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生產還有四個月時間, 青檀和青沉她能放心用,眼下卻不敢重用。
青檀果然是禦前出來的宮女,說話行事穩妥, 又挑不出毛病, 言兩句就能讓陸才人吃上一壺,同樣的事, 若是換成霜惢和筠雪,她們是萬萬做不成的。
她們兩人在這宮中頗有威望,各宮各處都有相熟討好的人, 若能收為己用, 又真如青檀嘴上說的那般忠心,那可是極大的助益。
沈霽被青檀攙扶著坐到桌前準備用膳,就看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一一將菜樣試過去, 又讓為她試菜的小太監來挨個嘗過,這才放心地為她布菜。
禦前出來的人到底不一樣, 她調/教了霜惢和筠雪這麼久,如今才有了幾分玲瓏心思,現在瞧見這樣伶俐的宮女竟是現成擺在跟前的,不由得心底幾分感慨, 也高看青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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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日短, 夜幕漸起, 元宵節的夜晚總是格外熱鬨。
正經年節的最後一日,等今日過完, 明日起便要回到正軌,不論嬪妃還是宮人們,這個時候都是歡喜的。
禦花園, 長廊內,宮中各處景觀都懸掛了彩燈,各宮門前也掛著自己宮裡做的巧樣子,還未到晚膳時分,天色剛暗下來,外麵提燈走動的人便已經有許多了。
這一日尚食局會在晚上給各宮分下元宵,主子們的依著口味分彆烹製,奴才們的便都是黑芝麻餡兒的,熱乎乎一碗湯水,裡頭滾著兩個渾圓的白團子,在這寒冷的冬季,從胃裡能暖到心裡。
許多人的目光都聚在禦花園這些熱鬨的地方,便是底下的奴才們在今日也偏愛犯懶些,總想擠一堆湊湊熱鬨。
青檀和青沉跟著吳嬤嬤一起服侍著小主用膳發賞錢,筠雪背著小包袱,偷偷穿過梨林去到了柔福宮。
柔福宮裡隻住了莊妃和班采女,主位莊妃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下午通過信就留了後門。
她一路溜到玉荷堂門前,不同於莊妃和大皇子歡聲笑語,張燈結彩,一到玉荷堂門口就感覺到森冷。
圓形拱門前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侍衛,越過院子往屋裡看,裡頭的光幽幽暗暗的,像隻點了一盞燭火,依稀能看到裡頭有人影。
院子裡連一個侍奉的宮女也沒見,如此淒涼。
班采女是獲罪禁足了不假,可好歹還是采女,是陛下的妃嬪,采女的位份裡也該有兩個人伺候,怎麼會淒慘成這個樣子。
筠雪一想便知道是這群狗奴才欺軟怕硬,猜到班小主定是因為得罪了自家小主和林貴妃,這群人覺得她再也爬不起來,要自生自滅在這玉荷堂裡了,這才肆意□□怠慢,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林貴妃指使,不由得有些生氣。
她壓一壓火氣,時刻交代著小主的叮囑,麵上重新掛了笑上前,將一錠銀子各塞到一人手裡:“兩位侍衛大哥,還請通融通融,讓我進去見一見班小主。”
這兩個侍衛正是被班玉雅脅迫的兩人,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這幾日夜間都兢兢業業的當值,不敢有絲毫懈怠。
眼下這個眼生的宮女竟然說要進去,若是出了什麼問題讓裡頭那位發起瘋來可就不妙了。
他們將銀子還回去,然而胳膊一攔,冷聲道:“你是什麼人,我們奉旨看守玉荷堂,誰都不能放進去,不然若是有什麼閃失,咱們誰都吃罪不起。”
何況裡頭那位主有他倆的效力,雖說日子不如以前,可衣食不缺,著實是無需這般擔心。
筠雪不曾想過守門的侍衛竟也有如此正義之心,當下趕忙湊近了幾分:“大哥莫急,我是玉貴人身邊的宮女筠雪,特意來看望班小主的,我們小主和班小主情同姐妹,一直掛心著班小主,擔心她在裡頭衣食不好受了委屈,這才來送些,我絕不在裡麵呆久了給你們添麻煩,隻將東西放下,說兩句話就走。”
他倆一聽眉頭皺起來,低聲說:“我們可是聽說班小主是因為嫉妒玉貴人有孕這才想害了她再栽贓給林貴妃的,玉貴人此時來送東西,恐怕不合適吧。”
筠雪立刻反駁道:“班小主乃是無辜被人陷害,和我們小主感情依舊,你們這些話從哪兒聽來的,莫要胡說。”
“我們小主如今懷著皇嗣,寵眷優渥,你們也不想耽誤了小主的事誤了前程吧?”
她笑眯眯地再次將銀子塞過去,又從包袱裡取出一壺酒:“今日元宵,兩位大哥在宮裡值守,不得和家裡人團聚實在辛苦,等下值後拿著銀子出去吃些好的,也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玉貴人不好得罪,加之這條件也實在誘人,他們也猶豫了幾分。
屋子裡的班玉雅似乎發覺門口的人糾纏的過於久了些,這才打開屋門看過去,待一看清人,竟是筠雪,冷漠的麵色頓時柔和了幾分,說著:“讓她進來吧,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