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擬定的晉封日子在三皇子周歲那天, 也就是五月十三,離現在還有近兩個月時間。雖還未正兒八經的登記在冊,但陛下聖旨已下, 便算是板上釘釘, 宮裡的人都已經叫上新的稱謂了。
眼下冊封之日雖還長久,可協理後宮卻耽誤不得, 是要即刻開始學習的。
偌大一個皇宮, 裡裡外外需要打點操心的事太多了, 彎彎繞繞甚多又十分繁瑣, 就算想快些能夠為皇後娘娘解憂, 也不是短短幾日就能做到的。
若是彆人做皇後, 一定會忌諱大權旁落,要獨自掌權,教人隻教三四分分,能拖則拖。
可皇後娘娘最是無私之人, 也是真心想要宜德妃和沈霽能夠熟悉宮務, 因此, 從次日開始, 每日早膳後,宜德妃和沈霽都要前往鳳儀宮, 聆聽皇後娘娘講述宮中的諸多事宜。
雖說這些東西也有嬤嬤會講, 可嬤嬤們終究是下人,許多事情真想心領神會,沒有一個親身經曆過的引路人是不成的。
各司各部裡頭的彎繞太多,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禦下是一門學問,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皇後初登這個位置時吃了不少暗虧, 衷心希望她們能在這條路上能走得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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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霽上妝更衣完畢,由霜惢服侍著起身,準備前往鳳儀宮聽皇後娘娘教習宮務。
見娘娘起身,殿內幾人彼此對視,會心一笑,默契地跪下來,齊聲道:“奴婢給玉貴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話音一落,筠雪笑彎了眼,仰起頭俏皮道:“娘娘,您昨兒個回來就睡覺了,一直睡到了今日,奴婢們可急壞了,都急著給您道喜呢!”
殿內殿外齊刷刷跪了一片,沈霽略揚了揚眉,輕笑道:“是等著給本宮道喜,還是等著討賞呢?”
筠雪吐吐舌,羞澀的笑起來:“奴婢們可是真心祝賀娘娘的,才不是為了討賞呢。”
從最微末的采女走到一宮主位,明槍暗箭,陰謀詭計,都是有她們在身邊陪著。
沈霽能活著走到這一步,她身邊的每個人都功不可沒。
“賞,全都有賞,”沈霽一笑清淺,緩步走出殿門,“你們跟在我身邊兩年,有功勞,也有苦勞,好好獎賞是應當的。”
“等回來後就讓霜惢給你們將銀兩和賞賜發下去,人人有份。這兩日遷宮事忙,你們也要仔細些,等過兩日東西都搬完,遷居到宸佑宮,就能好好歇了。”
跟著得寵的主子,奴才們臉上也有光,聽到人人有賞,更是樂開了花。
筠雪連忙俯身叩首,喜滋滋道:“多謝娘娘恩典!娘娘今日華貴萬千,美得不可方物!”
見狀,霜惢情不自禁笑了笑,她扶著娘娘走出門,感慨著:“筠雪呀,就是嘴上沒個把門的。還記得從前服侍娘娘梳妝的時候,總是說可惜了娘娘簪不了步搖,若非如此,該是多麼驚人的美麗。今日奴婢也算如願,見到娘娘簪上步搖的模樣了。”
沈霽瞧她一眼,淡笑著邁步坐上了步輦:“其實步搖並非真的能夠讓我變得有多美麗,隻是它的美,並非那時的我能夠擁有的,正因為得不到,所以它在我們心裡,才會比原本的模樣更美。”
輦夫緩緩起身,沈霽又緩緩看著前方,輕聲說道:“如今得到了,戴上了,誰知道能新鮮多久。陛下賞賜的首飾多得妝奩塞不下,無一不是珍寶,可看久了,也就不過如此了。”
從春瀾宮到鳳儀宮,最近的路便是走梨林上長街了,載著沈霽的步輦剛拐彎準備進梨林小徑,就見不遠處的玉雅走了過來。
霜惢擺擺手,示意輦夫停下,沈霽就在原地等著她。
班玉雅見姐姐在等自己,加快了腳步過去,彎唇笑起來,眼睛微亮:“給玉貴嬪娘娘請安,玉雅恭賀姐姐得協理後宮之權,又榮升主位。”
“姐姐手握大權,日後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
沈霽笑起來:“倒是好久沒見你笑得這麼開心了。”
班玉雅走在沈霽身邊,笑著仰起頭:“姐姐晉位,玉雅當然高興,比自己得了封賞更高興。”
“本來是想來尋姐姐說話的,現在看來,姐姐可是要去鳳儀宮嗎?”
班玉雅位份不足,不能乘坐步輦,沈霽示意輦夫將她放下來,和玉雅共同走路:“接了這個燙手山芋,不管如何都要去。”
她笑意淺淡:“左右無事,你便和我一起去,雖說是學著怎麼管宮裡的事,可左不過是看簿子,你去和皇後娘娘說說話,也不打緊。”
班玉雅福身頷首,跟在姐姐身邊亦步亦趨地走向鳳儀宮,隻是她眼中偶爾流露的心不在焉,還是被沈霽察覺了。
她心領神會,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不必跟的這麼緊,遙遙在後麵跟著:“怎麼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