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 149 章 神界何在?(2 / 2)

“神功又怎麼了?”鶴銘奇道。

“我曾以為是我在下界殺了一名仙人以後,你才注意到神功的潛力。但事實並非如此,凰淩生辰宴那一日,我送你回寢殿時,你曾無意中提到過,此前你幾度轉世下凡,其實並不是去曆劫的,而是去尋找神功的,但隻有秦銘這一世找到了線索,”薛宴驚拋出疑問,“你大費周章地去尋找這本神功,如此的信念,如此的堅定,如此的執著……絕非簡單的‘聽說’二字可以涵蓋,你為何如此篤定修神功者一定能弑仙?你是否親眼見識過其威能?”

鶴銘苦笑:“我倒是沒想到曾在這裡露出過破綻。”

“你親眼見過神功威能,我是不是可以大膽推斷,當年,人間是有修神者存在的?甚至,也許,在修仙的功法出現之前,人間隻修神,不修仙。”

“你這個推測,還真的是很大膽,”鶴銘緩緩地拍了拍手,給她鼓了鼓掌,算是變相承認了這一切,“可惜我當年還沒想到要造反,更沒想到要藏私留一本修神的功法,不然後來何至於要大費周章?”

“我初初飛升時,負責接引的仙侍曾對我說,修真者之所以飛升,本來就是因為仙界缺少人手,”薛宴驚回憶著,“我曾對此深信不疑,直到我……發現這其實很奇怪。”

鶴銘歎了口氣:“底層的小仙侍,他倒也不是故意騙你,而是連他自己都對此深信不疑,因為我們就是這樣告訴他們的。”

“靈田裡專供上仙的稻穀,由飛升者們日夜耕種,早已遠遠超過你們所需的份額,於是你們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辦法來浪費掉它們,比如每一顆稻子,都隻食用最頂端的那幾十粒稻穀,以如此矯情做作的方式來合理化對人手的浪費,”薛宴驚道,“其實你們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飛升者來為你們服務,你們隻是需要把下界眾生當中最出色的那一批人看管在眼皮底下,牢牢掌握在手心,以免他們掀起什麼波瀾。”

“……”

“說是為了讓我們為奴為仆,不見得吧,”薛宴驚看向宮門之外,仿佛透過層層宮巒看到了古往今來所有飛升者的苦難,她的語氣並不如何激烈,其中卻仿佛帶著千鈞重負,“我們本可以是神,你們忌憚才是真。”

“……”這一次,與鶴銘對薛宴驚袒露仙人真相時不同,長久沉默的變成了他自己。他沒有反駁,也許是因為這一句話他本就無可辯駁。

因為忌憚,才要打壓。

“你們想過上那種天下地下唯我獨尊的日子,可惜仙人並不是最強的,修神者力能弑仙。於是你們擔心修神者太多,威脅到仙界的地位,才向凡間傳播了修仙的功法,令修士們飛升到這裡,而非神界,我無從猜測你們是用什麼手段來蒙騙下界眾生的,但……”

“但這種功法的確更簡單、更輕易,說真的,這一點實在不能怪我們,”鶴銘忽然開口搶白道,“我們並沒有逼迫任何人去改修仙法,隻是大家並不喜歡那你那要求如此刁鑽的神功,什麼修煉者必須是個好人,什麼必須承擔起守護蒼生的責任,甚至但有反悔,功力便就此逸散,再不複還……這般苛刻,世間有幾人能為?修仙的功法一出世,便受到了極大的歡迎,更低的門檻,更快的速度,更少的要求,說白了,這是修士們自己的選擇,他們就是想要更容易、更不費腦子的東西!”

“想要活得更簡單更輕易,乃人之本性,這本沒有錯,”薛宴驚卻並不認同他的話,“但若知道這條路通向的是無儘的奴役和羞辱,他們未嘗沒有膽色去選擇更艱苦的那一條路,你們隱瞞了最關鍵的消息,又何談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鶴銘攤了攤手:“好,我不和你爭論。”

“修神者既然存在過,”薛宴驚又問起,“為何修界史書上從未有過任何記載?”

“散播功法,篡改史書,讓不肯順應大勢的知情人緩緩消失在時間洪流中。”鶴銘答得言簡意賅。

“怪不得,”薛宴驚輕聲一歎,“以馬解那個腦子,下界後居然想得到要修史,把‘琅嬛’的名號根植在曆史每一個角落……原來你們仙界早有此傳承。”

“我說過,我們仙界是有過聰明人的,不然就憑樂峰自己哪裡想得到這些?”鶴銘道,“時間久了,千年萬年過去,世人便隻知有仙,不知有神。這是一場,堪稱宏大的陰謀。”

“可惜聰明並不總是與善良相乾。”

“聰明本就不必與善良相乾。”

陽光透過敞開的殿門灑在薛宴驚身上,鶴銘卻站在陰影之中。

金籠內外,兩人四目相對,涇渭分明。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薛宴驚開口。

“請講。”鶴銘算是徹底破罐子破摔了,她不問,他不說,她一問,他知無不言。

“神功……”

“還是神功?”鶴銘失笑,“我們的問題,似乎都是圍繞它展開的。”

“既然那是修神的功法,為何我修煉後卻不得飛升?既然有修神者存在,那神界又在何方?”

“修神者無法飛升,是因為世上本就沒有飛升這個說法,那隻是你眼前這個假仙界創造出來的一場騙局。薛宴驚啊薛宴驚,你問我神界在哪裡,我現在告訴你,它就在下方,”鶴銘語氣平靜地吐露了這個天大的秘密,“神界就是人界,人界即是神界;神就是人,人即是神;神就是負責守護世間的人,人即是能創造無限可能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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