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2)

靈力如泥牛入海,巨樹並不排斥她,卻也沒有給她任何反饋。

但她能感受到巨樹當中蘊含的無儘生命力,那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力量,讓人莫名聯想到新生,想到嫩芽初綻、清晨曙光。薛宴驚垂眸,看著掌心染上的一點微光,陷入沉思。

巨樹不是邪物,它身體裡蘊含著最正統的生命之力、自然之華。它不應當需要這些心懷大義的修者魔族去以傷換傷,拿命來填。

薛宴驚知道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隻是……難道靈力還不夠多?

她打量著整棵巨樹的規模,飛在樹冠最高處,居高臨下地一望,地麵上的眾修士顯得極為渺小。

這樣一棵龐然大物,需要多少靈力來填滿?

綠葉在她手中柔軟地顫了顫,放鬆地舒卷開來,似乎要尋找她身上某種與之同源的力量。

被薛宴驚重新縛在腰間的那一星業火,連帶著束縛它的透明罩子一起懸浮而起,向那片被她靈力洗禮過的綠葉湊了過去。

她微微一怔,為什麼?難道業火和生命之樹竟是出自同源的力量嗎?一個負責殺戮,一個幫忙複生;一個在當年的歸一掌下,屠鬼界赤地千裡,一個救助鬼族,使其生生不息。

如兩者乃同源之力,當真是荒謬,卻也……公平。

但綠葉想要的似乎卻並不隻是業火,還有包裹著它的法力罩,這罩子是當初歸一的功力凝成,也是她所修神功的一部分。薛宴驚察覺後,心下無奈,如果巨樹想要的是神功,那可要叫它失望了,當初浩瀚如海的功力如今就隻剩下這涓滴一點,顯見是無法滿足它。

“……”

下方廝殺聲震天響,薛宴驚卻獨自飄浮在高空中,冷靜地思考著什麼。

她甚至並沒有好奇當年的歸一為何沒有試著把功力輸送給巨樹,以魔尊那脾性,管你是寶物還是邪物,砍了便是。

歸一孤身入鬼界,她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把周身功力獻祭,隻為賭一個可能;而薛宴驚身後有她的師友,他們都會接住墜落的她,讓她足以付得起試錯的代價。

每個人走過的路,見過的事,遭遇過的傷,都注定了他們在岔路口的不同選擇。

那透明的法力罩子融進了葉片裡,葉子光芒一閃,微光漸盛,半晌後重新將那點神功吐出來還給她。薛宴驚手心托著那少得可憐的功力,覺得它似乎比之剛剛變得稍多了一些。她故技重施,片刻後細細體察那被吐出來的功力,的確是變多了,隻是對眼下情勢而言,仍然杯水車薪。

但辦法總是人想的,薛宴驚歎了口氣,把那一團功力在手中捏圓揉扁,最終平鋪在掌心之上,握住葉片,一瞬間將自身的所有靈力都調動了出來,向葉片當中灌注而去。

她當然是在賭。片刻後察覺到變化,才有些驚喜地睜開眼,這樣居然真的可行?

不知是她以神功為媒介騙過了巨樹,還是它看在神功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之薛宴驚的靈力順暢地融進了葉片,又

被它更加充沛地反饋而來。隨著周圍的葉片都開始簌簌抖動,她意識到給予自己靈力的已經不隻原本那一片綠葉。

上空的異動自然躲不過眾修士的眼睛,他們百忙中訝然地抬頭望去,見整個樹冠都光芒愈盛,無風自動,輕輕搖擺著。

大家是第一次從一棵樹上看出它的情緒,仿佛帶著明珠暗投千年,終遇識貨者的欣然;也是是汙穢千年終得解脫的決絕。

在樹冠之旁,是緊閉著雙目的薛宴驚,她已經被光芒包圍,裙擺和發尾隨著靈力的波動而無風自動。那光芒越來越盛,卻並不刺眼,反而柔和得很,包裹在她周圍,讓她看起來越發像是一位神明。

哪怕親眼見識過琅嬛仙君那偽君子風采的修者們,也不得不承認,比之前者,薛宴驚才更合“神”之一字,是他們在這個塵世所見過的最接近“神”的人。

這種感覺與修為深淺無關,有人覺得那是“神性”,卻也有人覺得那算不得神性,隻是閃光的人性。

當然,這些思考都是後話了,此時此刻大家心底都隻有一個問題——

薛宴驚到底在做什麼?

眾人無需多問,就知道她定然是在想辦法破局。至少觀這巨樹情態,看起來是有進展的,大家都是精神一振。

離薛宴驚最近的那一片葉子,已經黯淡了下去,卻並不像鬼族複活時犧牲掉的那些綠葉,會墜落在地化為一灘爛泥,被剛複生的鬼族啃食。它們仍然好好地掛在樹梢,少了微光,看起來與凡間的樹葉無異。

隨著整棵樹的光芒都在向她流動,大家也漸漸看懂了什麼,這是砍樹不成便要將巨樹吸乾?

這、這能行嗎?

眾人遲疑間,玄天掌門已然高呼:“宴驚,快放手!這一樹的力量會讓你爆體而亡!”

是了!大家也反應過來心底的恐慌來自何處,這一棵巨樹所蘊含的能量,能供鬼族複生千遍萬遍,又豈是她一個人撐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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