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它隻是一頭驢啊,我把它帶回來是給你當坐騎的,”方源震聲問道,“你把它當什麼了?”

“……”

不等師妹答話,方源又頭疼地擺了擺手:“這肯定行不通,玄天宗不許魔族入內的。”

薛宴驚心虛,她這位魔尊都在宗門裡待了大半年了,竟不知還有這等規矩。

“這樣吧,你先回宗門,我把他送回魔界,”方源提議,“不能讓他繼續流落在凡間,凡人畏懼他的形貌,早晚會起衝突,待他傷了人,一切都遲了。”

薛宴驚蹙眉:“師兄你前往魔界會不會有危險?”

“問題不大,”方源解釋,“現在的魔界沒你想象得那麼可怕,一般不會和修士主動起衝突,我遠遠地把人送過去,隻要不越界,就不會有事的。”

“那我和你一道去吧,”薛宴驚提出,“說不定看到熟悉的景物,我還能想起些什麼。”

“也好,”方源笑了笑,“我們廚修,最愛和飯桶一道出行。”

“……”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那黑漆漆的魔族扯著薛宴驚的衣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串方源聽不懂的話,她仔細聽了,半晌歎了口氣,對師兄道:“他說,他在魔界也是被欺淩的弱小魔族,不想回去。”

方源反問:“你流落凡間多久了?”

那魔族雖不會說人話,但耳濡目染多年,至少能聽得懂,聞言便比劃了一個數字。

“一百五十年?”方源點了點頭,安撫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歸一魔尊其人,自他上位後,魔族內部平和得很,大家各司其職,安居樂業,不會再出這種事了。”

那魔族忽然熱淚盈眶,連連點頭,薛宴驚聽他說了什麼,眉眼微彎地對師兄道:“他說他有過耳聞,隻是不敢相信。”

“彆怕,”方源勸慰道,“你回去一見便知,若是我說得不對,你隨時也可以再逃出來嘛。”

哪有你這麼安慰人的?薛宴驚頓了頓,忽地想起什麼,連忙問師兄道:“可是……要是歸一已經不在魔界了呢?我聽紅鸞聖女說起過他失蹤了。”

“不必過慮,”方源道,“他那種人,必有後手。”

我有什麼後手啊?薛宴驚簡直要為師兄的信任而淚流滿麵,畢竟連她自己都沒有這份信心。

看到師妹古怪的表情,方源以為她仍在擔憂,便繼續道:“想想看,拚死打下的偌大基業,搏命平定的太平江山,他怎會輕易棄之不顧?雖然外界都說他狂妄恣肆、為所欲為,但他並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家夥。”

“如果他也是身不由己呢?”

“那他在身不由己之前,也一定留了後路。”

薛宴驚隻能歎了口氣:“借你吉言吧。”

二人向元狩村眾村民提出告辭,薛宴驚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宣紙,她給霧隱鎮的李家小姐整理中州各修仙門派招收時間時,又多謄抄了幾份,此時遞到了元母麵前:“你要是不要?”

元母怔了怔,待意識到那是何物之後,神色遲疑,顯見心下正經曆著很激烈的掙紮,半晌後,才咬牙接下:“要!我家豔秋將來若真能像你們一樣,啥都不怕,那多好。”

薛宴驚笑了笑,給她留下十個上品靈石,不多,但充作求仙的路費足矣。

師兄妹二人正要告辭,又被熱情的村民多留了一日在此吃喜酒,席間因他們拯救了全村人的睡眠問題而連連稱謝。薛宴驚終於吃到了那鍋燉羊肉,方源想起二人關於燉盤子的討論,頗促狹地看她一眼。

用了酒席,兩人終於帶著那魔族離開了元狩村,方源覺得總是以“那個魔族”代稱不大方便,也不甚禮貌,便問起他的姓名,對方嘰裡咕嚕了一大串,方源遂根據前兩個音將其簡稱為“嘟嚕”。

他身上沒有邪氣,用帷帽將麵孔一遮便完成了偽裝,倒是方便得很。

方源給三師姐去了封信,便帶著小師妹啟程。嘟嚕的確是個很弱小的魔族,連飛行都要他帶著。連著飛了整整一日,方源也有些疲累,拉著師妹在一處專供修真者休憩的“空中樓閣”打尖。

空中樓閣,顧名思義,便是飄在空中的一處食肆,無根無基,隻做修士的生意,有固定的飄浮線路,熟悉於此的修者很容易就能在雲層上找到一間。

二人一魔飛身而入,空中樓閣的老板起身招待他們:“半個時辰後樓閣路過火焰山,若想看風景,就挑窗邊的位置。”

薛宴驚點頭,依言在窗邊落座,嘟嚕一直在儘量躲避凡人,又被困在山洞下很久,此時張大了眼,透過冪籬略有些貪婪地看著這萬裡江山勝景。

恰好窗外鑾鈴響起,他們舉目望去,見一華麗豪奢的車駕在空中馳過,鄰座的修士見了,竟嗤笑一聲:“赤霄宮還在大張旗鼓地尋找他們那勞什子的鳳凰神女。”

薛宴驚聞言也怔了一怔:“還沒找到呢?”

她十幾歲時,這赤霄宮就在興師動眾地找尋鳳凰神女轉世,不想百年已過,她當了個魔尊又失了個憶,他們還在尋尋覓覓。於諸多變幻中窺見一種未曾更改的執著,一時竟讓薛宴驚覺得有些親切。

“沒呢,”接話的人一副等著看熱鬨的語氣,“這鳳凰血脈哪兒那麼好找?”

薛宴驚不太理解:“活在今世,是誰的轉生又有什麼要緊?”

方源笑了笑:“他們堅信鳳凰血脈是最強大的,而鳳凰神女必將帶領他們走向輝煌。”

薛宴驚挑了挑眉,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和鄰桌的修士隨口搭話:“幾位道友,最近修界可還有什麼旁的新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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