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件事有些過分匪夷所思, 池池暄還是大膽地猜測謝均遲就是universe。
謝均遲繞到他麵前,親昵地摸了摸池池暄的額頭。
“對不起, 瞞了你這麼久。”謝均遲說。
池池暄內心毫無波動,“小事而已,沒什麼特意告訴我的必要。”
他鼻尖透著薄薄的粉色,空調風吹的。
謝均遲輕輕去碰他的鼻尖,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心底,他沒敢下手去捏,說:“不一樣啊,你是我的男朋友,哪怕是假的,我什麼都想告訴你,男朋友之間就要坦誠相待。”
池池暄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畢竟他有很多事情不想告訴謝均遲。
“吃晚飯了嗎?”謝均遲問。
池池暄搖頭。
謝均遲舉起手機,說:“我訂好了電影票, 先去吃飯吧。”
電影院旁邊就有餐廳,謝均遲環繞四周,確保坐的這個卡座四周沒有人後, 才摘下口罩。
“我高中時父母逝世,家裡破產了, 沒錢上學, ”謝均遲用餐巾紙擦池池暄麵前的桌麵, 用最平淡的語氣陳述,“那時候年齡小, 不好意思去申請貧困補助, 老師們還以為我家裡還很富裕。”
這是個很狗血的故事。
謝均遲高中時成績很好, 穩居年級第一, 每次月考都能拿到獎學金。
他家裡還沒破產時,老師給他發獎學金,被他拒絕了,因為謝均遲覺得沒必要,主動讓老師把獎學金給班裡一個吃不起飯的貧困生。
破產後,他也不好意思提,助學貸款限製名額,他覺得那個貧困生比他更需要這筆經濟來源。
每天晚上到了吃飯時間,同學問他去不去吃晚飯,謝均遲就找各種理由推開,同學還笑著打趣“你在減肥嗎?”
那段最絕望的日子裡,謝均遲連老師上課時講的話都聽不進去,滿腦子學費怎麼辦,還有父母的死訊。
就在這時,他上網知道了當遊戲代練很賺錢,於是玩起了《橫越宇宙》,雖然說生活的費用有了,但是成績也直線下滑。
他在打遊戲這方麵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很快在全服排名上升,成為全服第一的神話。
一個星探找上了謝均遲,問他要不要來出道當演員。
灰色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根稻草,謝均遲彆無選擇,攥緊了它。
然後他退學了,按照公司的要求去演一些劣質的偶像劇。
演高中生的時候,謝均遲研讀劇本都會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他喜歡讀書,而不是連軸轉的工作。
公司終於給謝均遲放了一天假,他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沒敢進去,戴著口罩站在門口看以往熟悉的同學來來往往。
謝均遲那時已小有名氣,若是被同學們認出來,必定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這時,他看到了那名得到自己獎學金資格的那貧困生。
貧困生躲到校園牆外的角落,脫掉腳上十幾塊錢的運動鞋,拿出背包裡的幾千元球鞋換上,喜氣洋洋地踩了踩。
拉開拉鏈時,謝均遲看見他包裡還有一部最新款的手機。
謝均遲用校服蒙住他的頭,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回過學校,唯一的娛樂是每周嚴謹控製在三個小時內打遊戲的時間,其餘時間都在鑽研劇本,研究如何演戲。
這就是他得到影帝桂冠之前平凡的一生,謝均遲沒有賣慘的意思,語氣輕描淡寫講給池池暄聽。
“就在那個時候,我的精神出了毛病,”謝均遲說,“當我發病時,彆人在我眼裡會變成青麵獠牙的怪物。”
他越說聲音越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池池暄眼底的情緒:“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病,不會影響正常生活,你介意嗎?”
不出所料,池池暄搖頭:“不介意。”
就是怕謝均遲突然發病。
謝均遲彎了彎眉眼,掩不住唇角勾起的微弱笑意。
但謝均遲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卑。
池池暄太好了,他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怎麼配得上呢。
還有一件很靈異的事情,謝均遲也告訴了池池暄。
不知為何,他發病時去看彆人,不同的人外貌猙獰程度不一樣,謝均遲觀察了許多年,才發現,越善良的人越正常,越壞的人外貌越猙獰。
有名的慈善家在他眼裡與正常人隻有一點差彆,電視新聞上被逮捕的罪犯卻是恐怖的怪物。
“我猜哪怕我發病了,我眼中的你也會是正常的。”謝均遲道。
他發病時滿世界都是猙獰鬼影,但他相信池池暄不是。
池池暄:“……那可不一定。”
池池暄手機亮了亮,是顧知水發來的語音。
顧知水問池池暄什麼時候回家,語氣溫柔且小心翼翼,像極了癡情的小妻子在詢問跟野男人跑了的丈夫。
清朗的少年音傳出來後,謝均遲的神色變得不自然,他壓下微澀的情緒,用手指輕叩桌麵:“吃飯吧。”
池池暄正準備回複顧知水,然而隻剩一格電的手機忽然自動關機了,他隻好作罷,問起另一件自己很在意的事情:“前幾天打遊戲的時候,你為什麼故意輸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