是真,但有時也有眼色,窮人家的孩子,是會看人臉的。
見她應下,郜英彥便告知約好的地點以及何時,交代好後,手提著一個包袱往前一送:“我娘讓我捎來的紅豆包。”
紛揚的雪中,無人注意到深巷另一頭。
賀勘披著鬥篷,看了眼小門處。他那被迫娶回來的妻子,正在同旁人說話,已經站了些時候。
回府裡,他習慣走這條路,近且安靜。誰能想,今日會碰到這一幕?女子手裡擎著傘,遮在那人的頭頂,隱約有她輕柔的話語,落雪紛雜,可他就是知道她在笑。
身後,興安偷偷看自家公子,還是那張冷臉。
那邊,說話的孟元元和郜英彥開始道彆,她把傘柄塞給了對方,話了兩句路上小心。後者應下,便轉身往巷口走去。
目送人離開,孟元元才抱著包袱準備回去,視線一瞥,見著另一邊走來的賀勘。
“公子。”她客氣對人一福,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他。
賀勘視線在她麵上一掃,而後落在她抱在懷裡的包袱,記得她一夜未歸的那次,也是抱著同樣的青色包袱回來。所以,方才的男子和上回的是一個人。
她口中的表哥。
孟元元見人不說話,便往旁邊一讓,擠著賀勘先進去,抬臉對著後麵的興安笑了笑。
“夫人。”興安笑著點頭回應。
身後兩個人的動靜,沒有逃過賀勘的眼睛。明明是他的妻子,為何除了他,她對誰都會笑?
很快到了岔道口,賀勘往自己的靜還院走,餘光中,素淡的女子身影消失在雪中。
“公子,明日真的不去一趟明月觀?”興安問了聲,好似是提醒,“老太爺過壽,是不是……”
“不該你操心的彆管。”賀勘薄唇微動,輕飄扔出幾個字。
隻是無人發覺,他習慣蹙著的眉間,此時更深了一分,眼中分明一沉。
興安下意識閉緊嘴巴,抱著雙手往前走。
“你身上抱著什麼?”賀勘回頭看了眼。
“豆包啊,”興安雙臂一鬆,露出抱在臂彎中的幾個豆包,“剛才夫人塞給我的。”
隻是平平無奇的紅豆包,賀勘收回目光:“你上回說,元娘去了南城?”
“對,”興安快走兩步,回道,“是夫人父親的故交。”
賀勘頷首,故交就故交,怎麼還說是表哥?
興安看看紅豆包:“公子,這像是剛蒸出來的,您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