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不能自已,天上轟隆隆的響著,很快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水就像鬥大的珍珠一樣打在她的身上,冰冰涼涼的,很快就隻剩下麻木的疼痛了。
夏末正熱,可是她的心,卻如同身處在寒冬臘月一般凍徹心扉。
身體的麻木,卻不敵心痛的萬分之一。
她就這樣蹲在雨裡哭著,流著淚,當翎悅臣看到那個凍得快失去知覺的顧芳鬱時,手下的傘往後一扔,整個人衝了過去,她不知道在這暴雨中被衝涮了多久,連嘴唇都是白色的。
看見他來,她竟然睜開淚眼朦朧的雙眸,露出絕美的笑靨:“翰遠,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一定舍不得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翎悅臣語塞,這樣絕望到連靈魂都快失去的顧芳鬱,哭得幾乎要斷氣的公主,是他所措手不及的。
他隻得哽咽著點點頭:“是!我舍不得你!跟我回去吧!”
顧芳鬱微笑著點點頭,爾後終於放心的暈了過去。
…
顧芳鬱靜靜的坐在床上,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子,她一直沒有說過話,不笑也不動,自從翎悅臣將她從大雨裡撿了回來之後,她就一直這樣坐著,像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這樣沉默的顧芳鬱,是他們從來都沒見過的。
胡媚坐在外麵的沙發上,她剛和顧優優狠狠的打了一架。
她親手將她的妹妹推向了無邊的深淵,她毀了她最愛的妹妹!
胡媚一直沒有還手,任憑她拉著她往死裡揍,客廳裡一直發出奇奇怪怪的碰撞聲,可是顧芳鬱還是沒有動。
直到客廳終於安靜下來,顧芳鬱的雙手雙腳也漸漸恢複了知覺,可是她的心很冷,冷得她都忍不住在想,
如果它能夠就此停止跳動,是不是就能從這種絕望的痛苦中徹底解脫呢?
愛的時候有多用力,失去的時候就有多痛苦。
有的感情,習慣了無處不在之後,要想從中抽離,就必須割肉剔骨,從靈魂中硬生生將它拔出來。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翎悅臣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慢慢的走過來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沒有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說道:“我一直都很後悔,如果我能夠強勢一點,霸道一點,抓住了你的手,就絕不再鬆開,你是不是就會…從此屬於我…會不會現在住在你心裡的人,就是我…每當想到這些,我就痛不欲生,所以我告訴自己,隻要能夠贏回你,無論用多少卑鄙的方法,我都在所不惜。”
他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我知道有的感情
,必須要花時間去忘記。我可以等,等到你的心空了,我會來填滿它,你的心冷了,我會來溫暖它。哪怕你的心死了,我也會想辦法讓它複活,你可以罵我,唾棄我,討厭我,說我卑鄙下流無恥,但是…”翎悅臣第一次這麼平靜堅定的看著她,向她坦露心跡:“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機會的。”
他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麼在乎她,想要給她幸福。
翎悅臣看著她,黑如星辰的眸子中泛著深情與痛楚,從他第一眼見到她開始,她的一顰一笑就已經勾住了他的心魂,深入他的心底。
那時的他以為自己追尋的是公主的身影,分不清楚在他眼前的人是顧優優還是顧芳鬱,在酒醉之後喊著顧優優的名字,傷害了顧芳鬱的心。
直到看見顧芳鬱對著穀翰遠笑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
他心底拚命壓抑的感情竟然是如此強烈,他才恍然領悟,徹底失去她的滋味有多少可怕!
可是他的悔悟已經晚矣,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要嫁給彆人,如果不是…
如今的他,哪怕她恨他,怨他,他也無所謂,隻要能夠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愛與恨,有時真的隻有一線之隔。
當初那份深入心扉,不顧一切去尋找的心,現在已經支離破碎。
穀翰遠帶給她的愛與恨,他喝令她滾的模樣,都讓她銘記於心,永世難忘。
她望向翎悅臣,唇角的笑十分苦澀:“對不起,現在的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我們不能夠在一起!”
“我不在乎!”翎悅臣焦急的喊了出來,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眸中儘是款款深情:“我不在乎你有了他的孩子,我不在乎你曾經屬於他,我愛你——我願意等——等到你願意接納我的那一天!”
他的心失控的跳著,他有些激動得無法自抑,他喊出了這麼久來,他真實的心聲。
有沒有孩子不重要,隻要顧芳鬱願意嫁給他,隻要她願意…
顧芳鬱怔怔的望著他,她原以為她用了自己一生的勇氣去賭穀翰遠的信任,可她輸了,她的心空了。
就像是從萬丈懸崖跳了下去,耳邊隻聽到風聲,還有煉獄中虛幻的絕望,可是她前一秒還以為自己即將要踏上端,連死亡都不曾想過,就直接掉了下去,摔落了地獄。
那種慘烈的痛,幾乎讓她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她痛得無法呼吸。
直到現在,她才有種重新回到人世的感覺。
如果愛是這般痛徹心扉,那好,她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