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茶回家以後, 就看見了客廳的燈還亮著。
她有些詫異，她已經打過電話會晚些回來，沒想到顏默翎會等她。
她一走進客廳, 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顏默翎。
顏茶：“大哥, 你怎麼還沒睡？”
顏默翎合上了手裡的哲學書，微微抬眸看向了桌上的蛋糕。
顏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才注意到蛋糕, 下意識問：“大哥，你生日也不是今天吧？”
顏默翎看向她，目光裡浮出讚賞, 笑意溫和：“這是為了慶祝你考了班級第十九名，還想要什麼？哥哥送你。”
顏茶：“……”
他這眼神和語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拿的是班級第一呢。
怪尷尬的。
顏茶輕咳一聲, 走過去在茶幾前坐下了，道：“先攢著吧, 我以後會考得更好的。”
顏默翎眸光帶著笑意看她, 摸摸妹妹柔軟的長發，忽然問：“在外頭玩兒得開心嗎？”
顏茶笑容柔軟：“開心。”
顏默翎眸光微眯，不經意地問起：“你和陸深最近走得是不是太近了？”
他起初也以為妹妹想要考年級第一隻是被梁夜刺激到了，沒想到她還真的能堅持學了一個月, 現在還沒有放棄的打算。
而原本他以為隻是被妹妹當成輔導學習的工具人的陸深，卻好像在她心裡的地位逐漸重要了起來，甚至完全將妹妹那個以往十分在意的竹馬完全取代了。
目前看來, 這倒不是件壞事，妹妹明顯開心了很多，都不怎麼發脾氣了，甚至學習上還有了很大的進步。
隻是陸深對妹妹抱著什麼樣的心思還有待商榷。
顏茶的語氣理所當然, 沒有半點兒遮掩：“他是我男朋友，我們關係當然親近。”
“……”顏默翎沉默了下，看著妹妹的神色，“你真把他當男朋友？不是為了考年級第一嗎？”
顏茶仿佛沒有聽出他在提醒她的“初衷”，她望著他，眼眸清澈無辜，水汪汪的：“大哥，你都花了錢的，要是假的，那你這錢不白花了嗎？”
顏默翎無奈歎氣：“彆開玩笑。”
顏茶眼神真誠：“我沒開玩笑啊。”
她甚至開始幻想起美好的未來，一臉憧憬：“陸深成績那麼好，還長得好看，他做我男朋友，我又不吃虧，等他長大了就給我們家打工，肯定能幫我們家賺很多很多錢，大哥也就不必那麼辛苦了，說不定我們家還能成世界首富呢！”
顏默翎：“……”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樣子，雖然理想大得離譜了點兒，也總比妹妹看上個窮小子死活要和人去過苦日子強。
妹妹好歹想的是將人拐回自己家以後給他們賺大錢。
嗯……妹妹還是向著他這個大哥的。
陸深是個潛力股，這一點他當然看得出來。
隻是沒想到妹妹居然還能想到這一點，沒和他說什麼喜歡不分貧富，倒是他小看妹妹了。
陸深也算是在他們家待了幾年，知根知底，以後要是真的和妹妹在一起，也不必從顏家搬出去。
那就等於……妹妹不會離開他身邊，有他在，陸深也絕對不敢欺負他妹妹。
要是陸深做他妹夫的話，現在他還來得及開始培養他，定能培養出一個他滿意的妹夫來。
顏默翎一開始還覺得妹妹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現在竟然還真的有些被說動了，隻是還有些微妙的不爽。
他隻是花錢給妹妹找個男朋友當消遣，沒想到這小男朋友還真上位了？
這麼看來，陸深這小子也沒表麵看著那麼正經純良啊。
想著，顏默翎就有些幽幽地道：“茶茶就不怕他有異心？算計我們家的財產？”
顏茶湊近了顏默翎，眼眸亮晶晶的，一臉崇拜地道：“他很聽我話的，何況，有大哥在，他敢有什麼異心？”
顏默翎對妹妹的話很是受用，那點兒微妙的不滿也散了，在妹妹崇拜的眼神裡逐漸迷失理性，他輕咳一聲：“你說得對，好了，先吃蛋糕吧。”
