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沈霽把脈的太醫細細查驗過她的脈象, 起身走到殿內,深深彎下腰:“啟稟陛下,玉貴人如今還算正常, 胎象流利, 如盤走珠,並無大礙。”
“隻是微臣方才觀玉小主因班禦女一事著急上火, 才致胎氣隱隱有些波動。母體和胎兒本事一體, 若情緒波動,大喜大怒大悲, 都會傷及胎兒,還望小主平複心情,為龍胎著想。”
聽到自己腹中胎兒無恙, 沈霽也鬆了一口氣, 隨即點了點頭。
胎氣穩固說明她腹中的孩子無礙,便是這所謂的紅花粉不曾用到她身上,並非是寧露所說的玉雅所為。
但她沒事,同時也證明了不是林貴妃所為, 又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胎兒無恙, 可她心中不詳的預感卻始終沒有消失。
這事究竟是不是林貴妃做的, 那她又為何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玉雅,難道僅僅因為玉雅如今有幾分寵愛。
可若是論寵愛,季更衣和從前不曾有孕的陸才人都要勝過玉雅些許,怎麼不見林貴妃對付她們。
還是說, 她想先處理掉玉雅, 斷了自己在宮裡的助力?
局勢混亂,沈霽的心思快速轉著,卻始終沒有一個合適的答案。
她實在不明白, 就算是要一石二鳥,也該是自己先有恙才輪得到玉雅,然而自己並未損耗半分,卻是玉雅身陷囹圄。
這一局大費周章做下來,直到現在還沒有定論,究竟是了為什麼。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可眼下玉雅卻陷入謀害她腹中皇嗣和汙蔑林貴妃的罪名中不能抽身,已然岌岌可危。
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一手將玉雅從掖庭拉出來,走到今日的地步,她也答應過玉雅要一起走下去,又怎麼能看著她身陷險境。
聽見太醫說玉貴人無礙,秦淵也鬆了口氣,一直緊皺的眉宇舒緩了幾分:“玉貴人無恙便是最好。”
“皇後方才說的不錯,此次事件和你們這兩個宮女脫不開乾係,來人,去將找出寧露所說的宮女,再好好搜搜她身邊之物,看看可有異樣。”
聽到這話,寧露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說:“陛下,是芸兒。”
秦淵冷淡睨她一眼,底下人即刻會意,這才下去。
沈霽聽到芸兒的名字,登時更加心慌了。
芸兒自入渡玉軒以來,她就知道芸兒不簡單,一直派人盯著她,可她也知道,芸兒其實什麼都沒做過。
如今這個時候提起芸兒,儘管她一直老實本分,可沈霽卻知道,原來自己早已掉入了背後算計之人的陷阱裡。
脊背突然升起一陣寒意,便是在這地龍極旺,溫暖如春的鳳儀宮,還是禁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千防萬防,自以為聰慧,終究是這宮裡老人棋高一著。
那芸兒,在這局裡又做了什麼?
憑林貴妃此人,絕對想不出這樣精妙複雜的手法,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更不會有這樣深的心思。
那她背後出主意的人,會是宜妃嗎?宜妃一直跟在林貴妃身邊為她出謀劃策,殫精竭慮,她又為何這樣聽林貴妃的話。
她為了林貴妃機關算儘,隻是因為畏懼,亦或是因為母族嗎?
可若真是宜妃,憑她之心機,這麼多年裡完全可以從林貴妃的控製下抽身,沒有理由讓自己一直屈居人下。
疑問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沈霽這才深深意識到何為深宮。
若無足夠心智,便是身如棋子,稍有不慎就會掉入彆人精心布置的局裡,而她這一次,顯然隻看到了眼前第一層。
不出很久,芸兒被人從外頭扭送到殿內,膝蓋一踢便跪了下來。
“啟稟陛下,這是在宮女芸兒身上發現的東西。”
領頭的太監將一個同樣的牛皮紙包遞到張浦手裡,張浦親手打開了,呈給太醫查驗。
太醫又細細檢驗了一番,稽首道:“回陛下,是和班禦女手中那包一樣的紅花粉。”
班玉雅的膝蓋一軟,癱到了鳳儀宮華貴的地毯上。
皇後看著她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開口問著芸兒:“芸兒,你這紅花粉是怎麼得來,你要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不得扯謊,不得有私,否則宮規如何處置,你比本宮清楚。”
芸兒發髻淩亂,看著眼前的陣仗嚇得不停哆嗦,匍匐在地上,顫巍巍說:“奴婢芸兒,是近兩個月前進入渡玉軒伺候的,原本……原本是班禦女讓奴婢想法子進到渡玉軒裡,還說將此物偷偷在玉貴人平素接觸之物裡,若是不夠,再偷偷向她去取。”
“可奴婢在渡玉軒隻是個粗使,並無接觸得到小主身邊之物的機會,且渡玉軒防守極嚴,奴婢想儘法子都沒能得手,還請陛下和皇後娘娘看在奴婢不曾真的下手的份上,饒了奴婢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