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1 / 2)

凰淩很快給自己也舉辦了一場生辰宴, 當日天空中下著暴雨,她還特地挑了一個無遮無擋的園子,仙人們飲酒時, 杯中一半瓊漿一半雨水, 苦不堪言。但凰淩偏偏就是要這麼做, 因為她喜歡。

從大家的表情上薛宴驚可以看出,他們大概還是比較懷念樂峰帝君在任的那些年。

“怎麼?想念樂峰了?”凰淩顯然也看得出,她在暴雨裡笑得很愉快, “真遺憾,你們困在我手裡了。”

“你……”

薛宴驚扶了扶腰間玉帶, 她一動, 其他人連忙把要說話的仙人捂嘴按住。

大家敢怒不敢言。

凰淩還特地讓人把鎖著鶴銘的金籠搬出來遛一遛, 此時由於帝王下首邊的位子放置不下巨大的金籠, 他被安置在人群當中,頂著眾人的視線, 沒有半點羞恥,反而看都懶得看那群鳥人一樣,赤著足好整以暇地側躺在金籠中的大床上,半倚在枕邊, 手裡舉著酒壺向口中倒酒, 喝完一壺就將那玉壺摔出金籠,等著仙侍給他補酒,看起來悠然自得,倒比他此前虛情假意、心事重重的模樣要順眼許多。

他曾經的友人抹著臉上的雨水, 悄聲湊過去與他道:“唉,早知如此,真恨不得當日順利登基的是你。”

“鳳凰族腦子不好你們是今天才知道的嗎?但凡你們這群慫貨肯在當日幫我把手, 事情也不至如此,現在馬後炮有什麼用?”鶴銘卻不稀罕這假好心,拿著酒壺斜睨他,“三千仙人?我看是三千廢物!”

友人怔了怔,連忙為自己辯解:“那薛宴驚連帝君都能殺,我們如何敢……”

“她一個人能弄死你們三千人?”鶴銘冷笑。

“你倒是變得牙尖嘴利!”友人開始惱羞成怒,“你如今這甘為籠中鳥的模樣,又比我們強到哪裡去了?!”

“至少我曾經有膽子起事,”鶴銘嘲諷,“一群草包,你們以後就在凰淩手底下憋屈著吧!”

“凰淩之事還不是你惹出來的?”其他人大怒,“沒有你瞎折騰,她怎能坐收漁翁之利?”

“我惹出來的又如何?”鶴銘猛地一扯縛住手腕的金鏈,“我已經遭了報應了,而你們,”他的眼神掃過眼前眾仙,一字一頓道,“也快了。”

堂前載歌載舞,絲竹聲聲中,鶴銘舌戰群雄,毫無顧忌,什麼話都敢說,待終於把周圍仙人一個個罵到偃旗息鼓,他才長舒一口氣倒在床上。

可見人一旦放棄執念、開始發瘋,整個人都會舒坦得多。

一旁一個十幾歲的小仙君,大概還是少年心性,氣不過也說不過,就偷偷撿石頭去砸他,鶴銘周身仙力被鎖,躲將不過,被正正砸中額頭,起了個不大不小的腫包。

鶴銘看向那小仙君身旁的男子:“錦之上仙,彆裝死,管好你小兒子。”

被喊話的上仙目不斜視,隻盯著堂前歌舞:“我若不管又如何?”

“雖然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鶴銘笑得無賴,“但我若實在活得不痛快了,就彆怪我拉你們一起陪葬。”

那小仙君衝他做了個鬼臉:“恐嚇誰呢?你要找陛下去告狀不成?”

“錦之上仙,你兒子太年輕,什麼都不懂,但你該明白,”鶴銘目光在高台之上一瞥,落在薛宴驚身上,“我的倚仗是什麼。”

這話說得像猜啞謎似的,被稱為“錦之上仙”的男子搖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是嗎?”鶴銘忽然高聲喝道,“薛宴驚,你想不想聽聽仙界的起源故事?”

她還未應答,小仙君先樂了:“你的籌碼就是那個捅了你一刀的瘋……”

他正開口嘲諷,忽被其父吼了一聲:“住口!”

“父君……”

“我讓你住口!”

“是。”小仙君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薛宴驚晃晃悠悠地溜達過來:“我依稀聽到有人要給我講故事。”

錦之上仙看她一眼:“鶴銘他醉了,亂喊亂叫呢。”

鶴銘輕嗤一聲,摔了手中最後一隻酒壺:“是啊,我醉了。”

他高聲請示:“陛下,我喝多了,想回去了。”

凰淩大概也嫌這廝丟人,擺了擺手讓薛宴驚押送他回去。

薛宴驚彈出一道神力,讓金籠浮在空中,跟在自己身後飄浮。

鶴銘趴跪在金籠邊緣怔怔地看著她,大概真的是醉意上頭,忽然開口道:“我真希望秦銘還活著,他比我活得要儘興得多。”

提起秦銘時,他不用“我”而用“他”,對他而言,這段過往真的已經是旁人的人生了。

他以為那些無用的記憶早已淡去了,此時此刻,暴雨傾盆,他被鎖在金籠之中,卻忽然想起了百餘年前凡間的一個雨天。

那時候秦銘年紀尚輕,技不如人,被隔壁天劍宗的弟子給揍了。師門幾人在山下找到了他,大師兄把他從泥濘中扶起來,二師兄拍著他的肩安慰他,脾氣最暴躁的三師姐拎著劍就去給他找場子……

舊時舊日,大夢一場。

如今天界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境遇,也沒有他會在意的人。

對了,大師兄已經死了,死在了馬解手下。

而馬解是被他放下凡間的,僅僅隻是為了試探下界修神者進境如何、威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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