顏茶應了一聲“好”，接過了大哥替她切的一塊蛋糕。
她吃了以後，就發現這味道……很特彆，美味是美味，可不像是外頭能做出來的。
顏茶驚訝地看向顏默翎：“這不會是大哥你做的吧？”
看她好像很喜歡的樣子，顏默翎：“好吃嗎？”
顏茶點頭，感動得眼眸愈發清澈明亮，望著他，唇角還有些奶油，語氣柔軟乖巧：“謝謝大哥。”
看著妹妹這可愛得跟小貓似的臉，顏默翎目光溫柔，拿紙巾替她擦了擦唇角：“彆吃太多，待會兒就要睡了。”
*
梁夜在從餐廳出來以後也沒有回家，心情十分糟糕。
他去了酒吧瘋玩兒到半夜，感覺暢快了些，才回家。
他一個人住在三樓，但在經過二樓的時候，卻發現私生子的房間還亮著燈，隱約還有些說話聲。
他以為對方是在講電話，這麼晚還打電話，說不定有什麼貓膩。
梁夜不爽梁賜老是裝得一臉好人樣算計他，就想要看看能不能抓住他什麼把柄。
但他沒想到的是，當他躡手躡腳走過去，屏息趴在門口聽裡頭的聲音時，聽到的聲音……卻是來自他的父親。
他瞬間如遭雷劈，仿佛整個世界都忽然靜止了。
隻有房間傳出來的梁父的那一句話在腦中回旋。
雖然對方聲音很低，但因為安靜，他也聽得格外清晰，甚至連那喜愛寵溺的語氣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年太委屈你了，你放心，這個家的一切遲早都是你的，你爺爺那邊也快徹底放棄梁夜了，你勤快點多和你爺爺走動走動，讓他完全站在你這邊。”
梁夜僵住了，手腳冰涼，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否則，從小到大都很溺愛他的父親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都會被滿足。
這樣毫無條件的偏愛……怎麼可能是假的？
爸爸是在騙那個私生子嗎？
一定是吧？
他呼吸急促，忍著想要衝進去質問的衝動繼續聽。
梁賜語氣乖巧、孺慕：“爸，我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開心就行了，公司是哥哥的，我不會覬覦的，哥哥說得對，我隻是一個私生子而已，沒有資格同他爭什麼的。”
梁父：“他？不過就是一個腦子空空的廢物二世祖，比得上你半分嗎？小賜，你要記住，你不是私生子，你和你媽媽才是我最愛的人。”
說著，梁父語氣一頓，帶了些厭惡地接著道，“梁夜今晚恐怕也不回來了，就知道四處鬼混，能有什麼出息，真是和他那個早死的媽一樣，除了一張臉還算優越外，就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整天花錢的花瓶廢物。”
裡頭梁賜好像還說了些什麼，梁夜卻已經聽不見了。
*
他渾渾噩噩地回了房間裡，感覺自己好像被整個世界給欺騙、拋棄了。
他憤怒地想要砸東西，想要嘶吼，想要衝進去狠狠地一拳砸在梁賜那個私生子一臉無辜的臉上。
讓他滾出去，滾出這個屬於他的家。
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連發泄自己的憤怒都隻會更讓父親看不起。
儘管此時大腦已經一片混亂，但僅存的一點兒清明，讓他知道，他不能讓父親看出來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將已經舉高快要砸下的花瓶，又重新放回了原處。
最後他隻來到了洗手間，洗了洗臉清醒一下，想要忍住內心快要洶湧而出的痛苦情緒。
但當抬頭看見自己那張被父親鄙夷的臉時，他的怒火還是在這一瞬被點燃了，控製不住一拳過去將鏡子砸碎了。
隻是水流聲太大，將鏡子破碎的聲音也都掩蓋了。
玻璃碎片紮進了他的左手，有紅得刺目的鮮血流下來。
鏡子裡那張白皙俊美的臉也在這一瞬顯得支離破碎，他眼眸猩紅地盯著鏡子，眼神陰鷙，積壓著怒意、恨意。
原來……他爸對他的那些愛都是假的，所謂的縱容寵愛都是故意想將他養廢，讓他處處不如那個私生子。