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陛下在此陪伴玉貴人, 皇後也放心許多。
她複雜地看向床榻之上的沈霽,眼中情緒紛雜難名,林貴妃多年來張揚跋扈, 恣意妄為, 便是對她也並無尊敬,還從未有過如今日一般受挫的時候。
今日讓她吃癟,被陛下削了協理後宮之權不知解了許多人多年之恨, 可皇後卻擔心,以林貴妃的性子絕不會輕易放過沈霽。
懷胎有孕便足夠惹她不滿,如今大權被撤, 她更是不平。
皇後思來想去, 福身對陛下說著:“既然陛下在此處, 臣妾就不打擾了,今日一事母後也氣得不輕, 臣妾去長壽宮看望太後, 先行退下。”
秦淵語氣溫和了幾分:“皇後思慮周全,去吧。”
待屋內無人,沈霽才柔柔靠在陛下肩頭, 輕聲說:“如今因為妾身之故讓貴妃娘娘沒了協理後宮之權, 娘娘恐怕會怨恨妾身。”
她輕柔地摸上自己的腹部,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秦淵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朕削她協理後宮之權是她行事不檢, 不堪當大任,她又有何顏麵怪罪於你?”
“再者,朕也會護著你和孩子,不讓彆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機。”
沈霽彎眸淺笑,順勢抱住了陛下的手臂:“多謝陛下體諒。”
“陛下這樣疼妾身和孩子, 恐怕要生出個貼身的小公主呢。”
秦淵的麵色終於和緩起來,淡笑著說:“有何說法?”
“民間常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最是知冷知熱,會心疼人。陛下這樣用心待她,若生出來的是個調皮搗蛋的皇子,豈不是辜負了陛下?”
說這話的時候,沈霽的眉眼間儘是溫柔恬淡的笑意,秦淵握著她的手,溫聲:“皇子和公主都好,朕一樣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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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宮內。
皇後落座於側,恭謹地看向太後,溫聲道:“母後,方才一事陛下已經有了決斷,說是削林貴妃協理後宮之權,禁足十日。”
太後舉杯掀蓋,輕抿一口熱騰騰的紅茶,不緊不慢道:“哀家猜到了。”
皇後掀眸看過去:“母後怎麼知道?可是林家又犯了什麼大錯嗎?”
太後擺擺手,示意殿內隻剩梅英一人侍奉就行,宮人儘數離開,她才緩緩道:“林氏這兩年一直放肆,隔三差五就出亂子,皇帝不是不知道。”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遷怒於林氏,對她不如以前熱絡。”
她看向皇後,眼裡含著深意:“林氏放肆,早就該打壓不假,但今日之事,雖有哀家推波助瀾,但最要緊的還是玉貴人。”
“玉貴人?”
“不錯,”太後將杯盞擱下,慢騰騰拭去嘴邊一絲水漬,看向皇後,“哀家知道你身子有恙的時候是玉貴人日夜侍奉在側,也知道你很喜歡她。”
“但你可能看得透她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嗎?”
太後刻意頓了一瞬,才又續道:“那丫頭是個極聰明伶俐的,絕不會沒事去尋林貴妃的黴頭來擺譜,她懷著身孕,好端端的去內侍省做什麼?難不成真的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嗎?若真缺這點銀子,皇帝賞她那麼多,總是夠用的。”
皇後遲疑了:“母後是說,玉貴人故意如此,引得林貴妃處罰於她,好削了她的協理後宮之權嗎?”
“臣妾不是不曾想過這點,可玉貴人又如何確信陛下一定會因為她而處罰林貴妃?”
太後淡聲道:“這便是她的聰明之處了。”
“林氏不安分,皇帝冷落她是宮裡人人都知道的事,亦知道哀家不喜林貴妃。她懷著龍嗣,又這樣得寵,此時不賭,更待何時?”
“真讓林貴妃拿著大權在她衣食住行各處上使小動作,她這胎懷的恐怕日夜難安了。”
皇後聞言,點點頭:“臣妾之前就知道她聰明,不料也如此有魄力。方才在鳳儀宮之時,陛下原本尚在猶豫,她適時說出林貴妃從莊妃處強行請走太醫,致使大皇子病情反複,久久難愈,這才讓陛下終於下定了決心削了她的權。”
太後覷向皇後:“你身為中宮久無子嗣,加之林氏勢大,本就獨木難支,哀家雖不喜林貴妃,可到底也並非為了一絲喜好來做事,而是為了平衡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