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去看嗎?”他故意刺激她。
她眸中淚光閃動著,“…那不可能是我媽。”
“那就去看,如果不是,我們馬上走。”不容她再抗
拒下去,莫問祺率先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頭,把她從車內拉出來,不去注意她蒼白的臉色和荏弱的模樣,要她麵對現實。
顧芳鬱幾乎無法往前走,要不是他強押著自己,她根本走不動…不會的,媽不會有事的,那一定是彆人,說不定隻是長得像,所以才會被認錯,絕對是這樣的。
踏進前往地下二樓太平間的電梯,她虛軟無力的靠在莫問祺身上,當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讓她臉色更白了,好像前方有隻怪物,正張大嘴巴等著吃掉她,讓她不願再往前跨出一步。
她的雙腿在打擺,困難的走出電梯,看著前方的入口上方亮著燈,上頭寫著“往生室”,還有周遭死亡的氣味,腦子隻剩一片空白。
“莫先生。”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的葬儀社人員已經恭候多時,他們從昨天等到現在,就是為了處理這次的葬禮。
這時,有其他死亡病人的家屬正從裡頭出來,那掩麵痛哭的模樣讓顧芳鬱顫抖又顫抖,圈住她嬌軀的男性手臂把她摟得更緊。
莫問祺垂眸看她一眼,“可以進去了。”
“不…”顧芳鬱搖頭排斥。
他押著她進去。“你非進去不可!”
他不希望她終有一日會責怪自己。
當他們走進去之後,負責的人員向莫問祺頷了下首,意思像是在說他交代的事都辦好了,將遺體清理過後
,也上了妝,不至於會太難看,讓還活在世上的親人看了更是傷心。
“請跟我來。”他引導他們來到蓋著白布的往生者身邊。“這位就是齊歖女士,可以了嗎?”
她的臉色比紙還白,隻是瞪著躺在白布底下的人,聽不進任何的聲音。
“可以了。”莫問祺代替地點頭。
工作人員伸手將白布從頭部的位置掀開,然後暫時踱開,讓他們和往生的親人見最後一麵。
“好好的看她最後一眼,然後讓她安心的走。”他聽似無情的口氣裡,其實有著切身之痛。
顧芳鬱看著那張刻意上過粉的僵硬臉龐。
“我媽她…她不喜歡這麼安靜的地方…”她破碎的吐出話,怯怯的伸出小手,輕觸了一下麵頰。“好冰…這不可能會是我媽…”顧媽的臉總是那麼溫暖,小時候一定要和她臉貼著臉才睡得著覺,所以現在躺在這裡的女人一定不是她。“不是她…”
“就算你不肯麵對現實,也無法改變事實。”莫問祺麵無表情,腦中浮現的是年幼的他抱著獎杯正準備向父親炫耀,他多麼渴望能得到父親的讚美,就算隻是一個微笑也好。
可是當他奔進書房,看到的是坐在辦公桌後的父親將牆管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明明看到他進來,父親還是扣下板機,了結自己的生命,就連他這個兒子也無法阻止父親自殺的念頭。
她轉頭瞪著他,滿眼悲痛。“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
承認?”
莫問祺望進她淚花亂轉的眼底,沒有露出絲毫憐惜。“因為這就是事實,她死了,你要去麵對它。”
“不!”顧芳鬱奮力搖頭。“我媽她怎麼可能會死,她不可能會死!她還在等著我回去,她還等著我讓她過好日子!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的…她不會…”
好半響,她終於漸漸冷靜過來,“我媽是…是怎麼死的?”她幾乎問不出口。
他覷了她一眼,“她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撞到了頭流血過多而死。”
“從樓梯上摔下來?”她震驚的捂住唇,呼吸窒住了。“什麼時候?昨晚嗎?她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她的腿腳十分便利…”
俊臉一整,“不是,是昨天早上兩三點左右發生的。”
“昨天…早上…”顧芳鬱倏地瞠大眸子,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不要你看到她墜樓死去的樣子。”他不認為自己錯了。
她胸口大慟,用儘全力的對他咆哮著。“你有什麼權力這麼決定?你以為你是誰?我媽昨天早上就死了,我卻…我卻什麼也不知道…還坐在那兒設想我肚中孩子的模樣…還在看婚紗公司定製過來的婚紗…”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爭先恐後的滑落,裡頭有著深深的罪惡感。
“她的死,是場意外。”莫問祺緩緩的將事實說了出來,當說到顧媽是因為聽到了她與穀翰遠之間的交易所以才會失足掉落下來之時,顧芳鬱愣住了。
好半響她曲膝跪下,喉頭逸出想叫卻叫不出來的聲音,完全崩潰了。“啊…啊啊…”所有的虧欠、自責和內疚徹底的將她打倒。
“冷靜一點!”莫問祺專橫霸道的將她從地上拉起。“你要讓她走不開嗎?你以為哭就可以讓她活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