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葉霜清看到那個瑟瑟發抖的孩子的時候也很是驚訝，“快進來，快！”
雖然葉霜清現在不怕冷，但是外麵下著雪，屋內總是熱熱的才好，所以他們的書房裡是點著炭盆的。
她趕緊將張無忌拉進來，給了他一杯熱茶，讓他拿著暖暖手。花滿樓去拿了乾淨的帕子將他身上的雪掃乾淨，又給他把脈，見他隻是冷到了不是寒毒發作，這才鬆了一口氣。
葉霜清看著張無忌這樣，很是疑惑，“怎麼看起來這麼狼狽？”
“葉姐姐，花哥哥。”張無忌雖然現在身處在暖和的屋內，卻還是不由得抖了抖，大概剛才是真的太冷了，“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花滿樓溫和地問道，“當然，你若是不想說也是無妨的。”
“不是的，我……”張無忌的眉間帶著糾結和痛苦，“我看到義父了。”
葉霜清和花滿樓立時就對視了一眼。謝遜？
張無忌卻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他捧著熱茶，喝了一口，而後繼續往下說，“義父被大捕頭他們帶到了京城。不，他是被他們抓回來的。”
原本張無忌在神捕司中的日子過得很是開心，除了要讀書習武，除了偶爾寒毒發作很痛苦，他真的過得很開心。爹娘在身邊，敬仰的人在眼前，每天他都過得很開心。
但是這份開心在他見到謝遜的時候戛然而止。
神捕司的人根據張翠山夫婦和張無忌的隻言片語，再加上當年的一些情況和海麵上的情形，分析出了十年前他們流落的荒島在何處。於是，鐵手和冷血離開了京城，將謝遜捉拿歸案了。
在張無忌看到被抓起來的謝遜的時候，在他偷聽到爹娘說是他們一家子泄露了義父的所在的時候，他徹底崩潰了。張無忌從神捕司中跑出來，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聽說過葉霜清和花滿樓住在甜水巷，於是就跑來了。這正是他為何會這般狼狽地出現在甜水巷的緣故。
“我……”熱淚從張無忌的眼中落下，“我知道義父做錯過事情，爹娘也說義父已經改了，他不再是從前的他，是不會再做錯事了。我其實心中有些說不出的不安，卻還是竊喜。可是……可是……”
“唉。”葉霜清歎了一聲，伸手拍了拍張無忌的頭。“其實你的想法隻能說是人之常情。人本來就是偏心的，你偏心自己的義父，這也是正常的。”
這還隻是個十歲的孩子。不管他是不是金大大的男主角，不管他以後有多少成就，他現在也就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但這是不對的，是不是？”張無忌抬頭看著葉霜清，“義父是被陷害的，家破人亡，於是才瘋了一樣在江湖廝殺。可是他殺的人太多了，有罪之人能有幾個？大多都是無辜之人。我知道義父壞，我知道他做的不對，我知道……可是他是我義父啊。”
在神捕司的這些日子，張無忌學的最多的就是大夏朝的律法，看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被害人的親人的痛苦，還有他們大仇得報時的安慰。他想起了謝遜，開始時時不安，開始內心歉疚，卻也忍不住偷偷歡喜。
他對那些死在謝遜手中的人感到歉疚，卻不由得歡喜他的義父沒事。這兩種想法在他的心中糾纏了許久，在今日看到被抓起來的謝遜的時候，終於整個人撐不住了。
他會為義父難過，那麼那些被義父害得失去了親人朋友的人又怎麼會不難過呢？他怎麼可以歡喜呢？他真的是太壞了。
葉霜清又歎了一聲，“我說過了，這是人之常情。”
“卻不是律法能容。”張無忌放下了熱茶，伸手擦眼淚，眼淚卻一直不停往下掉。“我……”
花滿樓拿了帕子給他擦眼淚，“無忌，你是個孩子，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但卻是因為我，大捕頭他們才知道了冰火島的所在。”張無忌一想到這裡，就難過不已。
“但你管不了。”葉霜清垂眼看著張無忌，眉眼間有幾分未曾出現過的冷漠，“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謝遜是一個大人，他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他也該為此付出代價。”
謝遜的確是可憐，他被成昆害得家破人亡。但若真要說起來，難道被謝遜所殺的人就是罪有應得嗎？他為了追殺成昆，為了追查成昆的下落，殺了多少無辜之人，難道他們就該死嗎？
謝遜有今日之果，是他日之因。他自己的所作所為，怨不得彆人。在這件事情上，神捕司沒有做錯。葉霜清沒有辦法同情謝遜，也沒有辦法對此共情。
相比較起來，她更為同情那些無辜枉死之人。今時今日的一切，都是謝遜他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我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霜清，張無忌冷靜下來了。他已經不再落淚了，哪怕眼眶還紅著。“我隻是想著……想著不能讓那個大壞蛋過得好。至少……至少讓義父能夠……能夠安心地……”
他講話還是抽抽噎噎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說不出口。
“所以你要如何幫他呢？”葉霜清半蹲著，平視張無忌。
“我……”張無忌咬了咬下唇，“我知道葉姐姐的消息靈通，我想跟葉姐姐買那個大壞蛋的消息，可以嗎？我寫個欠條，以後每個月都給葉姐姐還錢。”
葉霜清挑眉，“你如何知道我消息靈通的？”每個月還錢？他還小就知道分期付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