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還隻是隱隱約約的察覺, 那麼這回，就是更加明顯的感知。
孟芷能夠確定，就是出了什麼問題。
情況就是不正常。
餘婉的冷淡很明顯, 拒絕也很冷漠。這在以往都是不會出現的畫麵。
再聯合她出現在黎大的事情，孟芷很難不多想。
孟芷沒有著急慌張與生氣, 隻在思忖半晌後, 斟酌著詢問：【媽媽, 是不是我哪裡沒做好惹您生氣啦？如果是的話您告訴我, 我會改正的, 您不要生我的氣嘛】
小心翼翼地擔心媽媽會生氣的小女孩罷了, 軟軟綿綿地撒個嬌, 很自然地就將氣氛調和。
很難還能讓人對她硬著心腸。
可是這次卻不是能那麼輕易掀過的小事。
餘婉：【我覺得我們兩家還是得正式分開比較好，就跟你們十歲那年一樣, 各自生活。這幾年混在一起, 外麵很多人都混淆了我的親生女兒到底是誰，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也是我不願意出現的誤會。】
餘婉對這件事的態度表達得很清楚。她願意收留孟芷, 卻不是打算讓孟芷在外麵取代她女兒的身份。一共就一個位置，孟芷占了以後，明漓又該如何自容？
話中隱隱的深意, 已經是在點她。
她們年紀小，心思容易歪, 也會因此做些錯事。看似不算大, 可是細細想來，其實都是嚴重的。她不讚同，也不能放縱著孟芷繼續這麼做。她今天的態度已經坦明，她們可以就此劃清界限。
孟芷眸光輕閃, 她凝著這行字，大概猜出了餘婉要表達的意思。她握著手機的動作緩慢收緊。
上次在展會的事情，錯在那幾位太太，也是餘婉沒介紹清楚，當時並沒有人怪她。
所以餘婉為什麼突然又提起了這個事？是另外知道什麼了嗎？
想到學校最近的風言風語，她心口微亂。如果是因為風聲太大以至於湧進餘婉耳中的話，早知道，她就該收斂控製一些。
孟芷：【媽媽，你是在怪我嗎？您是不是在外麵聽說了什麼？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我也不希望出現這種誤會的，明明我們自己家人生活得這麼好，可是外麵老是有風言風語來擾亂我們的太平。】
孟芷：【您不要信外人說的話了，我覺得還是我們自己過得開心比較重要呀媽媽。而且以前可能是我們一起出門比較多，才會被人誤解，現在我已經搬出來了，您就不要擔心了好嗎？】
她若無其事地接下了餘婉的話，其中那句“各自生活”，她解讀做她現在搬出來住就已經是了。
她當然知道餘婉還想進一步往下分，可她並不想，所以將話打斷在了這裡。
她已經退讓到這一步，已經離開了賀家搬出來住，難道還不夠嗎？
孟芷咬緊了唇，眼眶情不自禁的有些紅。
她不知道餘婉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才會突然變化這麼大。
孟芷發了一句語音，溫柔得聽起來沒有半點攻擊性，雜糅了許多強撐著的委屈：“媽媽，我們見一麵好不好？有什麼誤會我都可以跟您解釋的，您不要就這樣生我的氣好不好？”
餘婉過了很久才回：【小芷，我隻是想好好地去愛我的女兒了。】
她有些無力。
說不上來在剛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心情如何，可是震驚與失望都是真的。
她確實是在怪她。
隻是這話也是不假。她想收回所有的精力，好好地去愛她自己的孩子。
如果說從剛才到現在，孟芷一直都很冷靜理智，情緒也控製得很好。那麼在看見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情緒才是真正的開始崩盤。
好像就那麼一瞬間，就被戳中了某個點一樣的，再也支撐不住理性。
你要好好地去愛你的女兒了。
那我又該怎麼辦？
她好像就很活該的，天生一切都不屬於她。
孟芷依舊是發了一句語音，很短，隻喚了一聲：“媽媽……”
/
餘婉獨自去參加的這場拍賣會。
有遇到幾位熟人，問她今天孟芷怎麼沒有一塊來。
這其實就是他們隨口一問。
換做往常，這好像也沒有什麼，可是今天她沒有忍住多想。
這麼多人都已經習慣她將孟芷帶在身邊了嗎？可他們習慣的卻不是明漓。
她對孟芷的疼愛與視如己出都被很多人看在眼裡，而在他們眼裡，孟芷的地位自然也是和明漓是一樣的。關係遠一些的，將孟芷當做是她的親生女兒也並不意外。在這樣的情況下，孟芷要是想運作，隻需要順水推舟一下，簡直容易得不能再容易。
餘婉牽起嘴角笑笑，還是道：“她也長大了，要回家的嘛。明漓也進了公司，工作太忙，不然我就帶她來玩了。”
他們麵上正常在寒暄，太太們笑著接話。心下卻是已經繞了百轉千回。
孟芷回家？是啊，到底不是賀家的孩子。而賀明漓卻是一畢業就直接進了公司，賀家對兩人的態度簡直再清楚不過。
餘婉沒有多說什麼，她安靜地落座。
有一件深藍色寶石項鏈很漂亮，像是深海中的精靈，她都能想象到明漓戴上以後，肯定猶如人魚公主一般漂亮。對它心水的人不止她一個，但她沒有退讓的意思，成功將它拍了下來。
不少人的目光紛紛往她這邊瞧。
除此之外，餘婉又拍下了另外兩件，毫不手軟，出手大氣。
她將照片發給賀明漓，問她好不好看，會不會喜歡。
她們母女之間存在的裂縫擺在那裡，她小心地對待著，時刻擔憂它會繼續往下破裂。
……
賀明漓下午去了趟學校，忙完事情和蘇浣一起待了會兒後才去赴和池牧舟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